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丁丁想着陈教练那番话,有好一会儿神不守舍。艾琳亲昵地拍她脸颊,“还魂……婀娜母女已经走远啦。”
又来了,真不知道谁才是小孩。她拉开艾琳的手,“妈妈,成熟一点好不好。”
“我们家丁丁就是太有大人样了,”艾琳耸耸肩走开,“什么事都藏在自己心里,我可是你的母亲呢。”
艾琳更象是她的朋友,而不是母亲。她看着艾琳的背影想,如果她的亲身母亲尚在,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34 传奇
“姐,我还要!”7岁的老幺丁佑自己吃了一客巧克力冰淇淋,加上丁丁没及时吃完的半客香草,几乎是一个成年男子的食量。这个小滑头深知她承袭了艾琳汉方养生的一套传统,生怕她不肯,将脸上每个细胞的位置都精心安排妥当,露出个谄媚而迷人的微笑。
这小鬼,吃这么多不怕得肠胃炎呀,她板起脸。“不行,这家冰店都要被你吃空了。再说现在是春天,不是夏天,要是把夏天的份都吃完了,那么大热的天你只能喝冰水消暑解渴了。”想不通小孩为什么都喜欢把冰淇淋捣得烂糊糊,那样不如喝奶昔算了。
另一张一模一样的笑脸凑过来,慢吞吞吐出几个字,“不吃白不吃,反正是姐付帐嘛。”
“死帮帮,讨打呀?”丁佑恶狠狠瞪着这个眼中钉兄弟,两人长相虽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性格却天差地远。“再说我翻脸了!”
丁帮轻蔑地用眼角瞄他,“翻一个看看。”
这样下去会没完没了,“行了,先送你们回家,明天我专门去毗尼莲岛卖一整桶回来,够你们吃半个月的。”
“丁丁万岁!”两边各撞上来一个势大力沉的吻,然后兴高采烈上车去也。她镇定地掏出手帕擦干净弟弟们的“香吻”,早料到会是这种粘稠的答谢,她该存着留给伊萨克享用才是。
伊萨克,哦,伊萨克……以前的他们是多么快活,四个人时常光顾冰店,逛书局,逛唱片行。但现在一切都已经不同,即使没有那件事情的发生,她也感觉伊萨克离他们越来越遥远了,以后他会有女朋友,会结婚,会有自己的小孩。人总是要长大的,再亲近的兄妹也不可能一直保持孩提时代那种美丽得透明的情感,这就是成长必须付出的代价。
丁丁抿一口放了冰的红茶,发觉手握的地方水正在往下滴,忙抽了张纸巾擦干净,顺手把冰杯搁在汽车的茶杯格里。此刻她和她的蓝色戴姆勒精灵正在毗尼莲岛回罗洲大陆的缆车上,距离雅典娜海面以上60米的高空。
这是穿梭往来于曼城和诺亚岛的一条双行线,官方称为雅典线,全程22公里,毗尼莲岛是中转站,缆车以每小时25公里的速度行进,起点到终点需要52分钟。路线的最高点达76米,可鸟瞰雅典娜海景色,是罗洲区域内最大的缆车运输系统。
原本说好明天才出来买冰淇淋的,两个小鬼非不依不饶地吵着要当晚吃,艾琳没办法只好让她出来。离罗洲分站赛出事已经一年多,身上的伤也已经好得十之八九,但是艾琳心有余悸,依然严格限制她出门的时间。不过今天还是出来了,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那里有不一样的东西在等待着她,而她正好可以一个人安静地思考问题。
但是独自思考不等于要远离人群,也不等于要在60米的高空俯仰浮云。缆车顺利前进了20分钟,头顶上突然响起了可怕的嘶叫声,象锈蚀的齿轮打砸在一起,象几百支指甲在黑板上刮擦,缆车的速度骤然慢下来,接着猛雷欧地震动几下,突然卡住。她被困在半空了。
这两年来她受的罪可能比别人一辈还多,怎么什么倒霉事都能让她碰上?抱着方向盘喘息半晌,她惊魂未定地推开车门,走到缆车窗边往外看。海水在脚下轻轻涌动,漫天的金辉洒落在海面上,蓝得象璀璨的宝石般,又象一床绵软无比的丝被。她被这样纯粹的蓝深深吸引,无法移开目光,想像着它的温暖,有一种强烈的欲望,想要跳入其中与它融为一体。一阵眩晕,她赶紧闭上眼睛,整个人似乎正在往下陷落。
“真不幸,我们又见面了。”有个人在身后适时地说话,声音离她很近。
