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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知晓了。近日听得宫女们说延禧宫和春熙宫那边倒是很热闹,也不知道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会在这个当口给三皇子这样的婚事是什么意思!”听了沈宁转达的话语。容贵嫔姣好的面容有些微沉。
自从知道了三皇子的婚事,她的心情也不能明媚起来,怎么也想不明白长泰帝的意思。原本她还以为长泰帝虽然表面不显。但心里是极疼自己的皇儿的,现在看来之前是太乐观了,对皇上来说,那些也是他的骨肉,都是一视同仁的。
沈宁听了容贵嫔的话语之后,抬头看了一眼她的容色,继续低首敛眉不说话,心里却冷笑了起来。
帝心难测,果然如是!估计长泰帝这个赐婚的旨意没有多少官员能猜得对吧,与安西都护家联姻。就意味着得了安西都护府的五万兵马,所有官员都没有想到长泰帝会如此明显地偏向三皇子吧?或许赵家也不知道会出一个三皇子妃吧?
这个赐婚的旨意打乱了许多人的计划!据如流处和蚍蜉传来的消息。有不少已经打算站队的官员又迟缓了脚步:这个形势,真是不好说啊。
想到和二哥沈余宏早日的讨论,沈宁再一次将长泰帝的心思在心里展现了一遍,此所谓帝王心术啊。
对于长泰帝这种掌控朝臣的恶趣味,无时无刻不在昭示自己地位的怪心思,沈宁在长泰帝三十五的时候就已经领会得很透彻了。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属意或者增加资本,而是长泰帝在告诉所有人,包括中书省的重臣:皇权天子,是最后的决定者;帝心所向,上意所属,才是最终的结果!无论你们猜想、推论了多少,都没有用!——这,才是长泰帝下这一道赐婚旨意的目的啊!
不过这一点,沈宁不打算告诉容贵嫔,总得让她有危机感才是。
同一时间,在紫宸殿的长泰帝心情极好,饶有兴致地听着内侍首领张盛的疑问:“皇上,奴才听得宫中不少人说朝臣都不明白皇上赐婚的意思呢,有不少内侍都悄悄来跟奴才打听呢。其实奴才也不明白,那收买钱倒也不敢收呢。”
张盛笑着说,但是语气十分恭敬,这马匹拍得是无声无息。对于侍候长泰帝这个本领,张盛早就练得炉火纯青了!
果然听见长泰帝“哈哈”笑了两声,显然很受落他这样的疑问,却没有回答张盛的疑问。
长泰帝之所以这么快就下了赐婚的旨意,最大的原因还是为了延绵国祚。
恭太子薨了之后,长泰帝想到了皇室人丁凋零得厉害,虽然他纳了那么多的妃嫔,可是这么多年来,夭折的夭折,病薨的病薨,竟然没有几个皇儿存活,到了孙儿这一辈,存活的更是一个都没有!
长泰帝开始感到有一种深深的危机了,后继无人,这对于大永来说是个巨大的灾难。
所以除服十来天,就匆匆下了赐婚的旨意,至于选中赵钰罡嘛,也是为了平衡各皇子势力的需要,二皇子有了前兵部尚书做亲家,这三皇子的亲家,当然能是安西都护了。
何有可疑?何以可疑?长泰帝想到京兆官员的蠢蠢欲动,笑了起来。
第一百五十八章 挝登闻鼓
整个六月,沈俞氏都带着沈家女眷在京郊庄子避暑,感受乡野意趣,可谓快活至极。
这一次,沈安氏终于能跟着去了,年初才入门的沈成氏(成燕燕)也跟着去了,还有三个小朋友沈余宸、沈庆德和沈庆泽一起闹腾,这一次的沈家外出避暑,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热闹。
沈宁当然也在京郊庄子度过了惬意随心的一个月,七月初返回京兆的时候,还念念不忘庄子的瓜果,夏词则想方设法做了诸多美食,解了沈宁的馋。
可惜尚未安顿几天,沈宁就听得秋歌面色匆匆来报:“姑娘,出大事了!京兆府前的登闻鼓,被人敲响了!”
“什么?!有人敲登闻鼓?这是怎么回事?”沈宁一听,吃了一惊,忍不住站了起来。
挝登闻鼓,这是大永多少年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了,实在太令人意外了。这是怎么回事?!
