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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伊萨克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一时欢喜,一时伤心,不禁暗暗代他难过。待要说几句安慰的话,喉咙下面滚滚的尽是酸楚,又怎么说得出来。过了许久,宾客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舞台上的模特开始退场。她望着伊萨克缓缓道,“哥,咱们该走了。”
好一会儿伊萨克才反应过来,迅速转过头,神色微微有些狼狈。与丁丁对视了一眼,又躲开她的眼神,闪烁言道,“是,是该走了。”犹犹豫豫地随着丁丁往外走,几次回头张望。
丁丁闭上眼睛,又张开,极轻地叹了一口气道,“快点作决定,也许下一秒她就不在那里了。”之前她没能做的事,今天有机会补救,不管她会有多难受,都必须去完成。如果她命中注定不能得到幸福,至少也要努力给别人带来幸福。
伊萨克惊讶地望了她一眼,随即低下头去,踌躇地转动着手上的戒指道,“我从没想过这辈子还能遇见她,事情来得太突然,有些难以接受。那天我们还谈到她,后来的气氛不太愉快,我很抱歉。对不起丁丁,我并不象外表看上去那么成熟,有时候也象个任性的孩子。说出那些任性的话,只顾自己痛快,全没想到会给别人带来困扰。”
仔细回想那天的情形,自己说的话确实太伤人,好好地谈着身世、家人以及那枚特殊的戒指,不知怎么就说到了多芙琳身上。现在想来,自己可能把对多芙琳的满腔怨恨都发泄在了丁丁身上,实在是不应该。他也曾经为了多芙琳伤心过,现在倒有些庆幸他们的分手。若没有发生过那件事,他今天可能真的无法面对自己的感情了,他为这样卑鄙的想法感到无地自容。他看着丁丁,想这样一个单纯的小女孩怎能轻易看破自己的思想呢。“那天你的声音听起来象有些触景伤情,我想你可能不愿意看到她。”
丁丁想不通他为什么会用“触景伤情”这个词,莫非是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叫他听出了什么。“我们会相处融洽的,我不介意多个姐姐,或者,你更愿意我叫她大嫂。”
“都已经那么久了,我不敢确定她是不是还……”伊萨克眉间略蹙,脸上微微地红了起来。
他们的感情到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境界了吗?丁丁心里一痛。“那就去确定一下。如果你觉得今天的离开不会让自己后悔,觉得离开她你还可以活得很好,还是你愿意一辈子消耗在患得患失中直到双鬓斑白……”
“是的,你说的对。”这次轮到伊萨克打断她。他紧抿嘴唇安静地凝视了她许久,忽然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转身飞奔而去。
那方向是后台,她知道他终于想通了,唇边笑容刚刚浮起,胸口却痛了起来。刚才那些话说得响亮,似乎她有多勇敢无畏,多明朗豁达,实际上她才是那个畏缩不前的胆小鬼。怕拒绝,怕挫折,怕遗弃,怕异样的眼光,怕否定的看法,怕这怕那,为了可能不好的未来伤心绝望,为了尚未发生的事担忧恐惧。她很清楚,只要戳破那一层可怜的窗户纸,就能知道结果如何,可她不肯。外面是风雨还是阳光,她都不关心了,重要的是能留在他身边,即便只能做妹妹。
她在大厅里等了很久,没等到伊萨克,却等来了他的电话。他没能找到想找的人,从公爵那里打听到对方已经离开,急忙开车追了出去,情急之下并没想到还有丁丁在等他,开出几十公里去才想起来打电话。听着他心不在焉的道歉,她心底叹息一声,请他小心开车,说三哥会来接她不必挂心。挂了电话,便到大门口去找出租车,抬头看见雷欧和多芙琳并肩走来。
多芙琳气色红润、神采飞扬,见了她全无半点尴尬之色,反倒笑吟吟迎上来问长问短。丁丁看在眼里心里便有气,想以雷欧的脾气必定是当面宣战,决不可能去拜托公爵向伊萨克撒谎。公爵更不会代人撒谎。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多芙琳向公爵撒了谎。伊萨克不顾一切追随而去,抛下她苦苦守侯,追到的却是一个随口编出的谎言。
她心有芥蒂,却并未写在脸上,不咸不淡敷衍了几句,言谈之间神色懒洋洋地颇为生分。多芙琳今天心情相当好,本身性格又率直粗疏,只当她是胆小羞怯,倒没疑心到别的上头。聊了好一会儿,却不见对方有什么话接过来,便不好意思再说。
雷欧知道她们之间的这层关系,在一旁看戏般观察了好半天,见精明强干的多芙琳居然在这小丫头面前吃了闭门羹,不禁暗好笑。他和多芙琳只是一般意义上的朋友,闲聊时曾谈到过丁家的事情。他一时好奇多问了几句,多芙琳的脾气哪里能藏住秘密,一五一十都跟他说了。他的感觉何等灵敏,早已嗅出了丁丁暗恋伊萨克的味道。他在丁丁面前提过伊萨克,纯粹出于一时兴起,多芙琳可不知道。看丁丁对多芙琳的态度,多半是在为伊萨克抱打不平,多芙琳受了冤枉尚不自知,这却是自己的不是了。
目前的气氛有些尴尬,他知道自己多少得为此负点儿责任,只得上前岔开话题。见丁丁面色灰暗,知道她心中不快。只是这事与他干系不大,她也不是他的亲人或女人,他可没有闲心来管这等闲事。但保证她的安全还是需要的,便不顾她的反对叫公爵府里的司机载她回曼城。
丁丁走后,多芙琳望着雷欧的脸出神,直到雷欧问她,她才怔怔道,“那女孩,我是说那个叫丁丁的,她喜欢你?
