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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子蒙在脸上,一阵冰凉,起身临着铜镜一照,才发现自己浑身火热,面上作烧。缘亦近来见状,也不言语,默默退了出去。那一晚,赫臻召馨祥宫东殿李泽容往养心殿侍寝,茜宇面上为她高兴,心里却又添一丝酸意,便不去多想,早早上床睡下,却辗转难眠,直至天亮。
第二日,太后见安,众人在寿宁宫闲聊,太后不仅身体见好,心情似乎也很愉悦。众人更是乐得讨太后欢欣,尽找些趣事来说笑。太后说想念孙子孙女了,便让皇贵妃等各自带了孩子过来。大皇子臻杰已十五岁,日日卯时便要上书房读书,臻海同是如此,所以并没有来;若笙一如既往身体虚弱,不便出来,皇贵妃便只带若岚过来;懿贵妃的小皇子今年三岁,十分可爱;若珣跑跑跳跳,活泼好动,惹得太后十分欢喜。茜宇和璋瑢同坐,蕰蕴这几日身体抱恙,未来见安。璋瑢看着孩子们一片嬉闹,便在茜宇耳边轻声道:“孩子多可爱,如果我们也有了自己的孩子该多好!”
茜宇笑道:“姐姐也不脸红,说这没羞的话。”
却听太后笑声朗朗:“看着这些孩子,哀家也觉得自己年轻了许多,你们如果再多给哀家添些孙子孙女来,那该多好。”又看了敬妃笑道:“敬妃啊,兰妃如今已有了身孕,你什么时候再让哀家听好消息。”
璋瑢听了娇羞不迭,低首不语,茜宇在她耳边笑道:“刚才还那么说,这会子又羞什么?”璋瑢轻轻推搡了茜宇,低低啐了一口。
突然有太监进来,说修缘宫良嫔身体抱恙,今日传了太医瞧,竟是喜脉,特来禀报。众人听了大喜,茜宇二人更是喜形于色,却只有瑾贵妃一人脸色漠然,神色凄凉。
太后随即遣皇后去探望,众人也跟了过去。蕰蕴见众人到来,不免有些羞涩。赫臻下了朝得了消息也径直往修缘宫来探望,蕰蕴更是脸上添光。茜宇和璋瑢心里喜欢,待众人离去后,茜宇和璋瑢留了下来,姐妹三人同坐在床上,欢声笑语不觉于耳。
第十六章 暗潮汹涌(一)
自从蕰蕴的身子也传出喜讯后,各宫主子迎来送往的气氛愈演愈烈,因为太医说良嫔预产的时日与兰妃相差无几,所以谁先谁后生男生女竟成了一时间宫闱里众人茶余饭后闲聊的谈资,不过毕竟时日还早,渐渐大家便也冷淡下来。数月后,宫闱里常聊的话题变成了有关馨祥宫的恬婉仪,因为皇帝几乎每日都会与之在翰宛亭相会,两人或下棋或吟诗或拨弄琴弦,皇帝并下旨将翰宛亭赐予恬婉仪,凡太后、皇后之下都不得入内,如今恬婉仪可谓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但问题在于,皇帝每每翻牌子时,恬婉仪的名牌均不在列。
这一日,璋瑢探望了蕰蕴之后,便来馨祥宫找茜宇同去崇德殿为蕰蕴祁福,两人换了吉服,带了些太监宫女,便步行而去。一路上,璋瑢将心下的疑惑一一吐露。
“妹妹可听到宫里的传言?”
茜宇淡然笑道:“姐姐也理这些?不过是些无聊的人说无聊的话罢了。”
璋瑢道:“我只是……”
茜宇抢白道:“妹妹知道,姐姐是为了我好……”
璋瑢道:“可皇上告诉我,他很喜欢你啊。”
茜宇脸上泛起了红晕,低低道:“妹妹……妹妹也喜欢皇上。”
璋瑢道:“可弱水三千,你我不过是江海中的一滴露水,转瞬即逝,把握当下才是正经。”
茜宇笑道:“皇上能和我静静地说话,已让妹妹很满足了。”
璋瑢急道:“虽然皇上与你日日为伴,但你不觉的自己的这份宠爱有名无实吗?”
茜宇笑道“姐姐也听到宫里传的流言了?”
璋瑢摇了摇头,苦笑道:“宫里的流言蜚语,我向来都不理会,他们还说我会是第二个瑾贵妃。”
茜宇奇道:“什么意思?”
璋瑢还未却说先笑起来:“有宠无嗣呗!”
茜宇低低问道:“难道姐姐也焦虑了?”
璋瑢叹了口气道:“我想说不是,可一定每人信的,说实话,我真的好想有个孩子。”
“命中有时终亦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茜宇笑着安慰道,“姐姐万不要存在心里。”
璋瑢道:“妹妹怎么开始参禅了?还有模有样的嘛!”
