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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筱尔竭力使自己看上去气势凛然,实际上浑身上下的伤口都痛得令她微微发抖,只是眼下在凌宇轩家里,她实在不愿意多呆半秒钟。
累了伤了,她不允许自己的脆弱袒露在其他男人面前,在倪筱尔的心里,这世上只有一个男人有资格洞悉她的伤口,那就是她的丈夫——单亦宸。
然而刚迈动双腿,倪筱尔才发现四肢早已不受自己的控制,双腿的血液仿佛被冻住了一般,竟然无法移动,她重心不稳,狠狠摔在了厚重的地毯上,眼前闪过泛着星星的眩晕,她抬起手想要撑起来,却发现自己手背上被大火撩起的水泡早已破裂,惨不忍睹的皮肤红红白白一片,有些已经流脓生疮,可怖到令人不敢相信这是曾经白嫩柔美的双手。
倪筱尔瞬间僵住,双手双脚尚且受伤如此严重,那么一直疼痛的脸上究竟怎么样了?
凌宇轩并没有察觉到她渐渐沉寂下去的目光,他发出“嘁”的一声笑,“不是我不让你走,是你伤势严重,压根就走不了。”
他走到倪筱尔身边,半跪了下来,与她目光相对,“留在这里,治好伤势之后,我立马让你走。”
凌宇轩发誓,自己一生中从来没有这样真挚地和别人说过话,本以为倪筱尔一定会感动到流泪,然而当他轻轻捧起她的脸时,才发现她脸上早已无声地流了许多眼泪。
他有些惊慌失措起来,“是不是伤口很疼?医生,你还愣着干什么!快上前来看看……”
“给我镜子。”倪筱尔打断他急切的话。
凌宇轩怔住,饶是他反应机敏,此时此刻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要镜子。”倪筱尔冷静地重复。
他紧紧盯着她,神色复杂,半晌,轻松一笑,“来人,给倪小姐一面镜子。”
没过多久,佣人匆匆奔过来,低头一脸惶恐,“少爷,夫人的病时常发作,您不是说家里不许放任何有危险性的东西,以免被夫人拿到吗?”
凌宇轩不悦地扫了佣人一眼,有些愠怒,“行了,你先出去,省得倪小姐看到觉得扫兴!”
佣人低着头唯唯诺诺地退下。
凌宇轩斜睨了一旁呆站的医生一眼,示意他过来给倪筱尔医治伤势,得到凌宇轩的指示,医生慌忙奔到她身边,手忙脚乱地掏出一系列伤药,刚要给倪筱尔上药,她漠然地扭过脸,不加理会。
“我的脸是不是毁了?”她安静地问道,否则凌宇轩为什么始终不肯给她镜子?
下巴蓦地被狠狠攥住,他粗暴地将她的脸移向自己,一脸冷意,“听话!”
始终避而不答,那就是伤得很厉害了?漫天的失望席卷了她的心,纵使想要努力做出一副坚强的样子,泪水却仍旧缓缓流了下来,如果连她的脸都毁了,那么她还有什么勇气回到单亦宸身边?
见倪筱尔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医生急忙给她包扎好伤势,凌宇轩将她抱回卧室,吩咐佣人好好照看她之后,转身走了出来。
医生偷偷瞧了凌宇轩一眼,踌躇良久,终于说道:“凌少爷,恕我多嘴,你救了这个女人,万一被大房的人发现,只怕……会惹祸上身啊。”
凌宇轩紧抿嘴唇,面部线条逐渐变得僵硬起来,“大房那边最近有什么动作?”
“大房的少奶奶临产在即,老爷子喜欢得不得了,就等着这个长孙降临呢。”
长孙?凌宇轩眼眸幽暗,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先按兵不动,过段时间再说。”他们母子偏安一隅也有好些年了,这二十几年的痛苦始终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总有一天,他要重新回到那个家,拿走属于自己一切!
低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忽然听到佣人的一声尖叫,“倪小姐,千万不要啊!”
