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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了,还行吧。”
“小事。”秦恬觉得比起犹太人,她很幸福了。
“哪里小事!我刚看到你都认不出来了!”爱伦娜拿出一管药膏,“给,我家里拿的,很有用。”
“谢谢。”秦恬也不客气,收下了药膏,道,“你有空的话,和我一起去大院看看吧。”
“对了,我在那儿遇到大院住着的人……”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又同时沉默。
“哎……去陪陪伊路莎奶奶,她在那,可要独守空院了。”
“怎么会这样你?”爱伦娜想不通,“政府明明当初不愿意交出犹太人,这么多犹太人都没跑,都是因为相信法国,可现在,现在让他们,让我们,还怎么相信政府?”
秦恬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在对着历史书的时候她能七拼八凑胡侃一大堆有的没的,可身在其中,她总是会很混乱,对于很多事情,说不出为什么。
两人又聊了一会,爱伦娜忽然说:“媞安,现在医护人员完全不够,本来我还想找你来着,没想到你受伤了。”
秦恬沉默:“我明天要是可以,或许能去帮帮你,只是,我没通行证。”
“对呀,需要通行证。”爱伦娜没什么惋惜的感觉,反而很庆幸,“这样也好,这样的场面,最好一辈子都不见到,像我这样见过一回,已经太多啦!”
第81章 转折
多事之秋。
秦恬第N次深刻体会到这点。
在她为大围捕事件受伤休养时,广播里战报不止,她这才惊觉,在遥远的东线,一个转折点正在诞生。
斯大林格勒保卫战,悄悄的开始了。
大围捕在七月十六日发生,然后在七月十七,斯大林格勒开始。
这一天天的,老天算得贼精!
德国投入了整整一百五十万兵力,誓言在七月二十五日前拿下斯大林格勒,他一贯的闪电战风格让很多人对他们的豪言壮语深信不疑,可是也有人通过莫斯科战役对此抱有怀疑。就比如秦父,他就说出了一句很牛逼的话: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秦恬掐指一算,从莫斯科战役,到斯大林格勒,确实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了……等到以后的库尔斯克战役,就三而竭了。
果然老祖宗的智慧就是犀利啊,十个字把德国给包围了!
秦恬知道斯大林格勒似乎有个什么军全军覆没,苏联军队胜利告终,但是究竟细节是什么,她完全不清楚,她只知道这战争死的人会非常多非常多。
就在她正忧心于奥古会不会被派往东线时,反而是爱伦娜忽然有一天跑来找她,哭丧着脸说,她要离开了。
“去哪?”秦恬很奇怪,照理说一个护士完成了红十字会一次任务后,会有挺久的休息时间,听说昨天冬季赛车场的犹太人被转移了,没道理她要跟着去啊。
“去德朗西集中营。”爱伦娜很不安,“有很多孩子和妇女,卫生状况和营养状况很差,这些都需要我们的监督。”
秦恬觉得不可思议:“纳粹会让一个红十字会护士在旁监督犹太人吃的好不好?”
“不会……”爱伦娜无奈,“所以我的身份是一名普通护士,我无权监管,也不被允许与外界通讯,直到完成任务为止。”
“那什么叫完成任务?”秦恬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难道是等那些犹太人全部死光?爱伦娜莫非要成为一个见证者吗?难道历史上还有这么一群被忽视的证人……没听说啊。
“就是,照顾他们,直到他们被转移到波兰的正规集中营去。”爱伦娜显得很乐观,“他们说法国没有足够的准备照顾这群犹太人,所以我们将代替波兰的同行暂时照顾他们,到了波兰他们会得到应有的照顾。”
秦恬看着爱伦娜的笑容,冷汗都流了下来,她可不想去见证这些,但是也无法对爱伦娜说什么,即使她告诉爱伦娜,可能这群犹太人到了波兰能得到的只有阎王爷的照顾,爱伦娜又能做什么呢?
法国不缺乏智者,很多拼力保护犹太人的法国人就是看出了这些邻居悲惨的未来,可是他们又能做什么呢?默认德国行径的法国政治家,难道会看不出这是一场种族清洗?
秦恬摇摇头,她想来想去,只能告诫爱伦娜:“被对他们投入太多的感情。”
“为什么呢?”
