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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头看看男人,夜里昏暗她看不见他的脸,一点点浅薄的光落在鼻梁。
如果现在对他下手……
青灯抿抿唇,伸出手,最后只是拉了薄被盖在他身上,有气无力地出了门。
她就近找了护卫,摊手将事情一说,两个护卫眼珠子都瞪得如铜铃大,面面相觑,神色颇为微妙。
青灯没注意,只是道:“所以劳驾二位将宫主抬回宫罢,那么寒碜的地方宫主自个儿睡着也不舒服。”
俩护卫一抖,忽然面色凝重地道:“那么拜托你了,顾姑娘。”
“……哈?”
“宫主夜眠,哪里是咱们这等下人能见的,况且宫主身居高位武功盖世,即便夜里也是防备,咱们哪里敢碰啊!”
“是是是,之前有个夜里来勾引宫主的美娇娘就被宫主一掌断了手臂,宫主的床谁敢靠近啊!”
护卫说的甚是严重,青灯听闻不禁眼角一抽,她刚才……还打算对宫主出手来着。
幸好幸好。
青灯正这么琢磨着,两护卫打量她的目光越来越不对劲儿了,好像从她着装衣襟见能寻出何等蛛丝马迹来,青灯脸上一热,硬着头皮走回房,房里男人睡得安安稳稳,全然不似一介身怀武功之人。
青灯叹口气,又把被子给他捻了捻,扯了件长衣自己趴在外间桌上睡了。
******
第二天她醒来时自己竟然在床榻间,身上还盖着被子,心里一跳赶紧爬起来检查自己身子,衣着整齐身体也未有如何不适。
窗外晨光熹微,浅浅淡淡,风掠过树梢吹落数点落叶,几分秋意。
房内无他身影,青灯心里松口气,堂堂夜凝宫宫主,夜宿民宅她可消受不起,活动着僵硬的四肢去烧开水,她需要热水来使尸体般冰冷的四肢回温。
哪知一开门就望见他立于门前小院前,红衣耀目,负手仰望天空,侧颜如画,黑眸微眯。
青灯一僵,原来还没走啊。
堪伏渊见她开门慢慢转过头来,竟是对她笑笑,“那么能吃,起得倒是早。”
青灯理理衣服去侧院烧水,“我没有。”
“哦?银膳房的厨子与王安生说你每次都要两人份饭,尚还是以为你偷养了个男人在屋子里呢。”
青灯又是一僵,她就是能吃怎么了,“厨子的想象力真丰富。”
堪伏渊注视道:“本座口渴。”
青灯行了一礼,“侧宫地儿小,宫主大人些许不适,寝宫也不远,清晨景致不错,宫主大可以自己走过去,那儿有上好的茶叶……”
“本座累了。”
“青灯为您去叫轿子来。”
“顾青灯,”堪伏渊笑意盈盈,笑得众生颠倒,一字一顿从薄唇吐出,“本座口渴。”
青灯毛骨悚然,默默去煮茶。
于是乎在初秋十月居住下人的小院子里,清晨尚是微凉,苍白天色越发辽远,宫主大人坐在院前玉石桌旁,青灯吭哧吭哧给他上茶。
茶叶先行开水轻掸,筛洗一番落入壶中,翠绿的尖儿于沸水中伸展出莹润的色泽,缓缓沉入壶底,青灯调开了火候故意磨他,慢慢细细地煮,茶香弥久,沁人心脾。
堪伏渊倒是一点也不闹,不知哪儿摸出一卷书,支下巴看着,暗红衣袖露出一截苍白的手腕,骨节分明。
他的身后是高大而壮丽的朱砂宫闱,金顶在日光下折射出难以忘记的华彩,石桌旁一株枇杷树,浓浓的墨绿中几点秋色青黄。
他垂着眸,黑发倾泻肩头,一卷繁华。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一章的感觉就是,妖孽
关于宫主大人的名字堪伏渊,当年写十世时一秒钟出来的,现在写他的故事时被基友吐槽“长篇里名字最台言的楠竹”
_(:з」∠)_
其实伏渊这个名很霸气嘛
最后,撒花的姑娘们让千里么么么~不许霸王哦
☆、第十二章
青灯望着他,有些呆。待身后茶盖沸腾起声时才赶紧去关火,一碰茶盖被烫到,嘶嘶地抽气捏住耳垂跳脚,甩了甩手便斟上一壶紫砂端到堪伏渊面前,香气更甚。
男人举起一杯于唇间,青灯一时兴起开口:“我下了毒药。”
他看了她一眼,唇角笑意未褪,将茶慢慢饮了去,青灯立于一旁不言。指尖仍停留被烫的触感,她难以忘怀,心里直跳。
她……感觉到烫了。
是因为骨瓷的药么。
青灯这边心潮澎湃,那边堪伏渊悠悠饮毕两杯,慢慢道:“你茶煮得倒是不错。”
青灯赶紧收敛情绪低头道:“是。”
“徐宽教你的?”
