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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两人踱步出去,池加优的目光像胶在关少航的身上收不回来,甄曼宁好奇地问:“池小姐,你在跟我表哥拍拖吗?”
池加优一愣,“当然不是,甄小姐别误会。”
“那真是奇怪,我表哥很少带女伴出席活动,他虽然女人多,但都是露水姻缘,今日带你来,可见你与众不同。”
池加优意兴阑珊,“我对老板的私生活没什么兴趣,我们只是纯粹的上司和下属的关系。甄小姐,我有点累了,想先行一步,请你帮我转告唐先生。”
“好吧,希望我们还有机会见面。”她说这话的表情和眼神一致,说不出的真诚,若不是出自真心便是演技绝佳。
池加优离开的前一秒,终于管不住嘴巴问她,“你是住在华南路?”
甄曼宁点点头,“是啊,前几天刚搬进去。”
池加优眼神黯然,身上的珠光宝气也照亮不了她。
走出会场,她拦了辆出租车上去,陡然被混杂着汽油昧和香水味的暖气一熏,胃里泛起阵阵恶心,强忍了二十分钟,车子一个急刹车,激得她酸水直往外冒,仓促地打开车门,奔到路旁翻江倒海吐起来。
司机把车靠边停好,过来问她怎么样。
池加优精神恹恹,取纸巾擦嘴,然后掏出皮夹,从里面摸出一张大钞递过去,司机要找她钱,池加优难受得不想说话,摆摆手叫他走。
她就穿着一袭小黑裙,外面裹一件黑呢斗篷,此刻冷得簌簌发抖,全身越发无力,可是又不愿拦车,一想到刚才的气味她已经受不了。
她决定走一走。
没走出多远,一个穿黑色皮衣的男人从后面赶上来,经过她身边,特意扭头看了她一限,见池加优精神恍惚,步履不稳,他突然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夺过她手里的黑色手包,不想包的链带挂在她的手腕上,他脚步为之一顿,用力扯了下来。
这转瞬的工夫,池加优已经反应过来,死死拉住那男人的络膊,大叫:“抢劫啊,快来人!”
男人大力摔开她,拔腿就跑。
池加优往后颠了一步,重重跌在地上,她穿着一双细高跟鞋,脚上完全使不上力,她二话不说把鞋子脱掉,光着脚追上去。
男人见她紧咬不放,突然改变方向横穿街面,往立交桥的阶梯跑上去。
这一带过往路人较少,立交桥上此时更是空无一人,男人跑着跑着猛刹住脚步,转身恶狠狠地盯着她。
池加优回瞪男人,“混蛋,把包还给我!”
那男人飚了句脏话,狞笑,“臭婆娘,你不要命了,老子今天就好好教训教训你!”刷地从裤后袋拔出一把匕首,指着她。
池加优被冷风一吹,身体抖了一抖。
“包里面的钱你拿走,其他东西还给我。”她让步。
男人骇笑,“少做梦,快滚,老子还能放你一马,不然跟老子……”
池加优气炸了,攥紧拳头,啐了他一口,“得寸进尺是吧,姑奶奶现在就送你去派出所好好待着!”
男人大怒,冲过来抓她的手。两人扭成一团,纠缠中池加优被男人手里的刀割到,只觉手背一麻,她没觉得多疼,只是热辣辣的。男人看池加优明明见了血,还一副要跟他拼命的样子,心知碰上个不要命的,急于摆脱,于是狠狠抓住她受伤的手。
骤然加剧的疼痛令池加优冷汗直冒,提不起劲,男人趁机踢了她几脚,有一下踹在小腹上,池加优痛得低叫了一声。
他正得意忘形,忽然一个黑影扑上来,他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手肘已经被用力往后一扭,匕首哐当掉在地上。他嗷嗷大叫,继而破口大骂。
来人冷着脸,一脚将他踹倒,他一个狗吃屎,额头重重磕在泥地上鼻血长流,知道遇上了狠角色,正要开口求饶,对方又是一记无影脚踢过来,他差点没像只球滚下天桥去。
池加优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那个魂牵梦萦的身影,眼眶一热,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去派出所做笔录,碰上熟面孔,那警察的表情比她还惊奇,连说:“怎么又是你?”
