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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如今再回到这里为帝为王。
似乎,他这一生都逃脱不了这个地方。
在遇到她之前,他从来没有奢求过自己要什么,不管是接受爷爷的培养,还是被立为皇太孙,都是为了在这宫里能活下去。
直到那一日在燕京城外遇到了她,也在她走之后,他再回到这宫里之时,他平生第一次知道了自己想要什么,他要她。
于是,在那许多年里,他在等她赴梅山之约,在茫茫人海寻找她的踪迹,当他终于找到她,他又小心翼翼地守着这段缘份,唯恐一点风雨将其摧折,可终究他也没能守住。
她走了,任他如何去挽留,她也还是走了。
“陛下,大燕的残余驻守在贺兰关,时日久了等他们休整过来,怕是更难对付了。”贺英交待完了事情,过来询问道。
明明可以趁胜追击,一举将大燕余孽一网打尽,他却拿下了燕京之后,没有再去追击退守贺兰
tang关的燕军,实在让她一时摸不清头脑。
“已经到了这一步,难道事事都要朕亲自去解决?”燕北羽望着天地间渐暗的天色,语声有些淡淡幽冷,“三日后,传旨由庞大人全力解决贺兰关的大燕余孽。”
贺英愣了愣,道,“是。”
大燕已经已经溃败,但毕竟也还未到山穷山尽的地步,自然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解决的,陛下将此事交给庞大人去办。
一来,可以借此削弱庞大人一派的武将,以他对大燕的了解,庞大人手下的那些人很难轻易取胜,加之贺兰关又有地势天险之利。
二来,庞大人精力放在了贺兰关的战事上,朝堂之上陛下才能尽早安排自己的亲信站稳脚根。
再者,故意给了贺兰关休养生息的时间,若是庞大人派出的人久攻不下,也是将庞氏一派武将问罪的借口。
其实,许多事他都是心里有数的,可是朝堂之上行事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有能让众人信服的借口,随意处置臣子,他只会成为背上昏庸之名。
“高昌的大军,可安顿好了?”燕北羽侧头问道。
“已经按陛下先前的安排,派了人去军中传旨了,只是甘州是关塞要道,就这样割让给高昌,是不是太便宜他们了。”贺英问道。
虽然高昌是出兵相助,共伐大燕,可是打仗冲在最前的一直都是陛下带领的亲兵,高昌大军的作用实在微乎其乎,不过原本也就没指望什么,只是想让高昌暂时不与南楚为敌的权宜之计罢了。
可是,这样就要将甘州一带的几座州城割让给高昌,实在太过便宜他们了。
“高昌既已经归顺南楚,何必分得地般清楚,不过朕给了他们,他们能不能拿得住,便要看他们的本事了。”燕北羽面无表情地说道,眼中却是让人难以揣测的深寒。
高昌到底是按条件出兵相助了,也将阚玺送来为质了,既然已经归顺大燕,阚玺也理所应当要到南楚为官,若不尽早将这批高昌兵马送到远离燕京,等到阚玺来京,只怕再要腹背受敌的就是他了。
螳螂扑蝉,黄雀在后,如今南楚初定,兵困马乏,而高昌兵马却一直并未有太大损失,他可不想刚刚战火平息的燕京,再经历一场大战。
所以,这个时候给他们足够的好处,让高昌的大军远离燕京,他才有足够的时间稳定内政,休养生息。
“那何时让高昌王子入京?”贺英询问道。
“高昌大军接手甘州之后,你再亲自去一趟华州,带缇骑卫护送他回京来。”燕北羽道。
缇骑卫安排华州,原就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如今她已经不在那里,也该把他们调到更重要的地方。
“缇骑卫回京,要安排在何处?”贺英询问道。
既要安排在重要的地方,又要是不能让庞大人一派极力反对的地方,思来想去也确实不怎么好安排。
“九城兵马司,交给如今的缇骑卫统领。”燕北羽道。
既是驻守京畿要地,又不是皇城禁卫,看似是管理燕京外城的防务,但放在燕京以缇骑卫那么多年对燕京的了解,就能清楚的监视朝中各部官员的动向。
“少主,这几日,你也好生休息几日吧。”贺英看着他清瘦憔悴的样子,好心劝道。
这半多以来,一心只顾着尽快打下大燕,完全都不把自己当个人一样爱惜,伤了也好,病了也罢,完全都是麻木的。
“你带人去将镇北王府和京郊的踏雪山庄都收拾出来吧,朕暂时先住在那里了。”燕北羽说罢,先行离开去了御书房,却处理从各州府递来的折子。
大约,也只有在她曾住过的地方,他才能告诉自己,她曾经真的来过他的身边,虽然很短暂,但真的陪伴过在他身边。
贺英怔然了片刻,还是应道,“是。”
“对了,最近着人盯着些北齐那边的动静。”燕北羽走了几步,回头郑重朝身后的人交待道。
“少主,是要打听……北齐王后的消息?”贺英讶然道。
他这般不顾一切的一次又一次与大燕交战,就是为了尽早结束战事,重新去找那个人回来吗?
