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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上海的那一天下了一场雨,天气骤然变冷。一路上,听着火车轮压过铁轨的声音突然觉得好生落寞。初恋在那一天才算彻底结束了。
害怕爱了。
其实我早就听前辈说过,爱情是一场诡计多端的游戏。一旦全身心投入,就会遍体鳞伤。所以我经常提醒自己,绝对不要做傻事。
可是若连爱情也敷衍,这世上,我们还能对什么认真呢?
我的一个帅气的哥们问我能否介绍一个美女作家给他认识,他说美女作家不都很风骚么。我跟他说,写作的女人你碰了会六根清净再也不留恋凡尘只想出家当个和尚此生甘愿与女人绝缘的。
女人拿起了钢笔,就好比妓女拿起了武器。
你甭想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以及为什么要死。
在讲文学女青年的故事之前,我先扯扯我自己。我是个特普通的人。唯一可以调侃一下的是,我生下来的时候,头发浓密。由于是剖腹产,所以脑袋没被挤过。生下来的时候甚至都没哭。我的家人目睹此景,都很着急。医生也怀疑我是个哑巴。还是有个老医生有经验,照着我屁股就是一巴掌,我这才哇哇大哭起来,大家也都一颗心落地。所以说,每个人都是伴随着眼泪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只有我是伴随着巴掌。
这预示着什么?但是很可惜,我没有注意到。
文学女青年,这个后来对我的一生影响深远、意义重大的女人,却是在相亲时候认识的,想想就很不浪漫。其实我们俩在此之前有过几次擦肩而过。我们那时候都去过上海,参加一场名为“希望杯”青年作家储备计划的征文比赛。我们俩分在了一个考场,结果她坐第一排,一个半小时交卷走人;我两小时写完了,用了一个小时改错别字。我们俩谁也没有多环顾一下四周。然而我们都获了奖,这回该在颁奖台上见着了吧。结果这孩子临出门摔断了腿,被送进了医院。我们俩甚至是在同一天同一时间离开的上海,在同一个初检口排的队。在迷茫的长长的等待中,她拿着一本《第三性》,我拿着一本《摄影论》。我们俩还是没有关注到彼此。这只能说明,我们俩之间没磁场。老天本来打算把这个BOSS级别的人物放在以后出场,结果一不留神,一位姓畲的姐们就站了出来,跟我说,咱文学圈有个小美女,你不想认识认识?我心想,干吗不呢?
很久之后我才得知,姓畲的姐们是受文学女青年的指示这么干的,我就是这样羊入虎口的。
拜托于网络的普及,无论住在天涯海角,隔着一个屏幕,我们都可以天涯若比邻了。现在的孩子们还有视频这一靠谱的玩意,我们那时候纯粹靠YY,守着屏幕上的文字,对着对方进行无限的美好瞎想。那时候网恋真的是火得一塌糊涂,没事就能看到什么网友见面强奸杀人事件。
文学女青年初始给我留下的印象是聪明。我们俩那时候在网上逗闷子,就是因为她我才会使QQ的。那时候QQ设计很不完善,死机是家常便饭,所以经常需要聊一会,重启一遍机器。闭目养神一会儿,遣词造句一番。我喜欢跟人打嘴仗,一般没人斗得过我。文学女青年也很善于此道。我们俩就像是发情期的狮子,不撕咬一番,不弄得双方精疲力竭,就不允许对方踏入自己的地盘。
斗嘴的过程结束后,我俩进入斗智的状态。她总是冷不丁地问出点刁钻的问题,譬如十字军东征的来由。为了不丢面子,我买了一本厚厚的《欧洲史》,就放在桌面上。每次她问出任何刁钻的问题,我都立刻翻开书现查现卖。很明显,高考不会考这块内容,但越是人家不考的,越说明咱知识渊博。那时候我经常幻想文学女青年是个知识无比渊博的人。因为她问的问题都太生僻了,啥冷门就拣啥问。直到一年以后我们在一起了,我发现她手里还在捧着本《欧洲史》读,我特奇怪,你是重读呢还是第一次读?她说她高三才刚买了《欧洲史》,高三哪里有时间看啊?于是她每次上网前随便摊开一页,找俩问题就问。没想到我还都给应付过去了,于是觉得我深不可测,害怕再问下去就露馅了,所以就没有再问下去。
斗智也结束得很快,因为,我想,我俩都终于逮着一个可以和自己聊点见不得人的话题的对象了。
