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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丁,我会在你身边的。”如言的身子如风中的薄叶,不由自主地往后飘退。
我急步上前,跟着他的身子往前奔。平常总是嫌大的屋子,此刻却显得那么狭小,眼见着眼前便是无情矗立的墙,如言的身形攸忽不见,怔怔然愣在当地,泪湿衣襟。
“好一对痴男怨女,好一个山盟海誓!”讥诮的声音如冰雪般当头倒下,我仿佛一刹那间坠身冰窖,空气中充满了风雨欲来的气息。
先下手为强
“想不到,似你这般冷心冷肠的女子居然也会痛苦,居然也会流泪?”西门纳雪定定望着我,眸子在夜明珠的璨璨辉芒下光华流转,扑朔迷离,叫人看不透他的真实想法。“果然是鸯不能离了鸳,好一对深情厚谊的比翼鸟。”
即使他语气轻佻,我依然能感受到他掩盖不住的怨毒。他若觉得不舒服我能理解,毕竟没有谁会愿意自己的妻子和别的男人有牵扯。可是怨毒又从何谈起呢?我俩这一桩充满了权谋、利益、甚至鲜血却唯独没有有情的婚姻,即使要恨也应该是我恨而不是他吧?毕竟是他选择了我,而不是我选择了他,不是吗?
如言这一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而唯一掌握着我俩命运的人却原来是深深地怨恨着我的。我心下发凉,嘴里满是涩涩的味道。
无力地闭一闭眼,“说这些你不觉得很无趣吗?”
“这般感人肺腑的人鬼真情,连我都要为之感动,怎么会无趣?”西门纳雪手指轻抚铁盒,目光冰冷得似要在我身上刺出一个洞。
“西门纳雪,你真无耻!”一股冰冷漫过四肢,冻得我连指尖都僵麻。我的语气极其平静,语调淡漠得没有高低起伏。
“无耻?”西门纳雪似是没料到我会这么形容他,怔了怔,轻蔑地冷哼了几下,“什么是真正地无耻。你在丁凌维身上还没学明白?”
“大家庭里的龌龊事我见得多了,但我能容忍他们的龌龊,不等于要容忍你的无耻。”我答得迅速,没有一点犹豫。
这几句我说得云淡风轻,丝毫不见波澜。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无论我把自己包裹得多好,我还是被刺到了,刺到了我心底最最软弱一直无法面对的角落。
一刹那间,我似乎想起了江南,想起了我十几年来的幸福生活。想起了那个一手帮我建立快乐天堂的人。即便只是自欺欺人,可只要梦不醒。我们便都是幸福的、快乐的。我真的不愿意醒啊,不愿意醒啊!
我从不知道。爱地指爪,会伤人那么深。更不知道,我,天不怕地不怕的丁丁小妖,竟然也会被片言只语打倒。
朦胧中。仿佛看到西门纳雪伸出一根手指。沾走了一滴冰凉地水珠。
“原来,你真的会流泪!”耳边传来低语,声音丝滑如缎,如轻风般拂过耳际,直直让人心跳地诱惑。
一股熟悉的沁凉的气息把我包围,我原本有些恍惚的,在这股气息下刹那间清醒了过来。天啊,我怎么可以在敌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脆弱?真是不可原谅地错误。
“你真地很擅长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我遮掩得那么密那么密,从来不敢去碰甚至连想都不敢想的伤口去被他轻轻一句话残忍挑破。到处流出的脓水终于让我意识到,原来我早已千疮百孔,一直是自欺欺人罢了。
他悠然道:“我只是喜欢说实话而已,是你实在太聪明。”
我面上神色淡定,水雾奇异地消失不见,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仿佛我一直是这么冷静地站在他面前。
看也不看他,直接转了话题:“我刚刚看到了如言,你的诺言已经兑现了;而我答应你的事也做完了,你我现在两清了。”
看西门纳雪刚刚做法时的状况,即使对咒术一窍不通的我,也能清楚感受到这次施法会对他的身体有多大地伤害。我绝不信西门纳雪会那般好心,只是为了成全我的心愿便甘愿如此损耗他的精神。
前戏已经开锣,正戏还会远吗?
“两清?哪有这么容易!”他冷笑,眼神深幽,光华流转中望去竟似是浮上了层蓝色,充满了妖魅般的魔力。
“你明知道是条贼船,还要一脚踏上来,后果如何,便该做好准备了。”他慢慢抬起头,朝我微微一笑。“你认为我会这么容易放过你吗?”
