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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姬,她在哪儿?江安靠在石壁上,艰涩地问道。他已经被折腾得快没一点力气了,加上方才被放在火中炙烤,虽然被落雪及时救下来,却已很虚弱。
落雪转过去,焦虑的脸上闪过薄怒。他一把揪住江安的衣襟,低吼道:当年你答应过我什么?你会用性命爱护她一辈子!可如今呢?她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必要你陪葬!
江安脸上涌现出痛苦的神情,不知是因为落雪的动作太过粗鲁触及了他身上的痛处,还是落雪的话让他自责没有照顾好雪姬而心痛。
紫鸢进洞看到这一幕,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落雪发怒,惊得说不出话来。烛光在落雪的侧脸上,也不敢打扰到他。这时紫鸢才明白,原来落雪救江安,不是因为他们二人有私交,而是因为落雪认识雪姬,从他这拼了命相救的模样来看,他们的关系还非同一般!
轰——
这时离山洞不远处的竹林里传来一声闷响,似有打斗的声音。
众人闻声赶去,只见竹林之中鹤立鸡群般站着一棵粗壮的老树妖,主干足有三个成人之高,外围也要四个人才勉强能合抱过来,加上茂盛的冠盖,简直可以算是庞然大物。
它身周伸出无数活动的藤条,其中一条就卷着雪姬瘦弱的身子在空中翻腾。
老树妖,我不会让你靠近小镇的!雪姬咬着牙,坚定的声音在夜空响起。她的身上白光大盛,冲开树藤的束缚,手心里幻出术法,无数冰凌飞向树妖。可那树妖藤条翻飞,不但挡住了冰凌,还很快将雪姬拍飞出去。
雪姬!落雪纵身接住她,退了下来。
一道红色身影趁势介入,银铃声叮当作响。马霜霜手中握着桃木剑,在另一只掌心里割了一下,鲜血染了剑尖。她将桃木剑脱手送出,刺在大树干上。那树妖嚎叫着,藤条乱飞,枝干不停摇晃,接着就整个缩回了地底。
好厉害的马家血!紫鸢竟也在心中赞叹了一声。她不得不承认的是,受过神农之灵点化的马家血统,天生的克妖之力确是世间无可匹敌。即便是落雪,被她的血剑刺中,恐怕也非死即伤。
娘子……被落下的江安支撑着身子,跌跌撞撞地跟来。雪姬见他身子羸弱,赶紧上前去搀住他,心疼地看着他憔悴的脸。江安一个趔趄,倒在了雪姬怀中。
相公!雪姬一惊,苍白的小脸上已是冷汗涔涔,却仍是强行祭出了自己的精元,向江安口中输气。
马霜霜收回桃木剑,见此情景,却以为雪姬是在吸取江安的精气替她自己疗伤,立马举剑刺过去,并高声喝道:妖物,休要再害人!
吸收了精元之力醒来的江安,就瞧见那木剑向雪姬刺来,她却一心救他而浑然不觉。江安身子一颤,挣扎着起身将她抱住,背过身来挡在她前面。
等雪姬反应过来时,马霜霜手中的桃木剑已经从江安的肩胛骨下方刺入,几乎贯穿了他的身体。江安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满的映出全是雪姬的面容。
林间深处被惊飞的两只劳燕,扑棱棱着翅膀逃向各自的方向。
竹林被狂风吹得持续作响,沙沙沙的声响,将夜晚衬得更加沉寂。
相公——雪姬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划破这沉寂,夜,仿佛寒意更重。
这寒意甚至浸透了紫鸢的骨髓,让她原本就畏寒的身子狠狠一颤,脸上顿失了血色。接着她眼前一黑,冰冷的面颊上覆盖了一层温暖。
她没有动弹,任由莫思幽从身后紧紧捂住她的眼睛。莫思幽紧贴着她后背的胸膛,传来他闷闷的心跳声。他一只手拢在袖子里,狠狠地握着拳头。
紫鸢静静地站着。她看不见,那在江安背部绽开的血色花朵;看不见,雪姬脸上凄凉的绝望神色;看不见,这被风吹得漫天飞舞的竹叶;看不见,夜黑得那么浓郁,像化不开的墨,铺天盖地,吞噬了所有……
她只看见脑海深处那一幕用法术幻化出来的镜像——被蓝色水光团团束缚的身影,在痛苦挣扎之中,化作高空上的一团烈火,燃尽最后的生命。
那时候,站在镜像前的她,带着和雪姬一样的表情,喊着那个人,撕心裂肺。
师傅——
不许你走!不许你死!
