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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结局
Carousel，旋转木马，起源于欧洲，最初只是摆在小店门口吸引带着孩子的父母的小小木马摇椅，慢慢发展到有人把木马椅用木架托起来围成一圈雇佣人力拉着旋转，后来蒸汽机发明，旋转木马也升级用蒸汽机作为动力，旋转时蒸汽机发出的轰隆隆的白气弥漫，各种彩色的木马如在云端穿梭，在十九世纪算得华美的一幕，此外还有一个更美的传说，说旋转木马是见证两个相爱的人的爱情游戏，只要两个真心相爱的人同时坐在旋转木马上，爱情就会天长地久。
然而坐过旋转木马的人都知道，无论旋转时多么开心快乐，最终还是会停的，音乐停下有人离场，留下的那个人又能怎样？
筹备婚事的日子于我而言，便像这样一场旋转木马的快乐。
殷家为我和殷家禛的婚事请了一流的婚礼策划人团队，虽然时间有点赶，但只要是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算问题，琐碎的流程被最大程度的简化到只要我在最后阶段看过确认即可。
另外婚纱女王著名华裔设计师王薇薇的娘家至亲是老爷子的老朋友，为了最高效直接的沟通，王薇薇特地带齐班底从纽约飞过来为我量体裁衣，为了力臻完美，几经回合甚至彻夜不眠，好容易确定了简洁流畅的廓形、以手工装订花饰的主体，我又在带有许多蕾丝花边的纱质传统婚纱和露胳膊丝质长裙式婚纱这两款设计稿之间徘徊了许久，最终还是选定带有如同糖霜融化般华贵柔美的刺绣蕾丝花边长拖尾的一款。
殷家禛将手中事务都交给十三少和殷家光，全心全意陪我共度婚前筹备这一阶段，新娘挑选婚纱当然是头等大事，但同时交替进行的还有婚宴所需的菜单、鲜花、结婚蛋糕、具体到餐桌椅和纸巾餐具的选择、甚至新房所需的家具都要一一过目拍板……
末了我心算笔账：若不计首饰珠宝，只加上其他的场地布置、音响、晚装礼服、到会宾客招待费、酒水、公关、保安费等林林总总的开销也高达六百万美金以上，虽比不得紫禁城皇帝迎娶皇后的大婚仪式那般隆重，也已是应有尽有了，毕竟婚礼只是为了见证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假设开销再大一倍，事情更多一倍，我绝对招架不住，真是只要拉着殷家禛逃婚的一条路可走了。
试吃我心目中最重要的婚宴甜点时，殷家禛不住吓唬我如果因为这样长胖一点的话就会塞不进王薇薇的婚纱——王薇薇的婚纱无疑是最好的，不过一旦做出成衣都很瘦而且不能改，如果不幸胖了的话就只有拼命减肥才能保证婚礼当天穿得上它。
——可是我一点也不怕这个，怕只怕，我有了婚礼没有了婚姻。
我看得到结局，殷家禛看不到，这是说不出口的秘密。
他的大时代，是帝王朝堂，我的小时代，注定留不下他，也不该留下他。
不是没有心如乱麻的时候，每每看见殷家禛在我身边展露的出奇温柔的笑颜，我就更爱他一些，越爱，越舍不他走，不，不能这么想，至少不能让他看出来，所以我就如坐在旋转木马上不肯下来的小女孩，一圈又一圈，任由贪恋的漩涡将我淹没。
动用了20个师傅、用200小时专人缝制而成的婚纱第一次试穿的那天，我戴上了配套的真丝头纱，手中拿着的是殷家禛为我选定的新娘捧花：牡丹。
帘幕拉开，我看到落地镜中的自己绽放出惑人的美丽。
等待在外的殷家禛转过身来看向我，他没有说什么，他的眼眸胜过千言万语。
他眼中的光芒让我记起一幅画，笔触寥寥，却格外传神，画中的我身着婚纱，笑盈盈地望出来，嘴角唇边满是幸福。
庆幸他成功回去了，是他一笔一笔画的我，而我也只能以那种形式陪在他身边，丝丝入扣的美，丝丝入扣的痛。
婚礼如约而至，办得空前成功，殷家对到会的数百记者亦体贴周到，不仅安排专门场地及膳食，还大派千元红包，公关媒体做得无懈可击，同步直播出街的各类报道自然也是做得一片花团锦簇，皆大欢喜。
新婚夜，我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与殷家禛极力盘桓，无尽旖旎，之后几乎日日夜夜如此，人生唯一的蜜月中，理所当然。