池加优苦笑,别说他想不通,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短短一个月,她上派出所和医院的次数,比她过去二十六年去的总数还要多得多。
警察哥哥都不忍心了,悄悄叮嘱她,“找时间去拜拜吧。”
池加优心想要是他知道她刚拜过就丢了老公,不知道还会不会给她这种建议。
从派出所出来,池加优边走边掏包里的东西,磨磨蹭蹭走不快,关少航在前面并不等她,冷着脸兀自钻进车里。
她从里侧小口袋里找到一枚东西,紧紧地攥在手心里。刚才就是为了它跟人搏命,现在想想好在那男人是个怂的,不然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她哪还有命在?
一抬头,看见关少航冷峻的侧脸,池加优迟疑了一下才上车。车厢里没有开暖气,她打了个寒颤,关少航察觉,要将车窗调起,她连忙阻止他,“开着吧,我不冷。”
大概是看出她口是心非,他将自己的大衣脱下递给她。
“不用,你快穿上,别着凉。”池加优推拒。
关少航语气带了几分不耐烦,“穿上。”
池加优怔了怔,默默将大衣披在身上。
关少航启动油门,送她回日出印象,一路上气氛很沉闷,两人像在暗暗较劲,谁都不肯先开口。
车停在楼下,两人依然不说话,尴尬的气氛仿佛将他们凝固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铃声大作,关少航看了手机一眼,在他按下接听键的前一秒,池加优咬了咬唇,仓促地说:“你忙,我先上去了……”
刚打开一线车门,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将她猛地拽过去,手机掉到座椅下还在响着,他无暇顾及,强制地扳过她的脸,狠狠地吻上去,唇微凉,但凌乱炽热的气息泄露了他先前的镇定和从容。
在他的禁锢下,她的挣扎微弱得完全不起作用,眼泪倏地涌上来,所有的委屈逼得她喘不过气来。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压抑,在这一刻将她心中的那根弦撑断。
她的唇被堵着,居然还能呜咽地哭出声来。
关少航突然推开她,目光深沉而痛苦,如火山爆发般冲她大吼:“你为什么每次都这么不知好歹不知进退?”
池加优噙着眼泪呆住,不时地抽噎一下。
“池加优,我受够了,你怎么尽头脑发热干些莫名其妙的事?包丢了就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值得你这样奋不顾身?那些猫狗的死活你要管,谈粤的死活你也要管……”他停下来,过了良久颓然道,“池加优,你什么时候才肯管管我的死活?”
池加优鼻头一酸,眼泪扑簌簌往下掉,“你是今天才认识我的吗?还是说我扮了太久的池加好,你早已经忘记我从小到大都是个让人头痛的惹祸精了?”
她一把抹掉脸上的泪水,从车里冲出去。
铂金戒指的棱角咯得她掌心痛起来,那股痛意仿佛从手心慢慢慢慢延伸到了她的心窝里。
她在书房待到深夜,眼睛肿得像核桃。
电脑上放着香港无厘头的喜剧,各路人马夸张卖力表演,她看着看着就哭出来,止也止不住。
不怪他忘记了池加优的样子,其实是她变了,以前的她哪来这么多眼泪,爱情原来真的会让一个人面目全非。
回到床上,她依旧把床头的旋转木马贴在耳边,听那低低轻柔的吟唱。挽起的头发垂落在床沿外,发出一声闷响,她迟钝地望向木地板……哦,是关少航送她的檀木簪子。
伸手拾起来,她日日拿它挽发,簪子通体比买来时要乌黑圆润许多。
那日在杭州,她挽着他的手去河坊街逛。在一家木制品店驻足,她拿了一支颇像镰刀造型的簪子啧啧称奇,他笑说都可以当防身武器了,说完替她在案上挑了一支,线条简单流畅,有一种大气之美。
她爱不释手,老板说:“您真是有眼光,这簪子有个名字。”
“是什么?”
“您看簪子上。”
两人对着那繁复的小篆字体细细研究。
“哎,是什么字?”她问。
关少航一语道破,“既然不是仙。”
老板对他刮目相看。
“为什么叫这名啊?”池加优颇为不解,一般这种古香古色的首饰,不都是取花颜啊挽月啊这类的吗?
老板但笑不语,神秘兮兮地说:“只可意会,只可意会。”
关少航爽快地买下,看着她用它挽起一头乌发,露出纤细优美的脖颈,眸色沉了几分。
“真美。”他说。
回来,一次听电台放歌,有个颇为豪迈的男声在唱:“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间,终日奔波苦,一日不得闲,你既然不是仙,难免有杂念……”
不由失笑,原来如此。
池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