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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中莹光闪烁,“这样的心灰,虽是面上淡淡,我却也看得出来。”
我微微一笑,昂首不语。她低低叹了口气,伸手握住我手,声音极低:“不要太苦了自己。”
我笑起来,轻声,但却真挚地道:“谢谢。”
池中粼粼碧水泛着微光,我坐在地上,仰望着眼前紧闭的宫门,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个美丽温柔的影子。
“姐姐,”我喃喃地、低声道,“我不快乐。一点也不。”
“朝荣殊可惜,暮落实堪嗟。若向花中比,犹应胜眼花。这样的大度与潇洒,我终究是做不到、做不到……”
“这将要到来的命运,我害怕,却无能为力……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心里这样的痛、这样的痛。从来不与人说,可并不表示它不会痛。夜阑人静,总有些心事涌上心头,让人辗转反侧。可是今夜,坐在这蓝天之下,我却慢慢趴在膝盖上,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沉沉。醒来的时候,晨曦微露,耳边是阵阵的鸟鸣唧啾声。一刹那间有些恍惚。待得醒悟过来,才发现身上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披上了一条薄薄的毯子。
这毯子柔软温暖,我缓缓拿在手上,一时感慨万千。楞楞坐了许久,才缓缓站了起来,低声道:“谢谢。”
将它细细抚平折好,小心放在门前的台阶上。犹自站了一会,方转身去了。
这日众人坐在坤宁宫中叙话,朱棣忽道:“常宁和安成是何日办喜事?”徐皇后温颜笑道:“下月初二。”朱棣点了点头,眼光看向了我。我心里一惊,低下了头去,听得他道:“小七也是年纪,该指一门亲事了。”
来了,来了。
我心中砰砰乱跳,思绪繁杂,只听得徐皇后笑道:“一切但凭皇上做主。”
朱棣道:“依朕看,咱们家大儿子就很好。”说毕,呵呵大笑。
我猛地一惊,万料不到他说出来的居然会是朱高炽。一颗心纠到了极处,只是默默低着头,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
徐皇后微笑着点头道:“炽儿仁厚友爱,性情温和。和小七倒是甚为般配。”
朱棣道:“那等这两个女儿办完了喜事,再来办这件大事罢!小七,你是咱们朱家的人,舅舅和舅母自然绝不会亏待你。”
朱高炽……朱高炽……原来绕了这么大一个***,到了最后,又回到了起点。那么,我所做的一切、所经历过的事、所流过的泪、所忍过的苦,又有什么意义?
那漫长而低落的岁月里,他曾是我黯淡生活里唯一的光亮。朱棣既然说了绝不会亏待我,那么难道——是有立朱高炽为太子之意了么?
我猛然心惊,虽仍是面上淡淡,心中却早已百转千回。
张氏出身低寒,虽已立为世子妃,然未必便是当然的太子妃。朱高炽也曾是我心中所爱,倘若跟了他,将来为后为妃,都是一生荣华尊贵。而且,如果我记得没错,历史上的朱高炽,真是在夺嫡之争中最后胜出,当了皇帝的。
也许,这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不是吗?
我默默地告诉自己。
可是为什么,心那么冷,那么疼痛,便象是丢了一件极要紧的东西,心底深处,有空落落的隐秘的惊悸和怅然。
只听安成在一旁笑道:“小七该跟父皇母后谢恩了呢!”朱棣和徐皇后的眼睛,也只是笑意盈盈的看着我。
我缓缓站起身来,切切走到二人跟前,心里却慢慢泛起一阵莫名的痛楚。抬起头来,与他们目光对视,有一时的手足无措,却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忽然跪了下来,低声然而坚决地道:“小七不愿嫁。”
这一下语惊四座,朱棣霍地站了起来,半晌,又缓缓坐了下去,沉声道:“为什么?”
第五卷 四十一、拒婚(下)
斜阳余辉落在窗棱之上,影照荧荧。他身上的龙袍,流红带金,玉龙蟒带,光华刺目。我低声道:“没有为什么。”声音低到几不可闻,然而一字一句,却是清晰可辨,仿似掷地有声。
殿中一片死寂,我与朱棣目光对望,他眼光闪动,良久、良久,方道:“小七,朕曾饶过你一次。可是,你们大家是知道的,我朱棣向来只饶人一次。”他声音冷冽,缓缓道:“你违逆朕的意思,知道会有什么下场么?”
