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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烈凝视着这些人头前方耀眼的金色十字架神像。神,一定知道的,是不是?能够惩罚或判定罪过的,只有他,至高无上的神。人类的判定,虽然会成为标准,但是,永远也无法判定安德烈的内心。安德烈对即将到来的惩罚,并不感到丝毫恐惧。只要他不对神感到惭愧,他就可以坦然面对自己的心灵。
安德烈加入教会后,一边研究教义,一边继续学医,凭借其精湛的心脏手术本领,为教会医院提供服务。等待宣判的这一刻,他想起了在医院工作的一些瞬间。就是在那里,他遇到了一位女医生。那位女医生不可救药地爱上了自己。不久前,她到这里,向神祷告,祈求自杀,以此解脱痛苦的灵魂。安德烈作为神职人员,有责任和义务去帮助她,解脱心灵的束缚,让困顿的心灵重返平和。然而,他没有那么做。他虽能体会到那种刻骨的痛苦,却没有伸出援助之手。他只是想,神,会感知那位女医生的痛苦,自己也无能为力。
一位圣职人员,用手摸了摸灰白的头发,然后举起了手,同意给安德烈定罪。接着,全体人员好像经过商定了一样,纷纷举起了双手。韩国主教和神父站在后面,长长地叹了口气。安德烈并不感到意外,他只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他看了看所有人,眼神空洞而冷漠。
“他是患了一种心病,要是得不到彻底治疗,恐怕会给他以后的圣职生活带来很大影响。虽然现在还说不好,影响到底有多大,但是毫无疑问,会直接关系到他以后的生活。所以,他现在最需要的是静下心来反思。”
在修道院的葡萄园里,安德烈正在修剪葡萄枝儿。地中海柔和的日光,暖暖地照在他的修士服上。主教远远地凝视着他,猜不透在他平静的神色后,究竟掩藏着什么样巨大的悲痛。在此之前,主教曾问过他身边的很多人。大家一致说道,安德烈刚来时并非现在的样子。现在,他甚至连婴儿都不敢抱一下,这样严重的心病,其根源究竟是什么呢?巨大的创伤,虽然看不见,却像一把无形的锁链,锁住了他的心,让他只想把自己深深地隐藏起来。
主教环视着安德烈的房间,狭小而阴暗的房间。一张硬邦邦的木床、一张简陋的桌子、一座十字架塑像——这就是全部摆设了。不过,令人眼前一亮的是,在这间阴暗的小房间的窗台上,摆着一盆淡紫色的银铃花。主教把所有的神父都打发出去,房间里只剩下他和安德烈两个人。
“这个房间很适合沉思的,很安静,是不是?不过,好像有点太静了吧。哦,我听说,你的司祭叙品仪式延期了。”
“是的。”
“你来这里之前,我见过彼得神父,他和我说了一些你的情况。哦,还有,我还从一个和我关系很好的小朋友那里,听说了一些你的事。”
“关系很好的朋友?他是哪位?”
“呵呵,要是让你一下子就知道了,那不是没意思了?我们这边的事办完后,打算立刻回韩国。你也想家了吧?回家看看吧,那里有很多事,需要你帮忙。”
“我一切听从吩咐。”
安德烈用清澈的眼神看了主教一眼,然后低下了头。主教再次注意到他身后的那盆淡紫色银铃花,问道:
“你喜欢的花?”
“不,是妈妈喜欢的,也是一位女孩儿喜欢的,我爱的女孩儿……不过,这些全都是从前的事了。”
“妈妈和喜欢的女孩儿?降生和恋爱,人生的两大煎熬都成了过去了,那么,对你来说,只剩下最后一关喽,那就是死亡了。怎么?为了这个,成为医生的?”
“……”
“可是,安德烈修士,我可得提醒你一句。所有的事情,并不是克服。我们所有人,都在经历着这样或那样的考验,只是在经历而已。”
在离开意大利的前一夜,安德烈在十字架前双膝跪下,默默祈祷起来。
“神啊,我回韩国后,还会经受什么样的考验?”
