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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
张子菁道:“有机会介绍我认识一下这位叫子竣的孩子!”
“嗯!”明朗点点头。
“谢谢你的养父,他为我抚养了我的孩子,让她成为这么出色的人!”张子菁语气中不无感恩地道。
明朗不做声,她从不感激唐军山,她甚至宁可当初唐军山没有出现过,那么,按照她的成长轨迹,她或许会在城中村一直长大,找一份平凡的工作,嫁一个平凡的丈夫,无须手染血腥,连自己有时候都厌恶自己。
人的一生,其实真的不需要太轰轰烈烈,平凡安稳,就是人生最大的幸福。大富大贵,得到的未必就是欢乐。
那段日子,她见尽了人间的黑暗和残酷,也因为如此,她连跟阿公联系都不敢。阿公和她在美国认识的那些人,有着天壤之别,阿公纯洁得就跟白雪一般,就连想起,她都会觉得脏了阿公。
进了村,有人跟张子菁打招呼,虽然她在这个地方生活的时间不是很久,但是村里很多人都认识她。
张子菁也一一跟人家打招呼,明朗其实很想问,当初以她这种天之骄女,为何愿意嫁给穆易然后陪他在这个古旧的小镇生活的。
其实或许不用问,她自己也知道答案,那就是张子菁当初一定是爱惨了穆易。爱,但是缺乏信任,可见两个人相处,爱是需要的,但是信任更重要。
穆蓁的爷爷裹着一件灰色的棉衣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手里暖着一个火笼,他眸光呆滞,见有人来,也只是微微地抬了抬头,待看到是张子菁,他也没有表现得欢喜还是难过,只用浑浊而呆滞的眼光瞧着她。
但是,当他的眸光落在张子菁身边的小贝脸上时,整个人都震住了,手中的火笼噗一声跌在地上,嘴唇哆嗦了几下,浑浊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第二百零八章是骗子吧
一声凄厉的喊声从他紫黑色的嘴唇里溢出,“蓁蓁!”然后,他猛然站起来,扑向小贝。
小贝吓了一跳,连忙躲在张子菁身后,惊恐地伸头瞧着这个有些疯狂的老头,口中问道:“外婆,这人是谁啊?”
张子菁扶着自己的公公,道:“爸,进去说话!”
穆父手足颤抖,嘴唇也哆嗦着,眸光渴望而凄凉地看着张子菁,“是蓁蓁?是蓁蓁……”
“是蓁蓁回来了!”张子菁见他这副模样,还是难忍心中的伤痛,泪水悄然滑落。
明朗凝视着这个已经很老很老的老人,这个老人给她的记忆是惨痛的鲜明,有一段时间,只要想起他,她会吓得大哭起来。连续三年,在梦里她也会被惊醒,梦中,看到的都是他拿着棍棒打她的情景。
只是,此刻看到他眼底的渴望与伤痛,心底的恐惧和阴影竟渐渐地散去,到底血脉连心,尤其如今她已经怨气尽消,一切,都该让它成为过去。
她伸手扶着他,苦涩地喊道:“阿爷!”
穆父仓皇转过头去看着她,眼里带着疑惑,哑声颤抖问道:“你是谁?”
“我是蓁蓁!”明朗眸光有一丝泪痕闪过,在穆易死之前,爷爷对她很好,她几乎是爷爷一手带到五岁的。
“你不是,她才是!”穆父想着冲过去抱小贝,小贝怕极,眸光一闪,竟要出手打他,明朗厉声道:“小贝,找死?”
小贝吓的立刻缩再张子菁身后。
“你为什么骂我蓁蓁?”穆父面容陡然凶狠起来,“你是什么东西?你敢骂我孙女?我打死你!”他踉跄着步伐,到门口就抓起一条婴儿手臂粗的棍子,又急急转身对着明朗就扬了起来。
熟悉而恐怖的记忆顿时穿越时空而来,明朗只觉得全身冰冷,身子微微发抖,眼眶里泪水盘旋着,她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若非一丝力量在心底支撑着她,她几乎就要像以前那样,跪下让他不要打她。
穆父手中的棍没有落在明朗的身上,他怔怔地瞧着明朗带泪的眸子,还有她脸上的惊恐神色,他手中的棍哐当一声跌在地上,口中喃喃地唱道:“月光光,照地堂,蓁仔你乖乖训落床,听朝阿妈要赶插秧咯,阿爷睇牛去上山岗啊…蓁仔你快高长大咯,帮手阿爷去睇牛羊啊…”
这首歌,在这里家喻户晓,是老人家用来哄小孩子睡觉的。而小时候,穆父就是用这首歌哄他口中的蓁仔睡觉。村里有一个很奇怪的风俗,生了男孩的呢,会把男孩的乳名起为阿妹,这样的话,上天就不会嫉妒,然后男孩就能顺利成长。而生了女孩,一般会加个仔字在后面,寓意是希望这个女孩以后能长成跟男孩儿一样有出息。
张子菁是城里人,所以从不跟穆父这样叫蓁蓁,也从不许穆父这样叫蓁蓁,所以,每次穆父只有在哄蓁蓁睡觉的时候,唱歌儿才会叫她蓁仔。
明朗流着眼泪跟着他唱:“月光光,照地堂,蓁仔你乖乖训落床,听朝阿妈要捕鱼虾咯,阿妈织网要织到天光啊…蓁仔你快高长大咯,划艇撒网就更在行……”
张子菁听得泪水直流,心底一片凄怆,甄阳伸手抱住她,声音也微微哽咽,“妈,别伤心,这是高兴的事情!”