“因为……”秦恬绞尽脑汁,“你瞧,你不可能陪他们到波兰去,如果注定要分离,开头就不要投入太多的感情……会伤心的。”而且说不定,是伤心欲绝。
爱伦娜不以为然的走了,她来只是为了告诉秦恬接下来可能有好几个月两人都无法一起逛街,而下次两人再见面时说不定在实战上已经有了偌大的差距,她为有这么一个艰巨而神圣的任务感到自豪。
秦恬觉得很沉重,她忽然很想去大院看看伊路莎奶奶。
带上一罐子枣泥糕,秦恬去走进了大院。
这儿经过伊路莎奶奶和几个法国住户的清理,已经干干净净,但同样,少了一份人气,曾经数十户清贫而淳朴的犹太家庭已经消失,可能永别,秦恬站在院子中,似乎能看到树下妇女们一起做着针线活,说着家里的趣事,几个孩子跑来跑去欢笑,后面跟着跌跌撞撞的豆豆,口齿不清的喊着:“等等我,你们等等我!”
伊万正在家中做饭,冬季赛车场的人转移后,他似乎也得以休息,只是秦恬看到他时,总觉得他变了。
伊路莎奶奶忧心过重,最近身体很不好,秦恬刚进门,就听她在远程指挥伊万做茄汁汤,伊万手忙脚乱的一手菜刀一手锅铲,伊路莎奶奶大吼:“笨死了!放点儿蜂蜜!”
看到秦恬,她很高兴,喊伊万端来一杯咖啡,两人一顿唠,相互心情都好了点。
伊万送秦恬出门时,表情很沉重,秦恬有些看不过去:“赛车场的执勤,很累吧。”
伊万看看秦恬,又看着地,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想辞职。”
秦恬看着他。
“媞安,我只在赛车场呆了三天,但我忽然觉得,再这样下去,我会疯掉。”伊万的声音很低哑,“爱伦娜一直在医疗帐篷给病人治疗,她没看到的太多了,但我不忍心告诉她。”他欲言又止。
秦恬道:“我知道,你应该已经看出,这满赛车场的人,最终会走向哪儿了吧……不是德朗西。”
伊万擦了擦眼睛:“他们不可能放过他们。”
“但你还得干下去。”秦恬道,“我没猜错的话,你还会被派到德朗西集中营去做看守。”
“是的……我不想干了,这一切,太疯狂,太超出我的承受能力了……我的同僚都疯了,他们好像一夜之间连是非都不分了,几个孩子在玩闹,尖叫的响了点,他们抓过来就一顿打……他们难道看不出来这是孩子们唯一的娱乐了吗?甚至这可能是全场最健康最有力气玩的孩子了,如果连他们都不奔跑不尖叫了,整个赛车场就都是一个坟墓!”
伊万有些激动了起来,他脸上微微流汗:“我看到了好几个邻居,他们看到我,都求我放他们出去……但我,我守的是内门,我没有通行证,我也不认识守外门的那几个死板的混蛋,我只能帮他们带信,带点食物,他们竟然还感谢我,问我奶奶的身体情况,说那天晚上吓到她了……我什么都说不出来,媞安,我嘴笨,我真不知道我该说什么,安慰什么……爱伦娜有没有跟你说她接生了一个孩子?”
“说了。”秦恬努力弄出一个微笑,“她很高兴。”
“是啊,里面他们抱着新生儿欢呼,大出血被送往医院的孕妇却直接死在了门外!那个婴儿谁养?!昨天晚上赛车场内的主治医生抱出了那个婴儿的尸体……爱伦娜回来时说她很高兴医生得到允许把孩子送到母亲的身边……可是,可是……那是到另一个世界啊……”
伊万蹲了下来,无法前行。
秦恬站在一边,看着塞纳河的微波在夕阳下荡漾。
“所以伊万,在那群没良知的人中,有个有良知的人,那些可怜人的生活,将会好很多很多。”秦恬轻声道,“你不能逃避,你得迎头痛击,你不可能无视所有的黑暗,现实就是这样,你不可能一辈子躲在奶奶的羽翼下。”
“可我不敢,我闭眼就是那个紫色的婴儿……”
“那么,我也不为难你。”秦恬顿了顿,“因为我也是个胆小鬼,明知道爱伦娜接手的是个什么样的工作,全连陪她分担的勇气都没有。”
伊万有些犹豫,抬头看着秦恬。
“你瞧,爱伦娜为了那工作,早出晚归,连她男友都没时间搭理,这对平时的她来说是多不可思议的事情……”秦恬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夸张,“你不是挺喜欢她吗,干嘛不陪她一起度过最美好和最黑暗的时候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