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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想,就连警惕成性的龙猫都能鼓起这样的勇气了,她堂堂一个人类,为什么就不能有这样的勇气呢?也不过是和普通朋友的一顿饭而已,没必要顾忌太多,就当是她请他吃饭,还他一个送龙猫的人情好了。
约会的时间地点当下就敲定了,时间选在下班以后,地点是一家泰国料理店。芙蕖一个人在家里觉得有点闷,就先去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结果一去到没多久,她就后悔了,因为她在餐厅里遇到了一个人,一个她这一辈子都不会想再见到的人——葛老。在芙蕖看到葛老的时候,葛老也一样看到了对方。芙蕖一见了葛老的面,就像活见鬼一样,迅速的转移了视线,而葛老呢,也没多在芙蕖的身上停留,他就像看到了一个陌生人一样,视线一扫,就扫过了芙蕖的身体,因为,他是和他的夫人一起来的。
看情形,葛老和葛夫人已经用餐完毕,他正搂着她丰满的腰肢,往门外走去。随着那扇玻璃大门的关闭,芙蕖心里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已经因为惊恐和尴尬而变得冰凉,而衣服的下摆,也因为她过度用力的拧绞而变了型。芙蕖看着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忽然冷笑了一下,明明是他对不起她,到头来却只得她躲躲闪闪,惶恐不安的,好像有愧于他似的。
芙蕖还没来得及多做感慨,面前就有一个坐了下来,她下意识抬头一看,脸色刷一下的就白了。来者不是葛老,而是葛夫人。如果是葛老,她或许还会坦然面对,可是面对的是葛夫人,她就远不能那么坦然自如了。
“rose对吧。”葛夫人坐了下来,一脸挑衅的说,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可以让两个人听到。
芙蕖点了点头,想扯个笑容,却发现自己力不从心。
“听说,你是出来卖的。”
芙蕖神色一凛,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没做回答。
芙蕖的沉默没有换来葛夫人的饶恕,她没有理会芙蕖是否将她的话语听了进去,一个人在那里,自顾自地说:“我这里有一笔生意,你做不做?”
“对不起”芙蕖抬起头,对葛夫人说:“我已经不做了。”
芙蕖的回答换来了葛夫人蔑视的一笑,她好象没有听到芙蕖的话一样,继续说了下去:“价钱是你身价的三倍,对象是我们一个生意来往的伙伴。你知道的,有些人软硬不吃却贪图美色,如果你能让我们谈成这笔生意,我甚至可以在利润里分你一杯羹。”
“……”
“怎么样,rose,这样的待遇就算是杜十娘来了也未必能摊上。”
“对不起,葛夫人,我真的已经不做了。”
“哈”葛夫人失声大笑起来,朗朗的笑声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她得意的环视了周围一遍,然后扯开嗓子大声的,惊讶地说:“你不做了?是找到了好的金主,还是像杜十娘那样攒够了八宝箱,然后想找一个糊里糊涂的愣头青,嫁了?”
芙蕖知道葛夫人是有心羞辱她,可是面对着这样的羞辱,她却没有任何反抗的念头。她对葛老是恨之入骨,但是对葛夫人,却于心有愧,因为不管她是否有心要踏进她和葛老之间的婚姻,但是她的的确确的是做了破坏别人夫妻感情的那个罪人了。罪人就是有罪之人,无论你是否故意为之,到最后都是要受到法律的惩罚。
“如果说,我说的那个生意伙伴是陆总呢?你卖不卖?”
