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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永远也只有她那么傻,一次又一次的去试,仿佛不相信一样。
在敬酒的时候,她看到从不喝酒的他喝了,心里讶异,当时还萌生了一点点可怜的希望,认为他是不是不想出家了,可后来才从苏灿和小培口中得知,他早已经准备好了剃度所需要的一切。
酒席上,她笑着对他说:“还说是朋友呢,我养伤两个多月,你就对我不闻不问的。”
他低垂眉眼,微微一笑,十分认真的说:“我问了的,他们说你还好。”
她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就继续回去“还好”下去。
直到有一天,天上飘起了鹅毛大雪,米小媚起床后,从窗子往外面看,苍茫一片,白的有些刺眼。她提笔,想画这雪景,却怎么也找不到感觉。
“怎么穿得那么单薄站在窗子前面?”略带责怪,却不失关心的声音响起,然后就是一人大踏步走过来,将窗子关上。
苏泽身上还带着从窗外带进来的冰凉气息,左手衣袖上还沾着飘进回廊的雪花,米小媚微微笑着伸手去弹:“我身体没那么娇弱,你今天不去练兵了么?”
“嗯。”苏泽轻轻嗯了一声,看向米小媚的眼中若有所思,米小媚抬了抬眉,他便简单的问:“你脚伤好点没有?”
米小媚点了点头,用脚在地上敲了两下,有些逞强的行为让她眉间还是稍稍蹙起:“好像还有点疼。”
苏泽点了点她鼻子,叹了声:“你啊。”
米小媚一笑,没有说话。
苏泽似是思考了下,目光落在米小媚的画上:“画雪?”
“嗯,少了两分感觉。”米小媚看着那话撅了撅嘴,点头说道。
“要不要出去找找感觉,我带你赏雪去?”苏泽轻轻摸了摸米小媚头顶。
“哇,谢谢你对我绘画事业的支持!”米小媚笑着起身,她好像真的很久没出去走过了,能出去看看也不错。
苏泽冷冷撇了撇嘴角:“只要你不画春宫图,怎样我都支持。”
米小媚摸下巴:“哎呀,你提醒了我,好久没画过了,这两天得画几幅,几天不画手可就生了。”
苏泽的脸,又黑了一半。
没再多说,米小媚穿好棉衣,裹好狐毛披风,和苏泽同乘一骑,往郊外而去。
边塞的雪极大,风刮在脸上,更是生疼。可出城之后,一路狂奔,很快就步入边境的无人荒凉之地,茫茫大雪下的平坦之地,苍莽一片,仿佛整个世界入目都唯余白色。这样细致而壮丽的景色,让米小媚不免心生感慨。
苏泽的马速慢了下来,见米小媚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白雪,苏泽伸手覆在她眼上:“别看久了,雪盲。”
米小媚手盖在了他手上,嗔道:“你带我出来不是让我看雪的么?出来不看雪我吹那么久冷风干什么?”
苏泽鲜有耐心的解释:“只是看多了不好,你刚刚一路上还没有看够?”
米小媚唇角微微勾起:“苏泽,今天是什么日子?”
苏泽身上不可避免的微微一僵,嘴唇掀了掀,却没有吐出声音来。
“今天是不是苏桦的二十岁生辰?”米小媚声音十分平静,似乎隐约还能感受到一点笑意。
“是不是也是他剃度的日子?”米小媚抿了抿唇,可唇边的笑,却怎么看怎么僵硬。
苏泽长叹了声,终是全部承认:“是。”
米小媚点了点头:“好。”
苏泽没有搭腔,他明白,米小媚的冷静,往往就是她爆发的前奏,而掌心那伴随着她睫毛的颤动抖落的一点温热,也更是说明了这一点。
苏泽掌心的那滴泪冰凉的时候,米小媚开口问道:“苏泽,我现在突然想知道一个答案,那一天是不是他救的我?”
苏泽没有立即回答,半晌后才开口,声音不带一点感情的冰凉:“是的,那一天苏灿回到大家避雨的殿中时,我才知道小培丢了,而你自不量力的去找。苏桦将苏灿送回来后去接的你,等到我要出宫的时候,宫门已经关上了,我请皇上将宫门保持打开,并派人搜查,我出宫门后,才发现根本不知道你们是在哪里丢的……想了片刻,我往凉棚掠去,就看到了正在搬开压在你腿上木头的他。凉棚幸好没有完全垮,不然,你就该没命了。”
“之后呢?”