紫鸢浑身颤抖,一股甜腥气息在喉头间翻涌。看得见,或是看不见,心,都已然痛得无法呼吸。
正文 第11章 斯人已逝
落雪一掌将马霜霜推开,桃木剑也顺带被拔了出来。
江安背上的伤口瞬间血如泉涌,倒在雪姬怀中。他的嘴角却带着笑容,静静地看着这个他用生命去守护的女子,然后对着落雪艰涩地说:我……承诺的……做到了……
别说了!落雪别过脸,双手紧紧握成拳头,脸上那抹伤痛的神色越发浓烈。
莫思幽觉察到掌心的湿润,迟疑地放下胳膊来,环住紫鸢的腰,将她搂在怀里。紫鸢平日并非多愁善感之人,与雪姬、江安也并没有过多的交情,莫思幽不知她为何会如此难过。
丫头……
这时候听到莫思幽的声音,紫鸢就像孩子一样软弱起来,转过身靠在他怀里。
幽哥哥,别离开我,别再留下我一个人。
莫思幽心底的弦被拨了一下,双臂紧紧抱住她,轻声说道:不会的。
夜,如水一般冰凉,安静地流淌着江安的一字一句。
相公,你别说话了,我会救你的!雪姬满脸泪痕,手忙脚乱地一次次往他身上输入真气。
江安抓住她的手,轻轻摇头:没用了。娘子……来世、再嫁给我一次,好么?我、好想……继续爱你。
好……好!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要做你的妻子,生生世世。雪姬的泪一滴滴落在他脸上,说完这句话,才见他带着满足的微笑,安心地闭上眼。
穿过竹林的风安静下来,飘下的落叶覆上他的眼睑,他在她怀中像个孩子般睡去。
相公,等我。雪姬喃喃地说,摊开手掌,将内丹从腹中祭出。
落雪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惊诧地问道:雪姬,你干什么?
雪姬转过头,苍白的脸上已是冷汗涔涔,对着落雪虚弱地笑了笑:我的精元已经快耗尽,如今不过是靠着内丹强撑。即便是这样,我也撑不了多久了。但我的内丹修炼了五百年,不能就这么废了。若是给你,可以让你功力大增,又何必让它跟着我陪葬呢?
我不要!落雪脸上闪现怒容。
落雪……雪姬皱起眉头。
紫鸢看见落雪爱笑的面容第一次布满了愁绪。他咬着牙对雪姬说道:你记不记得你跟我说过什么?你跟他走的时候答应过我,你会照顾好自己,你会活得比从前更幸福,你答应过我的!
雪姬的面上露出一丝笑容,好像是被旧日的回忆温暖着。五百年前,她是一朵从天飘落的雪,只因落在了一个温暖的肩头,认真的一眼,让她有了红尘牵挂,一念之间踏入妖道。她修炼了五百年,只为了寻回,人潮之中那个熟悉的面孔。
我当然记得跟落雪的约定。十年啊,转眼就过了十年,连阿幽也从当初那个懵懂的少年,变成如今这成熟的男人了。雪姬说着,看向莫思幽,还有他怀中的紫鸢。
紫鸢睁着氤氲着雾气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雪姬。
雪姬淡淡地笑,这十年虽短,却是我五百多年的生命中,最真实的时光。只有在相公身边的时候,我才感觉到自己是真正地活着。原本雪姬就已时日无多,原是害怕会留下相公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世上,我便苦苦强撑着,但愿能多陪他几日。可如今,相公走了,我又何苦再为难自己?
说着,她就剧烈咳嗽起来,孱弱的身子好像随时会被风吹倒。
我不许你死!落雪紧紧抓着她的胳膊,像个孩子一样坚持。
傻落雪,你怎么还是看不透呢?这世间的执念,最是伤人。你守了仙儿的棺五百年,又能得到什么呢?让自己陷在回忆的苦痛之中,无法自拔,终究只能自伤。当年逍遥仙人点化我的时候便说过,这世上的一切皆因爱而生。如今爱既然灭了,就该让一切都随它而去。我不想执着,也不想看你再困在自己的心局里。
雪姬一字一句地劝慰,那颗莹白的内丹,缓缓飘入落雪的身体。她的嘴角带着安慰的笑容,怀中紧抱着江安的身体,慢慢地和他化作一团幽光,消散在空气中。
雪姬……落雪开口便陷入了静默,瘫坐在竹叶上,两行清泪划过面庞。
雪姬呵,你可还记得,那年初化人形,像亲人一样手牵着手,奔跑在林间小道,迎着阳光,说要一起迎接幸福?你可还记得,失去她时醉酒的夜晚,是你温暖的手轻轻地拍着那颤抖的脊梁,止住软弱的哭泣?你可还记得,五百年的时光里,每当风吹过你的面庞,都是远方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