所谓见不得人的话题,无非是吸毒滥交一类的。咳咳,不是指我们,是指祖国的先人们。大部分人认为国人的毒品史是从鸦片开始的,这远远低估了我们的祖先们的创造力。正如春药是中国人民炼丹发明的,毒品这玩意儿中国人也是集大成者。早在晋朝时期,上流社会就开始大规模服用一种叫做“五石散”的玩意。这东西基本上就是些石钟乳、石硫黄的玩意,当初是张仲景发明的,给伤寒病人吃,吃了以后一发热,O(即完了,结束)了。但晋朝先烈们把配方改了改,改成了一种毒品。大冬天吃完以后,先是出汗,再是发冷。发冷的时候要是盖床棉被,就被捂死了。越是冷,越要吃冷食,穿薄衣。吃大发了,要下雪天脱光了,让人用雪擦身子。想想这情景,多彪悍,多禽兽。
话说俺被文学女青年暧昧地暗示了一把之后,俺这颗心就开始扑腾了。YY总要有个对象,于是我管文学女青年要张照片。
既然被叫做文学圈里的小美女,我还是对这个“美”字充满期待的。文学女青年常常自比李清照,“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我一直不明白黄花是个什么东西,头脑中常常闪现的是豆芽。一个大脑袋,加一个细长的小身子。
我管她要照片的时候,她回话,她不漂亮。这时候我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后来文学女青年就再也没有对我坦诚过,不过在这件事情上,人家还是诚实了一把。我却坚定地认为,她这么说是因为文人的谦虚,或者叫虚伪。中国文人那矫揉造作是有历史的。文人最常挂在嘴边的是,鄙人不才,望多指教。其实肚子里一肚子不服,觉得别人都只配挑大粪。
文学女青年的聪明之处在于,明明有了网络可以立即传张照片过来,结果她非用邮寄的方式,差不多让我等了半个月,才拿到照片。等待,可以作为女人的一种武器,尤其是欲望马上实现之前的等待,这的确是一种揪心的东西。不过这招的尴尬之处在于,等待得越久,期望值越高。期待得太高,自然会带来失望。但是平心而论,从邮来的照片看,文学女青年还是个蛮可爱的女孩子。
那时候我和所有十八岁的处男一样,血气方刚。那时候我觉得精力永远花不完,只要手臂不酸,就永远有下一次的战斗。就在这样的背景下,我被个小女孩挑逗了,说要在旅馆见面,她穿粉红色的小裤裤去。
我为了第一次能够整得浪漫点,在网上精心挑选了半天酒店,找了一家价格还可以接受的准四星级酒店,反复确认挑了间带浴缸的屋子,酒店门口还有条小河穿过。
我是浑身颤抖着下了飞机的。上海这城市对我而言,唯一的印象就是没有暖气,阴冷阴冷的,但我那时候浑身燥热。禁欲了三四天,还特意备了条宽松的裤子,今天就是小弟弟的舞台。我率先到了四星级酒店,洗了澡,换上新内裤,然后穿上衬衫,在酒店大堂摆了一个特深沉的pose。为了小知识分子的装X,我甚至拿了一本外文杂志。不久她来了,穿了身蓝色的淑女屋买的连衣裙,跟她邮给我的照片上她穿的衣服一样,她说怕我认不出她来。但其实那张照片里她的脸孔已经深深地印在了我脑海里。
她说,你看起来挺成熟的。
文学女青年的长项就是夸人总会夸在点子上。18岁的男孩最需要什么?装成熟。我心情一开心,也回应,你也挺漂亮的!
她也很高兴,她笑的时候确实显得挺可爱的,或者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反正,我那时候眼睛里只有她一个人。
我和她就开了同一个房间。她带来了一个大个的LV的箱包。打开行李,她说她带来了家乡的水果。我一看,就是一个苹果,上边还有点虫眼。但是她说这是她从老家千里迢迢带来的,我自然二话没说放进嘴里连核都没吐就给啃了。她则坐在床头,安静地坐着,玩着手里的手绢,也不知道下一步打算干什么。这个情景印在我脑海里,因为那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寂静。
我没经验嘛,人家又说人家是处女。俩人都没经验,这的确很麻烦。我用眼角观察她,她个子真的很小,很瘦,跟个没发育成熟的孩子一样。皮肤倒是挺白净的。
她用那种南方的靡靡之音说,你盯着我干吗?
我别别扭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