徐宽是紫剑山庄掌门师父的名字,这般直白唤出来青灯反应了会儿才道:“师父爱喝茶,自小学。”
徐孟天也爱喝,常常夸她煮的好,嘴上总说一定要娶进家门天天让她煮茶给他喝。而实际上来山庄之前她就常常煮茶,似乎娘亲是爱喝的。
那些早年的记忆她都已经不再记得。
念此青灯心神一暗,早知如此昨晚应该更加抓紧机会去探一探祠堂的情况。
“日后你来本座这边煮茶罢。”堪伏渊放下茶杯站起来,慢慢走出院子。青灯一愣问:“那骨瓷那边……”
“骨瓷似乎挺喜欢你。”男人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了,青灯站在原地有些反应不过来。
当日青灯就把这事儿与蝶蝶说了说,蝶蝶听了很是羡慕。
“真好!小瓷我也想去宫主那里服侍!天天见着天人般漂亮的宫主大人多赏心悦目啊!顾姑娘你不知道能去宫主身边是多么难得的事情啊……等等,小瓷也很漂亮哦!”
骨瓷做于桌前描符画纸,手指一比长度,蘸着朱砂的毛笔就落了下去,快准狠,全然不似失明的人。只听他淡淡道:“伴君如伴虎,蝶蝶你去了明早我就能见你尸首异处。”
蝶蝶哼唧一声,青灯听了笑笑。
能去堪伏渊身边,那是极好。
青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她已经知道该怎么办了。
当晚青灯就名正言顺地去了宫主寝宫,端着茶刚到门口便发现今儿气氛很不对劲。
啪啦啪啦。
里面有人在摔东西,宫主房里面件件都是宝,青灯听那声音都觉得心疼,转头问护卫:“里面怎么回事?”
护卫回答得颇为艰难:“顾姑娘……这……”
“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凭什么怨我!”
一道尖利女声房里传来,几分凄苦哀怨。
不用答了,这是碎雪圣女的声音。青灯从一边窗格里隐约看到两人的影子,碎雪挥动着手臂大发雷霆,哭声不时从房里透出来。
哗啦啦——
听那声响,估摸又打碎一个瓷瓶。
“是那淫贼先动手的!他摸我我还由着他不成?!区区一方使节罢了还对圣女动歪心思,渊哥哥你竟然因为这种事情说我!”
圣女不叫了,在那里嘤嘤嘤哭,“还有你昨晚去了哪里?哪儿都找不到,听护卫说你还宿在不知哪个小奴婢房里?!我被人轻薄你和别的贱人欢好?!”
越哭越厉害,此时此刻青灯若是亲眼见到,定是惊叹于圣女大人哭泣时那一副我见犹怜梨花带雨的姿容,谁都忍不下心的。
圣女又哭又闹,青灯听了一番大抵是明白,昨晚有个使节喝醉了看见美丽动人的圣女大人就生了龌龊心思去轻薄她,被一旁侍女杀了,第二天尸体被发现使节一行人大怒要求给个说法。
虽是大国使节,估摸是堪伏渊已经将事情平息了才晚上把圣女叫来将此事一说,哪知一说圣女就委屈了。
青灯只听见堪伏渊说了一句,他最后淡淡道:“雪儿,莫闹。”
哭声戛然而止,如震颤的弦音被一指按住,死般窒息。
然后不出青灯意料地门被一把撞开,圣女满脸泪水跑了出来,就这么正面撞见青灯,她一看她目光一闪明白了什么一般,一巴掌扇了过去。
青灯没躲,一耳光下去等青灯转回头,圣女已经哭哭啼啼跑远了,一列跟随侍女急急忙忙追上去。
青灯望了望她跑开的方向,提裙上了玉石台阶。
“顾姑娘,你的脸……”护卫面色为难。
青灯摇摇头,“没事,不疼。”
进了房撩开帘子,一地狼藉。
她轻手轻脚绕过残渣碎片,男人坐在桌前侧着身,支着下巴,揉揉眉心。
看来是在意圣女的,青灯颇为羡慕,不为别的,只为碎雪能够那么彻底地对一个人闹脾气。
她不敢,紫剑山庄是收留她的地方,那里的人都是她的恩人,从小娘亲教她懂得感恩,要她努力,要她自强,这些是一个个木箱子,将她一层一层装在里面,她打不开。
青灯把茶搁在桌上,拿起茶杯斟了一杯放在堪伏渊手前,道:“趁还烫着,喝点安神。”
堪伏渊抬眸见她一脸平静,执起茶杯抿了口,青灯立于一边,想了想还是道:“宫主大人还是去哄哄她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