银荷看到敬银从对面走过来,于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怀里捧着一盆银铃花,还拿着一个医院的档案袋,里面装着刚刚拍过的X光片。
今天,她从师哥惠远那里得知,自己的病情暂时没有恶化的征兆,但是,如果还继续劳累下去,很可能导致再次发病。到时候,癌细胞就不好控制了,结果会非常糟糕。银荷一想到自己的病情,心里就感到阵阵绝望。为什么这样重的后果,只能自己一个人默默承担?两年前,医生就对自己说过,长的话,自己会再活五年。短的话,根本无法预测,随时都可能离开,永远地离开。到现在,医生所说的五年,已经过去两年了。还有三年,无法保证的三年!难道,上天真的这样残忍,在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刻里,都不让她和心爱的人团聚?
当银荷看到敬银的那一刻,她真想扑到敬银阿姨的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啊。可是,她还是强忍住了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不能让她知道,永远都不能让她知道,让任何人知道。就让自己一个人默默去承担这一切吧。她不想给任何关心自己、疼爱自己的人带来负担,或者伤害,哪怕一丝一毫,她都不愿。
第五章 心病(2)
敬银走到银荷身边,一下子握住了她的手。敬银阿姨的手,依然和从前一样温暖,仿佛儿时妈妈的手一样,总能给银荷带来很大的慰藉。
“银荷呀,我前几天,刚从彼得那里听说你回来的消息。本来想马上过来看你的,可是还是耽误了几天。银荷呀,去那么远的地方,是不是受了很多苦?这样的事,虽然很有意义,可是并不适合女孩子。所以,别再那样任性了,嗯?如果连你都离开我的话,我真的快撑不住了,知道了么?……”
“阿姨,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会再走了。”
“和宇振见过了么?”
“嗯,见过了。可是……他好像还很恨我,不肯原谅我。”
“……唉,你也知道,当初你走,他受了很大打击的,他本来就那么敏感、脆弱……唉,银荷呀,我的孩子,都是我不好,为什么所有的罪,都要你一个人来背呢?”
“没有,阿姨,快别这么说。我只是想您,真的很想很想……不管发生了什么,我第一个想依靠的,就是您了。所以,这两年来,我一直都很想您……从前,您不是对我说过么?说对我好,是因为想补偿点什么。还问我,这样做,我会不会介意……您还记得么?”
“嗯,记得。”
“那么,如果我说,我想您,也是一种代替的话,您会不会介意?”
敬银听到这句话,眼泪顷刻间涌了上来。她一把抱住银荷,泪水滴落在她的肩上。表面坚强、内心却很脆弱的银荷,命运注定让她遇到两个男人她受到的伤害,难道就比别人少么?不论何时,只要一想到银荷,敬银的心就会感到阵阵刺痛。她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不也曾经历过同样的煎熬和痛苦么?所以,她发誓要用自己全部的爱去弥补银荷缺乏的。然而,这种爱,却不是敬银所能左右的。爱情,从来就没有定式,也没有一条路可以遵循!敬银轻轻拍打着银荷的后背,好像一个慈祥的母亲一样。
下了班的宇振路过这里,恰好碰到了两人。宇振身穿西服,看起来帅气十足,然而却掩藏不了满脸的倦容。他上前和敬银打了声招呼,看也不看银荷一眼,就想转身离去。忽然,袖口被银荷拽住了。他再转过头去看她,两颗火星从他的双眼中爆裂出来,里面充满怨恨、不满,还有愤怒。
“赵银荷,我请你不要再在我眼前出现了,好不好?难道你连这点礼节都做不到?还有您,母亲大人,以后您也不要再见她了!难道您做的还不够吗?从前的事儿、从前的人,还不能彻底做个了断?再这样下去,爸爸的状况只能越来越差。我想,您也不希望他真的酒精中毒吧?”
“宇振!你……你怎么能这么对阿姨说话?!”
银荷抓住宇振袖口的手慢慢放了下来。面对宇振冷酷漠然的神情和语调,她感到无所适从,更不知如何是好。
“哦?这好像不关你的事吧?你和我是什么关系?是不是,母亲?”
“宇振哪……”
“请别叫这个名字!我最讨厌,您这么叫时,心里却还想着另一个人!”
敬银再也忍耐不住,“啪”的一声,伸手打了宇振一巴掌。
“银荷啊,对不起,我先走了。”
敬银表情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