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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既自尊又自卑,对于苏豫这样招聘进来的大学生们,既羡慕又排斥,羡慕他们一进报社就是干部身份,排斥他们更是觉得太不公平,凭什么他们一进来就高高在上,而“我们”却只能一步一步从底层做起,可能一辈子到头也只能是工人身份。
可是同样招聘进来的大学生们,面对他们也是异常矛盾,一方面是看不上对方,既无文化也无能力凭着父荫就进了报社,另一方面羡慕人家压根不用什么考试轻轻松松就进了报社,而且因为老子的原因,在这里如鱼得水,领导们碰到也会问一声老爷子怎么样。
而且,再怎么“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对于他们来说,根本不存在这个问题,他们生于斯长于斯,也可能终将老于斯。有时候,会让人有这样的感觉,这个报社,这栋楼的主人既不是钱社长的这样的社领导的,也不是苏豫这样招聘进来的大学生们,而是这群报社子弟的,他们是这栋楼真真正正的主人,看报社兴衰,看人事更迭,看风云变幻。
苏豫就认识这样一个报社子弟,人称他坤哥。
坤哥今年37岁,高中勉强读完,报社内招的时候,进报社做了一个排字工,后来随着科技水平的发展,电脑照排普及,排字工成为历史。然后他就转岗做了校对,校对做了一段时间,又因为某种原因改做画版工。后来又改为电脑绘图,坤哥因为知识层次的原因,又一次跟不上时代步伐,不得已再次调岗。这一次调岗到发行中心,一直做到现在,去年又升职做了某发行站站长,一时风生水起。
坤哥算是报社里大名鼎鼎的人物,这大名鼎鼎不是因为他自己,而是他老子。
坤哥的父亲是《绿城早报》的老社长,曾经领导《绿城早报》达到过辉煌的顶峰,绿城新闻界一大半人才都是他当年带出来的,如今已经分布在各个报社担任重要职能,有做了总编辑的,有做副总编辑的,至不济的也是采编中心某一部门的主任。
正是因为这样,老爷子虽然已经退下来了,可是当政者总是要卖几分面子给他的,这也是坤哥能够一次次转岗而不下岗的原因所在。
而且,据说坤哥的媳妇儿,坤嫂,也是报社职工,现在发行中心做财务工作。
人们戏言发行中心开的是“夫妻店”,可是说归说,人家的小日子是过的红红火火。
在这批新进的大学生里,坤哥对苏豫是很看重的。
认识坤哥是通过总编办主任老郭介绍的,后来他们几个在一起喝过几次酒。
他觉得苏豫有文化,人爽快,喝起酒了么,又没有文化人酸不拉几的那个劲,很痛快,就爱跟苏豫一起喝上几杯,然后吹吹牛、聊聊天。
有一次坤哥喝多了,大着舌头跟苏豫说:“兄弟,别觉得你坤哥没什么能耐,就看不起你坤哥。”
苏豫急忙说:“哪能呢,您吃过的盐比我吃过饭都多,我还得多跟您学习呢。”
坤哥拍拍苏豫的肩膀,“兄弟,咱别整这虚的,你这个兄弟我是很看好的,有什么难处尽管跟你坤哥说,这报社里上上下下没有你坤哥搞不定的事儿。”
老郭在旁边笑着说:“那是,坤哥可是报社里响当当的人物,连钱社长都不敢轻易得罪。还记得钱社长刚来的时候,要大刀阔斧的搞人事改革,结果轰轰烈烈的开始,悄无声息的结束。报社里看起来不起眼的人物,人家的后台都很硬很强大。”
坤哥听到这话越发精神抖擞的起来,“那个…那个钱社长,想拿我开刀呢,结果呢,第二天去我们家,听我们老爷子训…训了半天话,灰溜溜的离开了。”
“想让我下岗,也不问问老子的爹是谁?还有校对室那帮人,想动他们,也没想想,那些人哪个不是报社子弟,你想动他们,他们的爹和娘就敢来你钱社长办公室找你算账。”
老郭拦住坤哥的话头,“好了好了,知道你厉害,你喝多了,赶紧喝点水消消酒气。”
老郭趁着坤哥去洗手间,语重心长的对苏豫说,“可别小瞧了这帮报社子弟,别看他们好像不得势,在报社里也是籍籍无名,不显山不露水的,可是如果得罪了他们,光是这些人的势力集团就可以让你吃够苦头。”
看苏豫有点不以为然,老郭接着说:“我知道你心底里对坤哥这样的人有点瞧不上,可是不管你内心里真实想法是怎么样的,面子上绝对不能露出一丝一毫。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大俗话都有大道理。”
