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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时在逃跑的时候,真怕她突然醒来把我给掐死了。”小妮子笑着说,“那时候表姐在一家酒店当服务员,我就去投靠她了。表姐的老家在农村,小时候,外婆还在的时候,我常常去她家,她给我扎辫子,带我去采山上的各种野果,对我很好。”
她表姐的男朋友是A城的,她们也就跟她表姐的男朋友来到A城。她说她表姐的男朋友是A城的小老大,很吃得开。后来因为在他住的地方找出毒品被判了十六年,但那毒品不是他带的,他是在为他的小弟们顶罪。我马上就有意见了,表示严重的怀疑,哪有老大为小弟顶罪的?出事后,老大都是百般欺骗小弟,给些虚假的美好承诺让小弟先把罪顶下来,然后他们就拍拍屁股,走人啦。这方面的事我听得多了。她见我的怀疑有些道理,就说她也是听表姐这样说的。不过,她表姐在这个小城里的确认识很多人,黑白两道。我上次和小妮子出去玩,被我以前撬他老虎机的小店老板抓住了,小妮子打了一个电话叫了当地有些小头面的人物,那老板一分钱也没拿到,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她说,我表姐夫是个很好的人,对我很好,对我表姐也很好。我表姐说很爱他,可我知道她也和别的男人上床。她的话令我想入非非,脑海里浮现三级片的某些镜头。
“你看我什么话都说得出吧,其实我心里很害羞。我要是表现得害羞,她们就会继续笑话我。她们问我是不是处女,我就说,我和潘金莲有一拼。”她什么话都跟我说,毫不掩饰。
我不知道那时,我们算不算恋爱,但是却常常在一起。我教她打台球、溜冰,一起坐栏杆上荡着脚。她虽然比我大一岁,可只要一离开她的地盘“太平洋酒吧”或梅佳不在场的情况下,她就像个孩子,遇事茫然无措。梅佳说小妮子其实就是一只狐假虎威的小狐狸。
只要梅佳不在,太平洋酒吧就是我和小妮子的小天地。小妮子说,来,过来,抱我一下。我就过去抱她一下。小妮子说,你接吻过吗?我说,没有呢。小妮子说,我也没,我们试试!她的舌头总有种淡淡的清凉薄荷味,因为她总喜欢嚼那个味的口香糖。
亲吻过后,小妮子问我,好玩吗?好玩,我说。小妮子又问,你喜欢我吗?我漂亮吗?我说,喜欢,漂亮,说着我又去吻她,乐此不疲。那段时间,我们对彼此的身体很好奇,以前中学时“老师只发书却没教的生理课”我们用彼此身体又重新温习了一遍。但我们最亲密的时候,也就是光着身子亲吻,抚摸。她并没有我想的那么开放,我用她之前教我的空头理论,哄了好久才把她的衣服哄光了,但是她却脸红得厉害,说不好意思。通常只是看一眼就把衣服穿上了。
那个夏天,我们一起看了香港回归的现场直播。见五星红旗与香港的紫荆花旗缓缓升起,英国的米字旗缓缓下降,我们都很激动。当看到香港最后一任港督的汽车最后在围着港督府绕了一圈黯然离去,小妮子突然很激动地说,林非,香港是我们的了。我说,是啊。她说,以后我们可以去香港玩了。主人翁的情感油然而生。
那个夏天一过,她就跟着她表姐去了香港对面的深圳。临走前她把手上她奶奶送给她的银手链解下送给我说:“你要记得我,记得你说的,你爱我。我们会回来看你的。”
梅佳见她这样,安慰她说,又不是以后不见了,开心点。我说,对啊,你可以CALL我。小妮子拥抱了我,在我的脸颊亲了一下,在我耳边说,我爱你,我见她长长的睫毛已经被泪水打湿。
见她们上了火车,我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觉得我的日子从此又要孤单了。
在小妮子去深圳的那段日子,她常常CALL我,似乎和我有说不完的话。后来她觉得我打长途很贵,就改和我写信,她把信寄到萧瑞那,再由萧瑞转给我。她的字并不算好看,但是比起我的字来就算好看了。她的字写得很认真,一笔一画的,每一次都写五六张纸。