茜宇笑:“妹妹只是想说,姐姐福如东海,这小娃娃迟早是要来的。”
璋瑢笑着骂道:“不害臊,说这样的话,回头我就告诉你蕴姐姐,让她教训你。”
茜宇笑道:“蕴姐姐如今挺个肚子连说话都不敢大声,哪里还有力气训我。”
璋瑢笑道:“就不信没人治得了你。”两人一片笑声,很快到了崇德殿,便静下来,上香祷祝,顶礼膜拜。
这日晚上,赫臻在锦霞宫用膳。瑾贵妃接驾之后便默默无语,只是饮了几杯酒。赫臻笑道:“今日怎么了。”
瑾贵妃惨然笑道:“臣妾没什么?”
赫臻笑着问道:“你开始用敬语了?”
瑾贵妃道:“是吗?原来皇上会注意到臣妾的变化。”
赫臻知道她又耍性子,问道:“你怎么了?”
瑾贵妃示意左右奴才下去,冷冷道:“皇上如今心里再没有臣妾了是吗?”
赫臻脸有怒色,强压了口气:“怎么这么说?朕不是还时常来你这里吗?”
瑾贵妃听了哭诉起来:“是啊!时常来我这里,整个夏天您来过几次,以前您会只带臣妾一个人去行宫避暑,几年来都是这样,可是今年呢?您竟然没有去行宫避暑,更不要说臣妾一个人了,而是在那个什么翰宛亭避暑,还下旨除太后、皇后外概不得入内,您以为会有人稀罕哪个地方吗?哼哼……恐怕皇上早已忘记浮云亭了”
赫臻愤怒地站起来,大声道:“绮盈,不要忘了朕是皇帝,说这样的话,你都不知道避讳吗?”
瑾贵妃哭道:“从前不论我说什么,您都依着我,如今我说什么都是错。我知道,我知道您怪我没能为您生儿育女,可是这是我愿意的吗?”
赫臻听到这里,不免生了些愧意,一时无语。
瑾贵妃仍在哭泣,抽噎道:“过去做的,如今都是错。您看着兰妃,看着良嫔一个个有了身孕,自然就嫌我了。”
赫臻有些愤怒,自顾道:“你何苦说这样的话?早知你竟是个呷醋之人,何必那些情分。”
瑾贵妃没想到皇帝说出这样无情的话来,激动地凤眼圆睁,大声道:“我倒要看看,那些狐媚子能生出个什么东西来。”
“啪!”的一声,赫臻摔了手里的酒杯,怒斥道:“你平日里待人尖酸刻薄,念在你我情分,朕向来都不追究,可是今日你竟说出这样的话来,你要朕日后在如何待你?你又如何待朕?六年来,朕最珍视的是你对朕的体贴,不像他人般阿迎奉承。可是你却让嫉妒把朕最珍视的东西埋没了。太后向来对你有微词,今日这样混帐的话,朕希望你就此一次,不然让她听到,朕也保不住你。”说罢,大声喊道:“滕广。”
滕广在外面早听到吵闹声,只是不敢进来,听到皇帝叫自己,便连忙进来听命。赫臻怒道:“摆驾。”滕广诺诺地问道:“皇上意欲何往?”
赫臻看着哭泣的瑾贵妃,心下生出从未有过的厌恶,缓缓地吐出三个字:“馨祥宫。”滕广立刻高呼,赫臻扬长而去,独留脸色煞白的瑾贵妃独自哭泣。
“皇上驾到。”太监的高呼声打断了正与缘亦对弈的茜宇紧张的思绪,取而代之的是疑惑和不解。于是急忙迎了出来,却见赫臻一脸愤怒地走进来。茜宇施礼,赫臻毫不在意,径直往茜宇的寝宫走去。滕广凑上来道:“娘娘,皇上方才有些不愉快。”茜宇笑道:“谢公公好意。”又转头对缘亦道:“拿檀香来给我。”缘亦拿来,茜宇用帕子托着,独自走近寝宫。
茜宇进来,见赫臻坐于窗前拨弄着棋盘上的残局,便默默地将檀香添在香炉内,轻轻用罩子罩上。寝宫内顿时香气缭绕,赫臻道:“怎么半日才进来?”
茜宇笑道:“臣妾让缘亦拿些檀香,所以耽误了。”
赫臻没好气地说:“何必点那东西? ”
茜宇并不在意,轻声道:“时近秋节,虽然寒风未起,但晚间霜露已出皇上挨着水坐,臣妾恐皇上招了寒气。”
赫臻道:“怕不是为此吧!”
茜宇笑道:“皇上英明,什么都逃不过您的眼睛?臣妾见皇上脸有怒色,这檀香最是宁心静气的。”
赫臻听了苦笑道:“曾几何时,绮盈也像你这般体贴。”
茜宇听了知道皇帝说的是瑾贵妃,自己便装作没听见,只是默默地坐在一边。
赫臻摆弄着棋子,低声道:“朕怕是扰了你这盘棋局了。”
茜宇起身走过来,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