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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的锦衣卫高斐初生牛犊不怕虎,自告奋勇上前,居然三两下便将烈马训服,皇帝龙心大悦之下,亲封其为从三品锦衣卫指挥同知,可谓是一步登天。
自此高斐成为皇帝身边的红人,亦一跃成为京城中灸手可热之人。
传闻他是京城所有待字闺中女子暗暗心仪的对象。
适才发生的一切都已落入他眼中了吧?那个男人意图强暴她时想必便是他出手相救。
“发什么愣?还不快上来?”清润的声音低低地说道。
张婳回过神来,迟疑了一下,便将手放入男子掌中,身子陡地一轻,高斐已拉着她轻巧地落在枝桠上,浓密的枝叶遮去了两人的身形。
而此时,曹氏等人堪堪走到镜湖畔。
“咦。这里怎么有一只男人的鞋?”一名丫鬟满脸惊讶地望着草地上的黑色布鞋。
“夫人,镜湖里好像有一个人?”一人眼尖指着碧池尖声喊道。
“快,快救人!”孙府当家主母曹氏急切而紧张地叫道。
“扑通”数声,两名身强体壮的仆妇跳下镜湖,潜入湖底,须臾,冒出水面,一左一右挟着一名男子爬上岸。
“这不是包管事么?他怎么会在这里?”一名丫鬟不解地说道。
张婳敛声屏气,目光一直紧紧地盯着人群中的嫡母杨氏,从见到碧池畔空无一人的失望到此刻眼底露出的几分不安与紧张,再在人群中睃巡另一道熟悉的身影,果然杨彩蝶更加地沉不住气,见到包管事如死鱼般躺在地上时,脸色瞬间惨白,身子摇摇欲坠,若不是众人注意力都放在包管事身上,恐怕早已被人察觉出异样。
杨氏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警告她不要自乱阵脚,露出什么破绽。杨彩蝶方勉强镇定下来,双眸却依然充满惶恐与不安。
张婳不屑地扯了扯嘴角,就这点胆量也敢设局陷害她?
那包管事双眼紧闭,脸白如纸,肚皮圆滚,显是喝了不少的水,也不知是死是活。
曹氏脸色铁青,皱眉道:“快看看他还有没有救?”
004 鸿门宴 〔4〕
两名仆妇答应一声,快步上前,将包管事脸朝向下放置地上,用力拍打其背部,过了片刻,包管事吐出大口大口的水,睁开双眼,有些茫然地望着围在眼前的众人,蓦地看到两道刀锋般锐利的目光狠狠地剜向自己,不由打了个冷战,颤声道:“夫……夫人………”
曹氏脸罩寒霜,心中怒火大炽,今日她于水榭设宴听曲,到场的全是世家夫人小姐,外院当差的管事竟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西园的碧池中,此事传扬出去,岂非让人笑话他们孙府没有规距。
“包管事,你不在外院当差,来西园做甚么?”曹氏身侧一个打扮得比较体面的管事妈妈喝道。
“我……我……”包管事跪在地上,全身抖如筛糠,结结巴巴地道,“我……我多喝了两杯酒,走……走错路了。”说罢,磕头如捣蒜,“夫人,您就饶了小的这一回吧。”
那管事妈妈见他眼神闪烁,明知他胡说八道,却不敢再问下去,万一他当着众世家夫人小姐的面胡乱嚷出什么不好听的事,丢的可是孙府的脸,暗中与曹氏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大声喝道:“快把他绑了交给老爷发落。”
两名身强体壮的仆妇立即上前将他拖了下去。
“都怪我治家不严,让各位看笑话了!”曹氏赧然道。
“哪个府里没有一两个刁奴?赏顿板子,逐出府去便是了。”一位衣着华丽的贵夫人笑道,“走,我们继续听曲。”
曹氏笑了笑,便率着众人迤逦而去。
张婳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望着杨氏离去的背影,眸底一片森冷,右手紧紧地抓着树枝,指节微微发白。
“你小小年纪,究竟得罪了何人,竟然设下这般毒计害你?”高斐忽饶有兴趣地笑问道。
张婳心中一凛,怎么把他给忘了?锦衣卫是皇帝的心腹亲卫,地位尊崇,权力极大,可以直接逮捕和拷问犯人,刑部、大理寺、都察院都无权过问。
难道他是奉了皇帝的密旨来孙府执行某项秘密任务?
皇帝想要处置孙府么?