她在信里给我说她在那边的生活。说深圳有许多好玩的地方,比如世界之窗、大梅沙、欢乐谷等,说等我来了,要和我一起去玩。她总问我什么时候去看她,有没有钱用。她会时常在她给我的信里夹个几百元钱,用挂号信寄。她说,我想你一定不够钱用,我不敢在信里夹多,怕弄丢了,你收到信和我打电话,我想听你的声音。然后留了号码。
她还给我寄她的照片,她坐在停在沙滩上的一个废船上,笑得无比灿烂。
我和她打电话,她问我,你想不想我。我说想。她说,你骗我,我听你的声音都听出来了,你不想。然后她又问我有没有喜欢别的女孩,是不是觉得她太老了。我说,我没喜欢别的女孩,你也不老。她才笑了说,刚才是和我开玩笑的,我怕我不在你身边,你就不想我了。
我们一直保持着通信,最后一次收到她的信,我给她打电话,她在电话那头哭着说,我要回上海了,我爸爸来接我的,我先挂了……我还会给你写信的。
可后来我一直没收到她的信,我给她深圳的地址写信没有人回;我打了一个她以前留给我深圳的电话,是梅佳接的。梅佳问我最近好吗?说小妮子已经回上海读书去了。客套问候后,她问我真的喜欢小妮子吗?怎么不读书?不读书以后怎么办?能养得起小妮子吗?她问了许多我以前从来没有考虑过的问题,我无言以对,挂了电话。两个月后,我又打了那个电话,已经不是梅佳接了。
再后来,萧瑞的老房子被拆了,地址也不见了。我甚至找到那个原来给我们这一带送信的邮递员,问他有没有我的信,他说没印象了。我说要是有我的信,别退回去。直到后来我再见到小妮子信的时候,那已经是许多年以后了。
小妮子怎么就这样突然消失了呢?是她出什么事了吗?还是她有新的男朋友了呢?那一段时间,我几乎每天都想到她。我始终没告诉她,其实我银行里有几万元,所以她总担心我没钱用,每次收到她的信总能发现她在信里夹的几百元。
三
再见到小妮子已经是五年后了。五年后萧瑞又要搬新家,我去帮他,搬一个旧书柜的时候,在楼梯上萧瑞脚一滑,那个旧书柜就滚下楼,书柜里的各种小东西掉了一地。我突然发现一张旧照片,那是小妮子。我去拿照片的时候,又看见照片旁边还有小妮子写给我的一堆信。我把信拣起来看,她在前面几封信里仍然说她的近况,同时也仍然在信封里夹几百元。后来因为见不到我回信,然后在信里问我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再不回信她都要疯掉了,再不回信她就要来找我等等。我不知道她最后有没有来找我,但我明白,她那时候伤害一定不比我少。我们是彼此的初恋。看完她的信我流出了泪,很想大哭一场,不仅仅是因为小妮子。我又神经质地想,如果当时萧瑞不是贪那信封里的几百元,把信交给我,也许以后的故事就是另一个样子。我多么想简单过日子,简单地爱简单地生活啊,可生活却太不简单了。
我第二天就去了上海,找到了小妮子以前在信里所说的上海市闵行区七宝老街。小妮子的家在老街的南段,被一条河隔着,由一架小石桥相连。我站在小桥边,看着眼前的夕阳西下、小桥流水。那时是秋天,老街的枫叶已经红了,红得落寞,落寞且忧伤。
第二章 纪念我们的物是人非(2)
小妮子信里所说的那个地址,房子还在。我在附近旅馆住下来,几天内在附近转来转去,却始终没有勇气去敲她家的门,我怕她还住在那里,更怕她已经不住在那里。终于,在一个傍晚,我看到了她,虽然有十多米,我还是一眼认出了那是她,她比原来多了些女人味,却依然青春美丽。她趴在阳台上看落日云霞,大概看了有两分多钟,后面跟着出来个年轻的男人。他穿着睡衣,从后面缓缓抱着她,她回过头,似乎笑了一下,我不确定。我想她现在大概很幸福吧,我给自己戴上墨镜,转身走了……
走到车站,买了张明天下午回A城的车票。还有一天的时候我可以好好看看上海,去了她以前给我说过的霞飞路,也就是淮海中路,那里满街的法国梧桐,风一过就纷纷落叶,二三十年代的旧世贵族气依然尚存。街道两边的各种建筑,张扬而美丽,摆设繁华而精致,耳边时不时飘来几句嗲声嗲气的上海话。最后去看了石库门,只是在弄堂里没看到穿旗袍的上海女人……
离开上海的那一天下了一场雨,天气骤然变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