他霍然醒转,一个箭步冲了进去,只见窗台大开,高高飘荡的纱帘下,坐着赤着脚的倪筱尔,乌黑长发映衬着雪白的衣裙,使得她的肌肤看起来有些透明,苍白的小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凌宇轩深吸了一口气,“倪筱尔,别做傻事,你先下来。”
她缓缓转过头,轻轻一笑,“我只是觉得风吹着很舒服,想冷静一会儿,怎么,你以为我会从这里跳下去?”心里则微微一酸,要是真的跳下去了,以后再也见不到单亦宸了。
她明明笑得那么灿烂,可是看在凌宇轩眼中,却心酸得令他想起了多年前的母亲,也是个春日的午后,那个美丽的妇人坐在窗台上回头冲他这样笑,然后下一秒,在他七岁的目光中纵身跃了下去,要不是警察早已在下面做好救援准备,他可能就这样失去人生唯一的亲人了。
而眼前这个女人,她的人生关自己什么事?本该漠然走开,将这幅狼狈模样的她送回单家,然而他却私心地想要将她留在身边,感受被她需要的成就感。
像只悄无声息的猎豹,他缓缓走到她身后,环住她的腰将她拖了下来,一路拖拽着踉跄的她朝房间走去,倪筱尔的腿伤没有痊愈,走起路来一瘸一拐,此刻被他这样强硬地拉着走,着实又丑陋又难堪,她强忍着被羞辱的感觉,咬牙紧随他的步伐,猝不及防,凌宇轩将她甩在了门上,一只手上来撑在了墙壁上,一脸嘲讽的笑,“你不是想要镜子吗?好,我给你镜子,我让你看看现在的你有多狼狈不堪!”
一把将倪筱尔推进了门内,他静候在门外,不再作声。
空荡荡的房间里,四面墙镶嵌着巨大的镜子,无论从哪个角度,都能轻易地看到自己的身体。
倪筱尔颤抖着手掀被刘海遮掩的地方,一块被火烫伤的疤痕丑陋地蜿蜒在白皙的脸上,像条可怖的蜈蚣,她捂住即将破喉而出的尖叫,想要逃离这恐怖的镜子房,然而才一走动,一瘸一拐的模样顿时显露在她的面前,她瞬间僵住,仿佛被施了魔法,再也动弹不得。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现在的自己,已经丑陋成这副模样了,现在的她,像个十足的残废,像个从地狱爬起来的可怜人,她有什么资格再回到单亦宸身边?
捂住脸,她无声地倒在地上流泪,死死咬住嘴唇,即使已经尝到了血腥味,却也不愿哭出声被门外的男人听见。
这一刻的时间过得好漫长,明明是一门之隔,门外的男人默然守候,门内的女人痛哭流涕。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开了,凌宇轩刻意忽略她红肿的眼睛,冷声道:“看清你自己现在的模样了吗?”
她苦笑一声,这个男人,倒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丝一毫想要刺痛她的机会,她抬起目光扫了一眼偌大的凌宅,平静地说:“我想留下来照顾凌夫人。”
凌宇轩心中一跳,继而被一股巨大的喜悦冲击着,面上却仍旧装作若无其事,漫不经心地回道:“随你便。”
两个人彼此默然擦肩而过,等到走远了,男人忍不住回头看向那抹窈窕的背影,眼中浮现出一丝连他自己也未察觉的清浅温柔。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在听到她愿意留下的那一刻心脏跳动得如此激烈,可是他知道,从此以后,终于有一个肯与他依偎着彼此取暖的人了。
直到倪筱尔的身影消失不见,他才默默收回目光,却发现不知何时,凌夫人在佣人的陪同下,正站在他的身后。
“母亲……”他愕然。
凌夫人的眼中有着淡淡的怜悯与慈爱,显然此刻是神智清醒的,她轻轻叹了口气,柔声问道:“宇轩,我看得出来,你喜欢那个女孩儿,可是,你们并不合适。”
那个女孩儿的眼里没有光彩,凌夫人是如此地了解自己的儿子,知道他势必不肯轻易放手,然而她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在一场无望的情爱中受伤?
“母亲看错了,儿子里除了复仇,绝不可能喜欢上任何一个女人。”凌宇轩怔忪片刻,轻轻笑了起来。
人生漫长,只有自欺欺人,才能生存下去。
叶苗苗喜欢春日的气息,她喜欢被风拂过脸颊的温柔,站在姹紫嫣红的花园中,轻轻闭上眼睛,总感觉像是置身于那个男人温暖强健的臂膀中,接受他温柔的呵护一般。
正靠在秋千上,享受难得的午后阳光,一束冷水忽然从天而降,淋得她浑身湿透。
她一个激灵从秋千上跳了下来,睁开眼睛四处寻找,终于在花圃中找到了元凶,那黝黑的男人穿着单家花匠的工作服,手里拿着一根浇花的水管,正一脸厌恶地盯着她。
叶苗苗吃了一惊,“阿力?你怎么会在单家?”
阿力对这个女人着实提不起好感,自打单亦宸抱着她回了单家,对她百般照顾以后,他就在心里为倪筱尔抱不平。
如果少夫人还在的话,这家里哪里有叶苗苗存在的机会?
阿力举起水管,自顾自地浇花,将叶苗苗撇在一边懒得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