苏豫听着老郭的话,不禁感动起来。从工作以来,鲜有人对他这样耳提面命的教导,更别说指点这些内部情况了。这个老郭,初初接触感觉有点冷淡,可是内在里却是一副热心肠,又加上对苏豫又有着格外的好感,因此格外关照,格外提点。
苏豫发自内心的说:“郭大哥,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我会记得的,你放心吧。”
一个月时间转瞬即逝。
虽然没有正常开展工作,在苏豫看来,这一个月时间却没有白过。
在这个月里他了解到了更多自己身处的这个大环境,也认识了更多报社里各色各样的人,这些对于他将来的发展,都是极有好处的。
对于在报社的未来,苏豫还是有着很强的野心的,希望能够在这里一步一步出人头地,能够在报社乃至绿城新闻界创下一个名头,能够在报社大发展中创下一番成绩。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只有事业和野心,才能够让人热血澎湃。
一切还未可知,一切还需努力。
不管对苏豫,还是对《绿城早报》,这一个月是停顿,是休整,是短暂的搁浅,可是反过来说,这一个月也可能是扬帆起航前的酝酿,是再掀波澜之前的平静。
而眼前,才只是刚刚开始,
苏豫暗想,一切远未到结束的时候,牌才刚刚到手,只看你怎么打好这一局。
第一卷 初入媒体 第十四章 明月关情
又是一年春来早,柳絮漫天飘。
在经过了一整个冬天的孤寂后,终于盼来了这个生机盎然的季节。
报社门前有一条路,这条路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流花路”。
还记得去年刚到报社的时候,就曾经在这条路上徜徉良久。在骄阳如火的夏日,这条路依然是那么清凉、沉静,让人不自觉地收起汗意。
只见高大的梧桐树林立两旁,枝繁叶茂,整条路都被树荫遮蔽起来,偶尔透过的阳光,让人感受到光与影的美丽。路上很清净,路旁多是酒吧和画廊,让人想起上海的衡山路,那个兼具怀旧和时尚气息的街道。
而如今的流花路呢!
在初春的清晨走到这里,看到梧桐树一天一天缓缓的抽出枝芽,苏豫总会想起那句话,于是“清露晨流,新桐初引”,随即想起《世说新语》里的那个故事,那个看着初春美景想起自己政敌的王恭,无比怅然的说“王大如自濯濯”,意思就是王大那个家伙实在是优秀,让人没话说。
不是什么惊心动魄的大景观,只是一个春日绝早的清晨,只是清晨的阳光映照着露水,只是露水妆点下的梧桐树刚抽了芽,遂使得人也变得纯洁清灵起来,甚至强烈地怀想起那个虽有嫌隙、却可以共享无限清机的老友。
苏豫想,会有哪些人,会在一些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想起我,在天清地阔之时,在叶嫩花初之际,在霜之始凝,夜之始静,果之初熟,树之初绿,在船之启航,鸟之展翼,在小婴儿第一次微笑的刹那--想及我。
或许,我会在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想起谁?最希望把美好的事物与谁分享?比如这样的时刻,我最想与谁一起度过?唉,明媚,明媚,曾经有你,不再有你。
经过一个月的停刊整顿,《绿城早报》终于复刊了。
复刊大会上,文总引用了英国诗人雪莱的一句诗:“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让大家再一次热血沸腾起来,也坚信《绿城早报》的春天总会到来。
最让人没想到的是,这次停刊,虽然表面上是沉重的打击了《绿城早报》,可是在坊间却流传着这么一句话,《绿城早报》是敢说真话的一张报纸。这真是祸福两相依。
复刊后的第一天,秦明月把大家召集起来,传达报社领导的意见。
“一个月的停刊,对我们来说是个致命的打击,所有业务都不得不暂时中止,大家在这段时间里很悠闲,不过社领导和中层主任们可都没有闲着,都在开动脑子想办法。”
秦明月扫视大家一圈继续说:“通过什么样的办法打响复刊之后的第一炮,让广大读者恢复对《绿城早报》的信心,是目前的重中之重。希望大家也都开动脑筋,打开思路。大家也都说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