她好不容易拉回注意力,半转过头,看到的是一张英俊得邪恶的脸。她认得这张脸,还有那火一样的头发,雷欧?阿尔弗雷德?阿马提,阿弗?弗雷欧德里科?阿马提的儿子,康维罗公爵的外孙。“哪里有您的天赋异秉呢,每次见到阁下都会有意外发生。”
缆车内部共有三辆小车,其中一辆是被空车托运的,出发时她曾模糊听见车主和管理员交涉,这么说很糟糕,缆车上只有她跟这个讨厌的男人。原来倒霉事不止一件,她真怀疑这是厄运的结束还是开始。
雷欧嘲弄地看着她,“我是好意,雅典线建成的一百多年来只出过两次事故,平均六十年一次,一次被困12个小时,一次5个小时,可能要做好持久战的准备。”
“12小时?”真是这样就糟透了,这不在她的预定计划里。
雷欧不说话只看着她笑,笑得她心里干干的发毛。再一次下结论,她不喜欢这个人。
冷战将近半个小时,缆车上安静得可怕。丁丁忍不住就要先开口打破僵局,这时候无线电那头忽然传来塔台的联络信号。运输系统管理方解释说,事故的原因是缆车的主电力及后备电力系统同时失灵,由于在海面上无法使用拯救吊车,必须从罗洲大陆调取警用直升机进行援救,请车上的乘客耐心等待。
她沮丧不已,就地一坐,背靠车身仰头看着窗外美丽的天空,这时候她真想变做一只鸟了。脑子里刚跳出这么个念头,耳朵边就听见《凉风画眉》的曲调响起,委婉空灵,音色纯净,不由得让她想起睡美人山庄那晚的合奏。当音乐停住,雷欧握着一支银色短笛从她眼皮子底下伸过来,问道,“会吗?”
威洲锡口笛,艾琳最喜欢的乐器之一。因为母亲的爱好,她当初差一点就舍小提琴而选了管乐。她接过来看,纯银打造的笛身,凸浮着精美的矢车菊图案,吹奏口也是纯银的,这很少见,底部有古威尔斯文的款。她点点头道,“看花纹很古老,是祖传的东西?”
雷欧眉毛抽动,轻轻恩了一声表示肯定。“我母亲从她家族那里继承来的,八年前归我了。”
丁丁忍不住接过手把玩,“生日礼物?”
雷欧答道:“不,是遗产,她去世了。”
丁丁忽然想起当年公爵小姐辛西亚是遇刺身亡的。那桩新闻没有被大肆报道,康维罗公爵的金钱起了相当的作用,因此她对这事只是知道个大概。几次晤面都是恶言相向,她忽视了他也是个普通人,想到他也看不见自己的母亲了,不忍和怜恤油然而生。“对不起,不该提这个。”
“有些事无可挽回,不会因为说的话而有所改变。有总比什么也没留下的好。要不要吹一段?”他脸色平和,象在说别人的事情,冷淡背后藏着复杂的情感挣扎,他一定非常非常想念自己的母亲。
丁丁觉得他必定不想被别人看透心事,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我吹《传奇》中的一段,它是我会的不多几首威尔斯古曲之一,你知道,就是罗洲作曲家根据威尔斯古诗《秋天的眼睛》改编的那首。有些时间没碰它了,疏于练习,可别见笑。”
这时缆车外正是诗中描述差不多的景色,除了时令不对,星光、明月和大海都有了。丁丁站起来,面朝着大海,笛子轻轻地碰到了唇边。锡口笛悠扬地唱起,曲声委婉平和,意境幽远,缓缓拉开了秋日的序幕。随后旋律向上引发,出现了快疾繁节的乐句,眼前依稀可见秀丽景色。忽而在低音区咕鸣,醇厚深沉,郁郁森森;忽而飘出清澈透亮的泛音,如水滴落,沁人心脾;忽而转作委婉动人的揉滑音,一唱三叹,柔肠百转;忽而笛声震动,旋律由慢渐快,由弱渐强,象强烈的脉搏跳动,热烈而深沉,强烈而优美,淋漓尽致地托出整首曲子的高潮。吹到最后两小节,缓缓收住,并在最后一个音符上轻轻推出一个送音,表达的是夜阑人静,余音绕梁。
35 对话
原本说只吹一段的,窗外的景色令人沉醉,不知不觉她竟吹完了整首曲子。雷欧沉默地倾听着,有一会儿转开了视线。偶然捕捉到他眼睛里转瞬即逝的悲怆,她几乎以为自己眼花。那是一道古老的伤痕,蘸着悲伤和绝望,仿佛要痛彻肺腑。
良久,他开口说话,“这是我听过独一无二的锡口笛版本,以目前这种状态进行演奏,你是完美无暇的。”忽然听见他的赞许之语,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