“你是蓁蓁,你是蓁蓁……”穆父眸子里绽放出一抹光芒,拉住明朗的手,枯槁苍老的脸上迸出莫大的喜悦,但是随即又像个小孩一样哭了起来,“你恨阿爷吗?你一定恨透了我!”。
明朗瞧着这衰老过度的老人,心中不禁恻然,扶着他冰冷的手,一同进了屋子了。
屋子里的摆设仿若她小时候,她知道这房子是重建过的,她隐约打听到是爷爷在她走了之后,自责过甚,放火烧了一切,打算。幸亏邻居发现得早,否则的话,人就没了。
身旁的老人像个小孩似的亦步亦趋地跟着她,他双脚不好,走路有些迟缓,口中喃喃地问道:“你恨阿爷吗?……”
明朗扶着他坐下,自己蹲在他面前,心头有千百种情绪闪过,最终,她摇摇头,“不恨!”
穆父怔愣了一下,忽地掩面大哭!
这一大哭,谁劝都劝不住。张子菁对明朗道:“让他哭吧,他压抑了二十多年,这二十多年一直过得迷迷糊糊的,唯独对你的事情十分清晰,因此也伤心难过了二十多年,现在看到你回来,看到你好好的,他心里是高兴!”
明朗点点头,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瞧着家里熟悉的摆设,她一生很多甜蜜和惨痛的回忆都在这里,五岁,本不该有多少记忆的,但是,她却如此的深刻,不知道这是福气还是执着。
穆父一直不愿意松开明朗的手,一直拉着她,一边哭一边喊她的名字。同为男人的甄阳,心中也不禁难过起来,轻轻地蹲下来抱着明朗,在她耳边道:“不管心里有什么过不去的坎,要放下的,也该放下了!”
明朗把头伏在他胸前,贪恋的吸取他怀中的温度,心里难过得一塌糊涂。
穆父哭完之后,并没有问她这些年的遭遇,他其实心中有数,她一定是过得很不好,失去父母的孩子,一个人流离浪荡,会有什么好日子?他不敢问,怕一问,又是一场伤心事。
他擦了擦眼泪,站了起来,口中念叨着:“你喜欢吃粽子,我去包粽子!”
“爸,不用折腾了,粽子外面有卖的!”张子菁不忍他操劳,劝道。
“外面卖的,哪里有我包的好吃?都坐着,坐着,我去问二家嫂拿点粽叶,她家里很多!”说着,双腿竟十分麻利地走了出去。
张子菁想要追出去,甄阳拉住她,道:“妈,让他去吧,不让他做点什么,他心里难受!”
张子菁愣愣地看着甄阳,甄阳这句话,直戳她心内,她竟一下子就有些惊悚起来,因为,甄阳说的是老爷子,但是同时也说她。自从蓁蓁回来之后,她一直想做点什么弥补蓁蓁,但是,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老爷子可以包粽子,但是她可以做什么?
心里,忽然想起四年前,甄阳来告诉她,明朗可以给真真捐骨髓,但是,要她亲手给她做一顿饭,陪她一起吃。当时,她认为明朗是故意羞辱她,但是,可曾想过,她那苦命的小女儿,只想跟她吃一顿饭,她心里虽然那样恨这个不称职的母亲,但是心底却还是渴望来自母亲的温柔和陪伴。
心中的痛几乎要遏制不住,仓皇抬头,明朗依偎在甄阳怀中,瞧着这屋子里的一切,脸上有失魂落魄的神情,她心里的痛便更甚了,这里,本该是她幸福成长的摇篮,但是,却成为她做伤痛的记忆。
任何一个母亲,只要得知自己的女儿在每一个夜晚都会蜷缩在被窝里,哭着喊着自己的父母,然后,等待她的将是一顿棍棒毒打,是母亲都会心碎难当。
“外婆,您怎么又哭了?”小贝拉着张子菁的手,小脸满是担忧。
张子菁心里的情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