张婳神色戒备地望着他,有时候知道得越多反而会死得越快,适才他伸出援助之手,也许只是不想打草惊蛇。心念电转,寻思着如何全身而退,身子不自觉地向后移去,手指忽触到一软乎乎的东西,眉心微蹙,低头望去,却是一条绿油油的毛毛虫在白晳的指间蠕动,不由脸色大变,“啊”的一声惨叫,一面胡乱地挥手,一面跳起身,脚下一滑,身子直直地向下坠去。
张婳郁闷地叹了口气,情急之下忙用双手紧紧地护住头,她可不想摔成个傻子。
没有想象中的巨痛,身体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高斐有些好笑地望着怀中的女子,适才她被人推下镜湖,甚至差点遭人强暴,却始终镇定从容,即使身处劣势也不放弃任何一丝生机,原以为她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子,却没想到一条毛毛虫就让她吓得花容失色,一个倒栽葱从树上掉下来。
张婳望着近在咫尺的俊脸,白晳的双颊蓦地浮起淡淡的红晕,急急地跳下地,正想开口说几句话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却见他快速地脱下外袍,不禁大惊失色:“你……你想做什么?”
005 鸿门宴(5)
秋香色竹叶暗纹长袍温暖地搭在肩头。
“小心着凉。”高斐神色有些不自然地说道,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清澈如镜的湖面上,嘴角噙着一抹温暖的微笑。
金色的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下来,斑驳的光影落在他身上,俊朗的脸庞多了几分温暖,明亮。
张婳又羞又窘,初夏季节,天气闷热,身上穿着轻薄的纱裙,适才落入湖中,湿漉漉的衣裙此时正紧紧地贴着肌肤,勾勒出玲珑的曲线。
他好心解下外袍替她解围,她却误以为……
张婳脸红得似欲滴出血来,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拉了拉长袍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声若蚊讷:“多谢。”
“你这副模样出去恐怕会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高斐沉吟了一会,转身走在前面,“跟我走!我记得前面有一个小屋,专门用来放花锄之类的杂物,平时很少有人来。”
张婳答应一声,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在这里等我。我去找一套衣裙。”进屋后,高斐温言说道,又似怕她担心,补了一句,“不要害怕,我马上便回来。”
最初的窘迫与羞涩褪去后,张婳恢复了平时的恬淡从容,落落大方地福了福身,“麻烦高公子了。”
高斐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眼睛瞪得很大:“你认识我?”
“公子乃天下俊彦之翘楚,京城中谁人不闻公子大名。”张婳见他并无杀意,心下大定,大而明亮的眼睛忽闪忽闪,指了指他腰间的和田青玉腰牌,上面雕刻着‘指挥同知’四字,“公子仪表堂堂,气质卓然,且身居指挥同知一职,除了名动天下的高斐高大人,试问还有谁?”
高斐挑眉笑道:“想不到我的名声居然这般大。”
张婳笑眯眯地继续吹捧:“据说西晋潘岳妙有姿容,每行,老妪以果掷之满车。公子若在承天门前走一趟,必定万人空巷,鲜花满车。”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尊大佛她可得罪不起,如今身家性命都捏在人家手里,自然拣好听的来说。
高斐闻言果然大笑,璀璨的笑容如夏日骄阳,不置可否地说道:“巧言令色。”语气却出奇地温和,仿佛是在说一个调皮的小孩。
张婳对着他的背影扮了个鬼脸,沉下心来梳理一下今日所发生的事情。
一向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嫡母杨氏竟然一反常态带她参加孙府的宴席,原来是安排了这么一场好戏。
风筝“凑巧”落在人迹罕至的假山附近,杨彩蝶借机撕破她的衣袖,又指使男子强暴她,目的便是让那些世家夫人小姐亲眼看到她与一名低三下四的管事搂搂抱抱,且衣衫不整,让她名誉扫地,即便苟延残喘地活着,世人的唾沫星子也足可以淹死她。
一环扣一环,请君入瓮。够高明,够狠毒的阴谋。
高斐很快便回来,手里拿着一件白色绫衣,藕荷色半臂褙子,月白色挑线裙,还细心地顺了一块干净的白棉布。
“我在外面等你。”放下衣物,高斐转身走了出去,并轻轻地关上门。
张婳打散发髻,拿白棉布仔细地擦干,重新挽了双螺髻,换上衣裙,走到门外,向高斐福了福身:“今日之事,多亏公子相助,小女子铭记于心。时辰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去。”说罢匆匆离去。
高斐目送着她远去的身影,嘴角扬起一个愉乐的弧度。
回到水榭,宴席并未散去。一名脸蛋圆圆的小丫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