“之后,我帮着他把那些木头移开,他很自然的抱起了你,那时候划过一道闪电,我可以看到他眼底前所未有的坚定……”
“这些我不想听。”米小媚话语颤抖的截住了苏泽的话,平息了呼吸后,才说,“继续。”
苏泽唇边挂起嘲讽的笑意,继续冷冷道,“当时天气太过恶劣,小培在一边一直哭,他却明显没有放开你的意愿,我就只有抱起小培。皇上派来的侍卫送来了伞,帮他撑着,他却要两把,说那样才能帮你挡住雨,可进了宫,将你交给太医后,他迟迟不肯去换衣服,问了一边的我一句:‘你是不是喜欢小媚?’”
米小媚突然出声,声音颤抖着,带着绝望和怒气:“他还在找借口,很好很好,他想放弃我,可以有千万种理由,为什么一定要将我推给别人,他真的当他是我的佛祖,我没有他便不行,所以他还要给我找个好的托付?”
苏泽没有管米小媚的发怒,只是继续叙述一个事实一般:“我说‘是啊’,他却没有说什么托付的话,只是淡淡说了句,不要说是他救的,然后就转身走了。当时苏灿、我、我娘、我爹都在。所以大家都在你面前避而不提这件事,他之后又病了一场,越来越痴迷于佛经,早上晚上都在修佛,开始奔波于剃度的事和出家的事……你想知道的,是不是就这些?”
米小媚按住苏泽的手,嘤嘤的哭了:“苏泽,他明明是喜欢的,不是么?不是么?”
“是,可是他不懂。”苏泽淡淡的陈述,他转过米小媚,将她搂在怀里,任她将泪悉数蹭在他衣服上。
“你为什么要说实话?”米小媚哽咽着问。
苏泽淡淡的讽笑:“你是说我不该对他承认我喜欢你?”
“啊呸!”米小媚突地甩开他手,泪眼惺忪,嘴上却一点也不肯认输,“我是说你不该告诉我实话,你喜欢我关他屁事?”
“就跟你喜欢他关我屁事一样?”苏泽反问。
米小媚傻住,不知道该怎么说,看了苏泽一眼,眼泪渗到被寒风冻过的皮肤上,钝钝的痛,米小媚再去擦了擦,那些痛就变得更为深刻,再复笑着对苏泽说:“其实这件事听来也不像他救的我,你只是比他晚到了一点点,然后他抱着我不撒手,所以……”
“迟到一点点……我比他迟的何止是一点点?”苏泽轻声嗤了这样一句意味不明的话,米小媚闻言顿了顿,眼睛不舒服的眨了眨,天上又开始飘雪,米小媚拉住苏泽的袖子,微微一笑,“我不记得谁救了我,偏偏记得是你守了我那么多天……所以我不会在这上面执着。”
米小媚转过身子,用披风把自己裹紧:“苏泽,我们回去吧,又开始下雪了,而且……我想回去看看。”
整件事她听过后又怎样,和她猜想所差无几,她总是被他放弃的那个。
其实不完全怪他,如果自己更胆大一点,更无惧一点,更胡搅蛮缠一点,哪里有攻不下他的道理?
只是她也同样爱惜自己……
多么可笑的爱情,又想爱,却又怕伤害。
苏泽没有多言什么,直接打马而返,风驰电掣的速度中,米小媚死死的闭紧了眼,脑中还是那只骨骼纤细骨节分明的手,递到她面前,还是那个温润的男子,如站在画中,浅笑而立,还是那一日午后的阳光?
从今天起,她是不是要永远跟他说再见了?
真好,终于可以割掉心里所有隐约的牵绊和猜想,说了那么多次,终于实现。
幻想在现实面前如此不济。
她该感谢苏桦,如果不是他,她不会那么快在“爱”里醒悟。
爱情拿来干什么,她米小媚要自由。
可是,她为什么那么着急,渴盼着能见到他?见到那在宽大的袍子掩盖下,越来越清瘦的他,看那浓黑如墨的眼睛,温柔如水的笑容。
赶回苏家,米小媚跳下马,直接往苏桦的木桦院而去,她一定要骂他,最后骂他一次。如果他这个时候还没有剃度……如果还没有。
米小媚突然不敢再想下去,到了院子门口,只觉冷冷清清,她手脚突地发软,是不是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原来他其实不是没有剃度,而是已经剃度完了,人已经走了?
一步步缓步走向他的佛堂,却擦肩而过一个浅灰色衣服的僧人,没走几步,米小媚停住本就不灵便的腿脚,迟疑着唤了声:“苏桦。”
缓缓转身,他已经定在了那里,米小媚握紧手,闭上眼睛,止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