登闻鼓,设于京兆府前,是大永太祖上官伏所设,《太祖实录》称“太祖阙左悬登闻鼓,以达冤人。”,在登闻鼓旁悬挂的对联“伸天下之冤滞,达万人之情状”则直接反映了登闻鼓的作用,那就是为百姓鸣冤、上达天听。
大永早年还曾设有登闻鼓院和登闻检院,只是两百多年过去了,这两院早就撤了;而且由于朝廷对登闻鼓的管理极其严苛。除了委派京兆府官员和刑部官员掌管登闻鼓外,还规定若要敲响登闻鼓,必先受杖责三十。
这种“未言先有罪”的规定,使得登闻鼓的作用日渐衰微。大永至今,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敲过登闻鼓了。
若沈宁没有记错的话,上一次登闻鼓响起还是惠和帝在位的时候。都已经是四十多年前了!时隔四十多年之后。登闻鼓再次响起,引起的轰动可想而知了。
这一次登闻鼓,是为了什么而响起?会造成什么影响?
从秋歌的描述中,沈宁只知道击鼓的是一名妇人,其他的,暂时还不知道,因为时间太短。如流处和蚍蜉的消息还没有传来。
到底是何人为何事要击登闻鼓呢?沈宁不由得大感好奇。
对于登闻鼓响起之后的程序,律法是有规定的:“有人挝登闻鼓,……主司即须为受,不即受者,加罪一等。”,这一点,京兆尹罗士敬很清楚。
当属下来报登闻鼓响起之后。他立即受理了此事。同时派人通知刑部尚书任弘毅,共同商讨此事。
任弘毅接报后匆匆来到了京兆府衙,便看到了罗士敬无奈和为难的神色,他的心猛地跳了起来,这有人挝登闻鼓的确是大事,可是也不用这样吧?
待他听清楚堂下那妇人的冤情之后。感到头都大了,也露出了和罗士敬一样的神色。这事,太难办啊!
且不论这两人脸色如何,堂下那个硬生生受了三十杖责却幸运地尚能出声的妇人,用微弱而坚定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诉说着她的冤情。
原来,此妇人姓唐名苑,是庐江人士,自陈有天大的冤情,她历尽苦难千里迢迢来京兆击登闻鼓,就是为了伸冤!
她状告的是吏部侍郎周阳煦,一告其纵容嫡长子周学礼骗婚;二告其纵容、包庇其族众,令其族众为祸庐江,犯下滔天罪行。
据唐苑诉述,她在十年前被周阳煦的嫡长子周学礼骗婚,而她状告的周家族众犯下的罪行之中,就有组织、肆意奸淫幼女,她的女儿,年仅九岁的女儿周乐就是受害者之一,如今还被囚禁在庐江周家。
为了讨回公道、解救被囚禁的女儿,她才想尽办法来到京兆,敲响了登闻鼓!(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请大人将民妇冤情上达天听、昭白天下啊,还我公道,救我女儿啊!”诉述的最后,唐苑状若疯癫,嘶哑地哭喊道,受了三十杖责而极度虚弱的身体再也支持不住,昏了过去。
“先将这妇人收押府牢。我们将此事立即禀告皇上吧,听皇上圣裁。”罗士敬说道,现下只能先根据程序走了,任弘毅表示了赞同,也深感事情棘手,不知怎么处理才好。
唐苑挝登闻鼓、状告周阳煦,意味着什么,牵涉着什么,这两个人再清楚不过了。
在夺嫡这样敏感的时期,在三皇子即将大婚之前,作为三皇子母族的周家却被唐苑通过登闻鼓告到了御前,若说其中和政治、夺嫡等没有关联,随便问任何一个官员都不相信啊。
罗士敬和任弘毅当然也是不信的。因此,他们不敢有片刻耽搁,马上着手处理后续事宜。
唐苑巳时击登闻鼓,到了当天申时,关于唐苑击登闻鼓始末的折子,已经递到长泰帝面前了。
长泰帝看着那并不长的折子,喜怒未明。一旁随伺的张盛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神色,也不敢说话。伫立的宫女和内侍连大气都不敢喘,整个紫宸殿内静悄悄的。
良久,长泰帝才放下折子,闭眼假寐起来。张盛见状,连忙摆摆手,示意其余宫女和内侍赶紧退出殿外,免得打扰了长泰帝。
假寐中的长泰帝在思考如何处理挝登闻鼓之事。罗士敬和任弘毅能想到的事情,长泰帝自然能想得到。
状告三皇子之舅、后宫贤妃之兄、吏部侍郎之官,击响了沉寂四十多年的登闻鼓,还熬过了三十杖责的刑罚,一个小小的庐江民妇,怎么会有这样的胆子和决心?
而且周家素有贤声,怎么会突然有人状告他们?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有没有其他皇子的手笔勾连?这事是不是诬告?是不是冲着周家、乃至三皇子而去的?
这种种复杂的思量在长泰帝脑海中交织。他却没有能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