我心中恐惧非常,然而已经豁了出去,便已不管不顾,恭声道:“皇上如何处置,小七无怨。”声音微微颤抖,一双眼仍是盯住朱棣,没有丝毫退却。
他纵声大笑,怒道:“即便是死也不愿嫁,难道当我朱棣的儿媳妇,就是如此羞辱之事?!”砰地一声,桌上杯碟已被他摔落地上,碎片水花四溅而落。“这就给朕拉出去,杖毙!”
这句话如五雷轰顶,我只觉浑身发抖,整个人顿时瘫软无力。只木然跪在原地,动弹不得。诸人均是大惊,常宁已出座跪倒在地,呼道:“父皇!”
朱棣猛一挥手,怒道:“谁敢说情,便连她一起罚!”殿中空旷,这一声怒吼便如炸开来一般,震得人心头发颤。却有一个声音,平静然而轻缓地道:“父皇,那就请将我一起罚了吧。”
我蓦然转头,只见跪在常宁身旁,容色如常,目光清冽地看着朱棣的,正是安成公主。
——安成!
我心中微微一惊。朱棣面色如严霜,森然道:“你不怕死?”
安成一笑,道:“女儿自然怕死。只是要女儿眼看家人遇难,生不如死,那还不如与其同死。”
朱棣目光如电,冷冷道:“她算什么家人?”
安成道:“当日是太祖皇帝将小七送到北平来的。小七来府中之日,父皇和母后便已待她如同亲生。此后靖难,历经多少变故恐惧,小七从来都与咱们家人同进退、共患难。南军来攻之时,她拼死卫城,以致身受重伤,卧榻不起。这都不算家人,那试问父皇,什么算家人?难道是谷王么?还是宁王?还是李景隆之人?”
朱棣并不看我,只是冷然而笑。安成又道:“小七既不愿嫁,自然有她不愿嫁的道理。父皇和母后恩爱甚笃,必定明白琴瑟和谐,是要二人相处得宜。小七如若不倾心于大哥,即便勉强,又有什么意思?”
微风徐徐,吹得殿中轻绡缓飘,她神色恭谨,眸光流转。低声道:“父皇和母后赐婚,女儿十分感激。为人父母,总是全心为子女着想,因此这婚事必然也是思虑妥当。只是,倘若驸马不是女儿属意,女儿也会推辞,不愿答允。难道父皇便因此,要将女儿也处死么?”
那一侧亮透透的大窗子里,映进来润泽的光。朱棣默默看着安成,脸上忽浮现一缕笑颜,道:“她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这么帮她。”
安成侧了侧脸,笑了起来,道:“她并未给女儿什么好处。并且,从前在北平之时,女儿曾与小七打架,她还打了女儿一个巴掌。”说着,眼中盈笑,又道:“可是,在女儿与她一同在林中迷路之时,她并不肯独自抛弃女儿脱逃,还对女儿照顾周全。从那时起,女儿就起誓,这个恩情,此生定要报答。”
慎重磕了个响头,道:“女儿的心,请父皇成全。”
一双澄澈如水的眼睛直盯住朱棣。徐皇后柔声道:“皇上,孩子们齐心,是咱们的福气。”朱棣叹了口气,道:“女儿家也有这样的心思!”苦笑了笑,转脸对我道:“也罢,朕饶你一死。只是,日后朕不想再见到你。”挥了挥手,轻声道:“大家都下去吧。”
我默默磕了个头,低声道:“多谢皇上。”站起身来,缓缓走出宫殿。
一阵风过,柔华似水。满园树木,漱漱而响。我走近安成,道:“谢谢。”
她莞尔一笑,道:“谢我什么?我该谢你才对。”调皮的歪了歪头,道:“从此以后,我可以与你坦然相对,再不用心怀歉疚了。”我笑道:“我倒从未觉得你欠过我什么。”她笑道:“怎么没有?四哥和大哥从前就老说我欺负你。”说着,低低笑了起来,道:“可能你凶起来的样子,他们没有见到过。”忽然想起了什么,停口不语,脸上微现怅惘之色。我心中一痛,转开了头去,默默不语。
这一年的南京,平静如常。然而我的生活,却起了微澜。
那日拒婚之后,朱棣不日即下令正式册封我为永宁郡主,赐郡主府一座。从此,便正式搬出了皇宫。
这件事情,难道就这么结束了么?
这样想着,我嘴角不禁起了一丝苦笑。朱棣——似乎不是一个这么宽大且健忘的人吧。
郡主府并不比宫中繁华,然而,却比宫中多了一样让我十分快乐的事情。那,就是自由。
虽然宫中跟了出来服侍我的嬷嬷们个个虎视眈眈,可总有疏忽的时候。每每这时,我总会趁此机会,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