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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君兰一愣,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么一句话。
“不过,我想问问你,你这样做,怕是不合规矩吧?你是出于什么心思做的这件事情?”静灵声音不高,可是双目却是灼灼锐利,似乎恨不得能够直接刺入陶君兰的心里,好好看看她到底是什么心思。
陶君兰微微打了个颤,心道:来了。
平复了一下心情,陶君兰也不想隐瞒什么或者找借口,直接就说了真相:“我以为衣裳是我洗破的。怕姑姑责罚,就擅自做主补了衣裳。因为那衣裳看着已经旧了,我猜想主子怕是不会再穿。因此才斗胆了一回……”
“你倒是胆子大。”静灵“嗤”的一声笑了:“不过,这样想也对。本也不打算再穿的。不过是二皇子偶然看见了,才发现了这事儿的。”
孙姑姑没表态。
陶君兰心定了定,跪下认错了:“奴婢知错,求姑姑责罚。”
“我们二皇子说了,不必罚你了。”静灵又说了一句,“不过你那线实在是粗劣,就拆了重新绣吧。线我也带来了。另外几件衣裳,也多少有些破损之处,你自己且看着办。”
说完了这一句,静灵便是起了身:“我还有些事儿,你做好了,就给送过来吧。”
陶君兰直接就傻了:这事儿就这么完了?
再偷偷看一眼孙姑姑的表情,见孙姑姑盯着她似笑非笑的,又有些头皮发麻。
当下自然也不敢起,只是老老实实地跪着,等着孙姑姑发落。
孙姑姑亲自将静灵送出了门去,这才折返回来,淡淡的指了指桌上的荷包:“既然二皇子发了话,我也就不罚你了。但是你且记住,下不为例。这是你的赏赐,拿去吧。”
陶君兰早就想过这个赏赐怎么处理,当下也不迟疑,立刻道:“奴婢犯了错,姑姑不惩罚已经是万幸,如何还敢再要赏赐?还是姑姑拿着吧。二皇子想必也是看在姑姑脸面上,才没计较此事的。”
孙姑姑这次倒是真多了几分笑意:“你果然是个伶俐的。不过,我还不至于如此眼皮子浅。既然说了赏给你,你就拿去吧。活好好做,别马虎了。至于别的心思,不管有没有,都给我收起来,老老实实的!”
陶君兰心中一凛;“是。”这就是孙姑姑的警告了。
这件事情太过奇异,所以直到陶君兰抱着篮子回了屋,也是恍恍惚惚的没回过神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犯了错,不但没挨罚,反而得了赏赐。
荷包她拆开看过了,里头装着五个小银锞子,一个约半两重,五个加起来也不算多。但是也不少了。当然,关键的还是脸面。主子赏赐的东西,不论多少贵重,都是脸面。二皇子给了赏赐,说明是真的看重了她的手艺?
陶君兰低头看了一眼熟悉的黛蓝云纹,忍不住一咧嘴自嘲的笑了笑。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这件事情,处处透着古怪。不过她也不想多想了,当下决定老老实实的干活儿,至于别的……还是忘记得好。
就像是孙姑姑说的那话一样。
接下来,陶君兰又觉得有些头疼:绣上去的花纹得重新拆下来,再绣上去,可不是一件小的工程。再说了,还有别的衣裳……
纵然静灵走的时候没要求什么时间之内做完,可是陶君兰认为,恐怕还是得越快越好。
至于这件事情,她也没刻意瞒着,当然也不可能大肆宣扬。当然,屋子里的其他人,她自然没瞒着。一五一十的说了,末了又将赏赐拿出来,一人分了个银锞子。五个人,刚好一人一个。
绿柳暗地里嗔她:“你也忒老实了。那是你的赏赐,不拿出来也没什么。”
陶君兰笑了笑:“大家都在一处,不说有难同当,至少该有福同享。”
绿柳闻言,瞪了她一眼,末了又贼笑道:“你说,二皇子怎么对你如此青眼有加?莫不是……”
陶君兰气急败坏的狠狠掐了绿柳一把;“你再胡说,就干脆把银子还给我算了。这话也能浑说?让人听见了,还要不要我做人了?”