“你,你——”我张大了嘴,瞪大了眼,半晌说不出话来。
西门纳雪是从不笑的,从我见到他起,他一直是冷冰冰的,仿佛整个人的肌肉都是冰雪雕成的。可这一笑便如春回大地,百花灿烂,媚意横生,怎一个艳字了得。
难怪!难怪他从不笑,这样的笑容若是放在一个女人身上,实在足以颠倒众生,惊艳人间。只可惜,西门纳雪是个男人,即使我们没有圆房,这一点我也百分之一百的可以确定。
“丁丁,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这个道理不用我教你,你比谁都明白。”西门纳雪收了笑,回复了他正常的冷冰冰的样子,仿佛那一笑也只是我的一个错觉,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是啊,我怎么能不明白。若不是太明白,我怎么会收了张之栋当随侍,会和西门岚谈()()。为了能达到自己的目的,我真的可以不择手段。那多一个西门纳雪又何妨呢?
即使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始作俑,可是只要真有走到结局的那一天,过程中的曲折又算得了什么?我什么都明白,什么都想得透彻。
可是为什么,我的心是那么苍凉;为什么,总有那么一丝不情愿;为什么,嘴里充斥着黄莲般的涩意?
我轻轻吐出一口气:“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西门纳雪轻轻击掌,黑色的丝袖滑落手臂,露出不见天日的苍白。
“你真是天下最最聪明地女子。我果真没有选错你。”
我不为所动,只是冷冷望着他。
“温如言已死,我不是神,不能让他死而复活。可是我答应你,我让你每年的今天都能见他一次。你也清楚我的身体状况,一年一次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我当然清楚,按西门泠的说法,像西门纳雪这种强逆天命留下的孩子如今还能活着都是一个奇迹,更遑谈妄自施咒了。他愿意开出这样的条件,我相信他确实是付出了高昂的代价。
但天下没有打白吃的午餐。为了这一年一次的约会。我势必也要永远和他捆在一起,为他出谋划策,劳心费神,甚至被他当成枪手,替他除去任何对他会有妨碍地人。
“你真是贪心。竟想这样买了我的一辈子。”我笑起来,仿佛遇到了这世界上最不可思议地事。
他重重喘了口气,眉间已现面倦色:“我也一样赔上了我的一辈子。岂不是很公平?”
“你想给我,我便一定要吗?你怎么不想想你地一辈子我要不要?”我大笑。直笑得连腰也直不起来。
他任我笑得天翻地覆也不打断。待笑声渐歇,方自说道:“丁丁,你心里跟明镜似的,你除了答应我没别的路走。”
“哦?”我好整以暇地坐下来,直到此时,我才发现我竟然都不曾坐下来过,双腿都隐隐得酸疼起来,“是吗?”
“你想见温如言!”他很温柔的向我指出,我发誓从没有见到他如此温柔过。
“见又如何。不见又如何?”我下心黯然,相见争如不见。
空气中充满了狡诈的气味。
“只可惜你是丁丁,你太执着,有些事你永远也放不下。”
我不置可否。
“更何况,在堂堂西门世家,你一个没根没基地女子凭什么决断杀伐?”他地语气中充满了诱惑的味道,“你想好好活下去,想爬到众人头顶,就只有站在我的身边。”
我知道西门纳雪是杯剧毒,摸不得碰不得。可是不幸的是,我知道,他说的每一个字都真得不能再真。西门岑对我礼遇优待,只是因为我是西门世家目前最好的选择。一旦与西门纳雪翻脸,我失去了利用价值,那我的处境可想而知。何况我要是真能放下,又怎会千里迢迢赶来这里陪上自己的余生呢。
一切皆是命,万般不由人。我的弱点早就被人家牢牢掌握,我也不过就是意思意思挣扎一下,演演过场而已。这杯毒从一开始我便已经喝下。
我轻轻叹了口气,这一声叹息已经说尽了我要说的话。
“不错,一切皆是天命。你不想来,我又何尝想你来?”西门纳雪竟也叹了口气,“命里注定的,你我是一段孽缘。”
“你想要我做什么?”我只是凝视着他,心里再没了不甘心。
是孽缘便总会有结束的那一天,我有足够的耐心等到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哪怕等到白发苍苍。
“好,明人不说暗话。”他伸手用力一拍榻沿,腰上一用力,竟然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