芙蕖猛地一抬头,看着她,神色复杂,尴尬。
葛夫人看到她这样,得意地笑了:“你是个聪明人”她的声音又低了下来:“如果你再晚走几步,信不信你和天津的那个女人是一个出路。”
芙蕖知道天津的那个女人指的是谁,一个学历高深,相貌端庄的良家子,在某个场合被葛老看中了,然后在他金钱攻势下,心甘情愿地做起了金屋藏娇里的那个娇来。本来,她和葛夫人一个在天津,一个在河北,两人一直都相安无事的,结果这女人太过贪心,竟妄想逼宫做大,这让从葛老穷困时就一起打拼过来的葛夫人如何咽得下这口气,于是就在前几天,她找了一帮人,将她的腿打断,顺便还毁了毁容,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一跳不大不小的疤。
芙蕖一想到天津的那个女人,就浑身出了冷汗,叮当的一声响,咖啡杯里的勺子就掉到了地上。旁边的服务生马上走上前来,弯腰,捡起,再给芙蕖换了个新的,然后若无其事的走开。
看好戏的人当然能够镇定自若,状若无事了,可事情的当事人,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对不起”芙蕖说,声音很低,可是葛夫人却还是听到了。听到芙蕖的话,她不怒反笑,可是笑了没几声,她又马上抄起桌子上的那杯咖啡,朝着芙蕖的身上劈头盖脸地泼了过去,然后恶狠狠地,极大声的骂了她一句:“婊 子。”就转身离开了。
葛夫人离开的时候,湛海刚好进门,在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湛海看了她一眼,然后马上认出她来。他神色一变,马上往芙蕖的桌子走去,远远地,他还听到葛夫人不阴不阳的嘲笑,说:“陆总还真是怜香惜玉啊。”
湛海赶到芙蕖面前时,她正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纸巾,细细地擦拭着脸上的咖啡残汁,她的脸颊,因为咖啡的温度而烫得通红,而身上穿着的衣服,也有了一滩突兀的颜色。
芙蕖的余光看到了有人过来,她以为是葛夫人,马上惊恐地抬头看着来者,可是一看到是湛海,整个人就松了下来。湛海走到她身边,拿过她手中的纸巾,替她将脸上的,头发上的,滴滴答答的咖啡擦干净。完了,一把拉过她的手,在众人的眼光之中,离开。
两个人哪里都没去,到了芙蕖的家里,洗了把脸,换了套衣服,才开始细谈。
“怎么回事?”湛海问,虽然他已经猜到了八九成,可是还是想亲耳听到芙蕖的确认。
“没什么,正如你想像中的那样。”芙蕖像夏天里的凉风,呼的一下就掠过了,什么都没带走,烦躁仍在心间。
然而她云淡风轻的一句回答,却惹怒了湛海,他狠拍了一下沙发,说:“你和那个畜生都已经没有瓜葛了,她还来找什么晦气!”
芙蕖抬头望了湛海一眼,脸上是自嘲的笑容:“你以为一个人受的伤会因为施害者的远离而变得没有了么?就算她身上的伤痊愈了,可那也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也是曾经折磨得她痛不欲生过的,谁会那么容易就轻易忘掉?谁会那么容易就对施害者说原谅!”
“可是那也不是你愿意的。”
“可那也不是她愿意的。我是无辜的,她也是无辜的,而且,她比我更无辜。今天的这一切,从我出来卖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经预料到了。有些事情,错了就是错了,它不会因为你的无辜,你的不情不愿而变成没有错。这是我当日种下的因,今日结出的果,你和我都怨不了别人。”
芙蕖的一番陈词,让湛海的心纠到了一块,他想反驳什么,可是却悲哀的发现,她说的就是实情,就是道理,他反驳不了。他想对芙蕖说,你是无辜的。可是就正如芙蕖所说的,她和葛夫人,谁比谁更无辜?芙蕖当初委身葛老,固然有她不得已的苦衷,可是和和葛老只手空拳打天下走过来的葛夫人,谁的苦更苦?谁的遭遇更令人同情?每个人都会有迫不得已的错,但这错不会因为你的迫不得已而变成不错,甚至变成对。芙蕖的遭遇固然值得同情,但也仅此而已,她不能因此洗白自己,别的人更不能。
湛海已经无话可说,他唯有伸出双手,将芙蕖抱紧。怀抱不能逗留,拥抱难以长久,但片刻的温暖,也会有直达人心的力量。
芙蕖依偎在湛海的怀里,望着远方的天空,时值仲秋,天黑得早,远方的天幕下已是万家灯火。在这个并不诗情画意的夜晚,芙蕖却想起了一首古典的诗词,是谁写的,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为什么和她此刻的心情这么相似,莫非若干年前的古人,也曾经有过她这样忐忑的心情么?
“以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沉默的暧昧终于被湛海的说话声打破:“你要是再遇到这两人,就赶紧走,有多远走多远。”
芙蕖苦笑了一下,走,能走多远,有心要找到你的人,天涯海角,掘地三尺都能找到你,有心要躲你的人,咫尺那也是天涯。
芙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挣脱了湛海的怀抱,有点强颜欢笑地说:“我饿了,走吧,去吃饭吧。”
湛海是聪明人,多少猜出她的目的了,于是他也顺应着芙蕖的话题,拍了拍肚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