”
雷欧闻言呆了一呆,随即放声大笑。周围异样的目光投射过来,他们站的地方顿时成了聚光灯下的舞台,多芙琳手足无措尴尬之极,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他却笑得更放肆了。
17 转弯
没有人知道丁丁是走回家的。次日清晨当她泡在自己房间的浴缸里时,丁家还没有一个人起床。脚是肿的,膝头新痕尚未结痂,沐浴液在上面流过就象化学药剂腐蚀般地痛。浴室里水气氤氲,她枕在浴缸的一头,闭上眼睛开始回想昨晚发生的事。
被迫进入公爵府私车的一刹那,她差点就要和雷欧撕破脸,只是顾虑着对公爵那层尊敬才勉强忍下。司机被要求务必将她安全送抵家中,当然不肯放她半途下车。为免彼此为难,她随便说了个地址,那地方离丁家尚有好几公里的路程。等公爵的司机把车开走,她象刑满释放长出了口气,开始往家的方向慢慢地走去。
这条公路在罗洲地区图上编号115,是曼城的主干道之一,因为有相当长的一段路横跨雅典娜海,也被叫做雅典娜的束裙带。白昼的雅典娜海是明艳澄澈的蓝,蓝得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纯粹得叫人忘记了呼吸。她经过这条路的时候不是早晨便是傍晚,晨光和夕阳下的雅典娜海,或端庄明丽,或妖冶慵懒,都拥有光影变幻下独特的美。尤其坐着敞篷车经过,海洋上的风迎面吹来,清爽到骨子里,顿觉海阔天空、心胸敞亮。
她从没见过夜色中的雅典娜海。凌晨两、三点月光涓涓透着清冷,夜色还是灰沉沉的,只在海天相接的地方透出些霞光般的浅紫。路上没有一辆车,四周寂静无声,所以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格外清晰。崖下起了小股的凉风,她往衣服里缩了缩,未料这四月天的夜竟如此凉意袭人。独个走在公路下的沙砾上,月光照着她的影子落在地下,缩成黑漆漆的半截,象一个无法摆脱的幽灵紧紧地跟着她。
她恨恨地看了那影子一眼,忽然加快脚步向前奔去。她想甩掉它,却忘记了只要有月亮在头上,便永远也摆脱不了。没奔出几步便一跤跌在地下,鲜血混着泥沙沾染在膝盖上,一阵阵刺痛沁入肌肤。其实她跌得虽急,伤却不是很重,却不知为何忽然间悲从中来,眼泪不可抑止,呜呜咽咽,泣不成声。
路边的树丛中扑棱棱地几下,一只乌鸦被哭声惊飞了起来,边飞边啼了几声,苦呀苦呀地也象是在叹息悲鸣,盘旋几圈又落了下去。夜色又是寂静一片。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真的非常非常讨厌,于是屏住呼吸朝浴缸水底沉了下去,仿佛这水能洗去她身上的胆怯与懦弱。
说吧。明天,就是明天。
可是第二天伊萨克一早就回学校了准备论文了,第三天俱乐部有鉴赏课集体去了罗洲东部参观学习,一去就是三天。第六天大雨,伊萨克窝在房里睡了一整天,晚饭的时候明显可以看见他脸色阴郁。上当受骗的人当然不会有什么好气色,只是时间上比丁丁预计的更长。她试探地问有没有找到那个人,他平静地回答没有。她暗示地告诉他可以向那个讨厌的康维罗勋爵打听,他皱了皱眉头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