绿柳忙扭着身子躲,却是不敢再说这样的玩笑话了。一时又道:“你说,孙姑姑这次会不会为难你。”
陶君兰也吃不准,“不知道。不过这次也是运气好。不然,不是也得落成皮。”
“谁说不是呢。”绿柳叹了一口气。
第一卷 第11章 百态
陶君兰将这次的事情,却是到底很快在浣衣局就传开了。
一时之间,说什么话的人都有。有来巴结的,有嘲讽的。所以,陶君兰倒是每天都不得清闲了。就是吃饭那一会儿的功夫,也要听无数的话。
就是孙姑姑,也似乎是一下子改变了态度,竟是让她在做二皇子活儿的时候,先将浣衣局这边的事情放下不急。
陶君兰只得又特地去谢了一次孙姑姑。孙姑姑和颜悦色的,倒是看不出什么。可孙姑姑如此,却反而越发的叫她心中有些惴惴不安起来了。
毕竟,她是犯了错的。没道理还有这样的待遇。
陶君兰只得越发诚惶诚恐的做活计。
说来也怪,二皇子的衣裳,都是同一种面料的,而且同样的,都是破旧了。有些衣裳,甚至比之前那一件破损得更加厉害。还都不是不小心刮破什么的,都是磨破的。
这样的破损,只有常常穿,才会如此。
所以陶君兰有些想不明白了:堂堂二皇子,怎么会这样穿衣裳?纵然再舒服,可也不至于一件衣服穿破了还没有新的替换。更不至于,破了的衣服还要补好再穿。那未免也太穷酸了。就是一般体面些的人家,也不会如此穿衣裳。更别说是皇子了。
难道,二皇子特别节俭?陶君兰觉得不应该。就算再节俭,也不是在这上头。毕竟这关乎脸面呢。
要么,就是特别的珍视这些衣裳。因为特别喜欢,所以才会常常穿,又因为如此,所以破了也舍不得扔掉。虽然不会再穿,可是补一补,留在那儿做个念想也是可以的。
陶君兰就有一个香囊,是她娘死之前做给她的,因为经常婆娑,上头绣的花儿都有些毛了,可是她还是好好收着,时不时的拿出来看看。那是她娘留给她的唯一念想了。
二皇子,应该是个十分恋旧的人。
这就是陶君兰得出的结论。
然后,她又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些衣裳的针线痕迹,和她的风格很像。尤其是绣活上头。不仅针脚很相似,就是用色也很像。
怪不得二皇子会指明让她来做。陶君兰有些恍然大悟。于是又松了一口气:至少不觉得这是天上无缘无故掉下来的馅饼了。心里也安定了不少。理直气壮了不少。
当然,做活的时候也更加小心了。每一件衣裳,她都仔细看了原本的针脚和绣的花样,再想着补衣裳的法子。力求将每一件衣裳,补得都看不出原本破损的痕迹。
这一批活,即便是陶君兰紧赶慢赶,也足足做了一个月。等到收了最后一针,她便是将衣裳细细的洗过一遍,晾干了,叠得整整齐齐的,这才送去孙姑姑那儿。
孙姑姑随手翻了几下,笑着赞了一句:“你这个活计的确鲜亮。不去针工房,倒是可惜了。”
陶君兰谦虚了几句,没当真更不敢往心里去。
可孙姑姑接下来一句话,却是让她的心情瞬间跌到了谷底。
孙姑姑说:“你歇了一个月,原本的活计空着也不是法子,我让别人顶了。此时再让人走也不妥当,你就委屈委屈,先做别的吧。等以后缺人手了,再回去。”
这是直接剥夺了她原本的差事。陶君兰心中不痛快,可面上还不敢露半分,只勉强一笑:“我听姑姑的安排。”
孙姑姑最后将她安排到洗次一等衣服的人里头。虽然就次了一等,可是每天要做的活,却是翻倍也不止。
可陶君兰除了无可奈何的接受之外,还能如何?孙姑姑不声不响的,名正言顺的,就这么的罚了她。她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可是另一方面,陶君兰却也心安了几分。这就像是天花板上的另一只靴子,此时终于掉下来了。
回去的路上,其实她也想明白了。她本来也犯了错,得了罚也是应该的。
这样一想,心里的难受就少多了。只是想到以后小山一样的衣裳,冰凉的井水,她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即便孙姑姑给的理由合情合理,让人说不出一句话。可是绿柳还是恨恨道:“她就是故意借机让她的人挑了好活罢了。你和我要好,她看着,自然是不痛快的。”
可是一向毒舌的采鸢这次却罕见的没附和,反而摇摇头:“本来也是她有错在先,没明着罚,已经算是给了体面了。”
文杏也觉得是这样。
陶芯兰一脸心疼的看着陶君兰的手:“以后多擦点面膏。”
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