燕北羽转过头去,沉默了良久,冷然道,“北齐王的消息。”
谢承颢一直放着机会没有对南楚出兵,一定还有更大的阴谋,如今南楚与大燕的战事已经了结,也是时候跟他较量了。
他那般处心积虑地一步一步逼着她在南楚再无立足之地,逼着他们的感情不得不走上绝路,他没有那个要跟他争夺江山的野心,可是他却夺走了他最心爱的女人,他岂能轻易放过了他。
贺英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渐去渐远的人,他不明白,到底是什么的感情,让他对那个人执念之深。
不管是她失踪了数年,还是如今她另嫁他人了,这个人……始终还是放不下。
明明是那样心比天高的人,为何在感情面前,竟如此将自己低到了尘埃里……
可即便做到了这个地步,那金尊玉贵的北齐王后可又会再看他一眼,想他一丁点儿?
燕京的战事结束了数日,京中的百姓也很少有人敢出门走动,可是一连好几天过去了,南楚的兵马虽然在城中来来往往,却未伤过一个百姓,敲过一户人家的门。
于是,渐渐的已经有人出来了,有看到减免赋税的皇榜,皆是奔走相告,不几日的功夫,战火后的燕京又渐渐恢复地往日的繁华热闹。
高昌的兵马前往甘州一带驻守,高昌王子进京面圣,敕封为“归义侯”。
御书里堆满了从各州府递来的折子,燕北羽看着看着便支着头合上了眼帘睡去,已然进宫一日的莫玥带着宫人过来送夜宵,取了一旁放着的披风走近到御案旁给熟睡的人披上。
燕北羽迷迷糊糊感觉有人近了身前,喃喃道,“凤凰。”
然而,一睁开眼睛看清了站在边上的人,眼中的温柔瞬间化人刻骨的冰冷。
“谁让你到燕京来的?”
莫玥退了两步,请安道,“臣妾给陛下请安,义父今天让人送臣妾入宫的,陛下政务繁忙便没有过来叨扰。”
他睁眼那一刻的眼神,温柔得如同三月的春风,而就在那转瞬之间又化为无边的冰冷。
“朕已经警告过你,不要再让朕看到你。”燕北羽眸光锐利,冷冽而慑人。
“义父说陛下受了伤,臣妾只是想尽心照顾陛下,陛下若不愿看到臣妾,臣妾即刻便走,只是还请陛下保重龙体。”莫玥低头,楚楚可怜地说道。
“孙嬷嬷,带她下去,别让朕再看到她。”燕北羽冷然道。
“陛下。”莫玥扑通一声在御案旁跪了下去,泪眼盈盈地问道,“臣妾到底做错了什么,遭您如此嫌弃。”
燕北羽起身,冷冷地看着跪在脚边的人,道,“朕当初离京之时,将天机阁交给她,你换走她走中的扳指,想借长孙家的手置她于死地;她在江都之时,你助郑太后找到了那个巫医,又故意在燕京暴露了身份回江都,制造让他下手的机会,害死朕的第一个女儿,这一桩桩一件件,你当朕是瞎子吗?”
“陛下一心向着她,又有几分是相信臣妾的,臣妾的孩子才刚刚一个月,就死在了她的手里,是您所见,可您还是放了她,那也是你的亲骨肉啊。”莫玥泪流满面的人说道。
这个人,说是无情,他对那个人却那般温柔深情,说是有情,对她又这般的绝情绝义,不屑一顾。
燕北羽冰冷地看着她,出口的话字字绝情,“莫玥,朕对你本来就只有那么一丝丝的怜悯,若非那时恰好,你是与她同名的,只怕那一丝怜悯也没有,如今你把朕这仅有的怜悯也耗尽了。”
“怜悯?”莫玥含泪冷笑出声,道,“臣妾在您身边这么多年,为了能在宫中替你探查到可用的消息,为了博取皇后和太子妃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