殷家禛对我突然爆发的热情十分惊喜及欢迎，我们保持亲切交流，直至……月底的到来。
即将进行正式粒子对撞试验的强子对撞机修建在法国和瑞士边境地区下面巨大的一百米深的环形隧道中，殷家禛所取得的许可证允许我们进入到在没有科学家的陪同下的极限位置是在瑞士的一座非滑雪旅游用途的保护区雪山脚下的一处小基地，说是基地，卧室、更衣室、书房、私用卫生间一应俱全，每间房的摆设都花过心思，客厅有壁炉和美轮美奂的羊毛地毯，窗外风景好的无法形容，竟还有个小花园，温室中移植来各种珍奇花卉，走进去会不由自主睁大双眼，实在美得像小小的童话世界，基地原主人已经深入到一线的现场，如有机会一见，想必是个妙人。
我们到达时，从智能电脑的资料上可以看到已进入开始试验前的最后一个步骤的阶段：将大型强子对撞机冷却到零下271摄氏度，与之相比，遥远外空的温度大约是零下270摄氏度，科学界相信这是制造一个宇宙中最冷的地方，以便有史以来制造的最强大的物理实验仪器的大型强子对撞机开始运行时，可以重新产生宇宙大爆炸后的自然环境，并在这些碰撞产生的碎片中发现新粒子，以便进一步了解宇宙的自然状态和它是如何产生的。
殷家禛表面没什么，我却知道他对这次实验期待的紧，而且我还清清楚楚的晓得结局是什么。
倒计时一天一天临近，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不太说话，不说话，只做。
不做的时候，我的头脑一直摇摆在“一起走”和“他走我不走”之间，告诉殷家禛结局，他一定会为了我留下来，不告诉殷家禛，他的痛苦我也曾见过的，如何可解？
难道真的要眼睁睁来一出爱已做完，珍重再见？
我自以为将心底的煎熬隐藏得很好，然而就在正式试验启动的前一晚，殷家禛坐在房中，我刚换上丝质睡衣，殷家禛忽然问我：“从你在医院醒来好像一直未见月信？我算了算，到现在总有近两月了。”
系腰带的手指瞬间僵在空中，好在我是背对着殷家禛，还来得及掩饰一二，旋即他自后圈抱上来，头靠着我的发，犹豫地问：“会不会——”
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因往后仰了仰，抵着他的肩膀：“不会吧……结婚前时间那么紧，累着了延期也是有的，何况心里紧张……”
话才出口，我便知说漏了，果然殷家禛接着道：“你心里有事，我早看出来了。”他停了停，似乎略有思量，但还是把话说完了，“你知道，如果你不愿再‘回去’，我也可以和你留在这里，我们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我听了，忽然眼眶发热，却强忍着没有落泪。
殷家禛贴近我的耳，用温存的声音说道：“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测过，但是你现在去测一下，然后出来告诉我，如果你有了我们的孩子，那就是天意，你放心，我不会走，一定会陪着你。”
这句话岂止温存，简直是要命的蛊惑。
我如在梦里一般，慢慢走进浴室，关上门，用钝钝的手指拉开我的洗漱包。
殷家禛都能关心到我的月信的问题，我自己又岂会没想过，蜜月中我就弄到了测孕棒备用，只是我一直下意识的回避真正面对这个问题，殷家禛究竟天天和我在一起，当然是有机会看到过这个小玩意，不过他不知道我只有一个测孕棒，所以不能确定我有没有用其他的测试过，现在要我当场测了告诉他，就是做好了一切准备要和我面对即将浮出水面的答案。
哗啦啦。
我冲了水，洗完手，扭过头看着观察窗朝上的测孕棒。
一分钟，最快一分钟。
两条线就是我们可以一起留下来，带着孩子相伴白首。
一条线就是……
我陡然屏住了呼吸。
作者有话要说：有读者同我说其实上一章八十九章可以当作结局，我想了想，觉得也颇有味道，不过第九十章我还是要发出来，作为正式的结尾。写文，最难的就是收尾处，一个关键地方卡住，就怎么也写不下去，如同拼图只差那关键的一块，便拼不起来。我翻来覆去写了好几章，修改，修改不行，索性推翻重写，就在今天晚上，我还在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