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昙花果--童童和他的十多个女人-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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级革命派;对方是资产阶级的孝子贤孙,是反革命组织。有的心急口拙,期期艾艾,语不成句,面红耳赤,愤愤不平地败下阵来;有的手舞足蹈,趾高气扬,气势凶凶,咄咄逼人,声嘶力竭,口水四溅;有的目中无人,胸有成竹,口若悬河,头头是道,出口成章;台上难分难解,台下却一句也听不清,只听得双方都在吼:“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说。。。。。。”展开激烈的语录战。

  《毛泽东选集》、《毛主席语录》中的只言片语,既是矛,是无坚不摧,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矛;又是盾,是牢不可破,固若金汤,天下无敌的盾。革命群众活学活用毛主席语录,用毛泽东思想作武器,“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誓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

  瑞琥说:“好耍得很!红卫兵一冲,矿党委和工作组就跨了。运动初期的红人成立了‘赤卫军’;吃过亏、挨过整的组织起‘造反兵团’。现在矿区是兵团的天下。不要看赤卫军头头还上台辩论,要不了两天就垮了!”

  “你是兵团的?”童童问:“你可以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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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兵团不讲出身成分。赤卫军太可恶了!”

  “还上班不?”

  “还上班。好耍得很。想不想下井看看?”

  “想!”童童点头。

  “身体如何?”瑞琥问:“好完没有?”

  “没得问题,好了!”

  “他们说你神戳戳的,要成神经病。”

  “神戳戳?鬼戳戳!”童童笑了,说:“指导员和场长来看我。我懒得开腔,故意神戳戳地望着他们不说话。他们就回去说我神戳戳的。”又笑着说:“我还好。赵渝的那话儿烧成了个‘糊雀雀’!”

  “那他不就成了太监了?”

  “还好。那盆水泼得及时。医生说不影响功能。”

  瑞琥笑着问:“你晓得是哪个给狗取的名了吗?”

  “住院时赵渝承认了。”

  “他咋个说的?”

  童童说:“赵渝说是他跟聋四开玩笑,说这两条小狗狗跟童无逸、刘韵蓉一样乖。赵渝就说干脆它两个就叫‘童童、蓉蓉’。说本想玩笑开过就算了,没料到大家觉得有趣、好耍,就真的喊开了。”

  “跟瑞珀说的差不多。”瑞琥说:“你没骂他?”

  “骂他?”童童摇摇头:“算了。骂他有啥用?去年他说不回家过年;请我帮他把一挑水桶带回去。我想,帮个忙、出点力没啥。就答应了。想拆成扳子好收拾。他说怕家里装不还原。我只好用桶装上我的东西,从贵岭挑三十多里到柳信,从柳信挑八十多里到高县。坐汽车到宜宾已经是下午6点多了。挑着木桶满街转,住不上旅馆。说我贩运木器,要证明;还说要抓我到市管会。我又累又饿,只好挑着木桶到火车站,想在候车室过一夜。没想到宜宾没夜车,候车室不开门。9点多了。天上下起小雨来。我挑着水桶在车站转,又冷又饿,走投无路,看到个开着门,亮着灯的旅馆,硬着头皮挑进去。值班的胖大娘凶神恶煞地要推我出去。我说我是知青,拿出探亲证明给她看。她态度大变,慈眉善目,说:‘造孽啊!我姑娘也下在高县,昨天才回来。’叫我把桶提进值班室,让我过了一夜。第二天挑着桶挤不上车。那个挤呀!最后挤在门口车梯上。怕摔死,把扁担横绑在两边拉手上挡着,遭煤烟灰尘糊了个满头满脸。回家第二天挑到西裕街唐家巷,问到他家,万没料到赵渝从屋里出来,接过水桶只说了句:‘你才回来呀?’转身进去,连‘谢谢’都没说,更不用说请进屋歇脚喝水了。枉自他父母都是教师,这么没家教。跟他计较得了那么多?”

  第二天,童童穿上休班工人的工作服,戴上头盔,蹬上矿靴,领了矿灯,冒充运输工,混在瑞琥班里下井去了。井口的守卫问都不问。

  白岩三井是平硐。坐矿车进大巷,到工作面把掘进队装好的煤车、矸石车推出来,到大巷编组,由矿车拉出去。工作面是卷拱好的,很安全,通风也好,不冷不热。半天也没几车东西出来。班头就带着大家打扑克。刚好八个人,两铺场合。打到12点,食堂送来热气腾腾的大白馒头。一个四两,每人一个,一大汤瓢猪肉丸子白菜汤,一份榨菜肉丝。香气扑鼻。味道好极了。童童不由地想起青牛山上的包谷渣子盐水饭。吃过又叫打牌。童童有雷打不动的午眠习惯,哪怕只能眯20分钟眼睛也好。瑞琥见他困了,叫他找个楼眼睡会儿。童童和身倒在楼眼里,一觉睡醒已近3点。不一会儿,班头就喊下班了。收拾好东西出井。下班气笛高唱。交矿灯,进浴室,雾蒙蒙,热烘烘,池子里泡满了光溜溜的裸体。洗掉煤灰,在莲蓬下冲干净,换上衣服,童童就这样认认真真当了一天矿工,亲自体验了一番工农差别。只是一出澡堂就被弄到保卫处盘问了一番,签字、盖手印才放行。

  和瑞琥回到宿舍,见曾彦荷斜靠在瑞琥床上看书。

  老九依然清丽素雅,但明显瘦了一圈。面色发黄。眼圈发青。苏格拉底氏的前额瘦骨嶙峋。她问童童:“好了?不象神经病嘛!”

  大家都笑了。童童说:“我不象神经病;你倒像小儿疳了。就跟60年饿了饭的人样!”

  瑞琥有些尴尬地笑笑,不开腔。老九轻描淡写地说:“这一阵子是不大好。瘦了。”

  童童说:“我看不是小毛病。还是该找医生看看。”

  “没得啥子。我回兴盛去看。”老九敷衍道,转头问瑞琥:“我给你买的那件黄甲克呢?”

  瑞琥一怔,心虚地说:“像是在箱子头样。”

  “我找过了,哪里有?”

  “那。。。。。。放到哪里去了呢?”瑞琥作思索状。

  老九起身要走,说:“你想嘛,慢慢想,想起了给我说。装得像!”

  童童忙拦住她:“才来就走?到哪里去?要吃晚饭了。”

  “我到小妹那里吃!”老九说:“干脆我们一起去。人家小妹一直担心你,怕你真成了神经病。”要拉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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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童说:“不合适吧?我不好到她那里去吧。”

  老九说:“好!好!你男子汉,大丈夫,脸皮薄,怕羞,怕丢面子,不好去见他。你等着,明天小妹不怕羞,厚着脸皮来看你,你就有面子了!”说完要走。

  瑞琥忙赔笑拦住她,说:“吃了晚饭,我和童童送你过去。”

  老九板着脸不开腔。瑞琥嬉皮笑脸地说:“九姑婆,给个面子嘛!”

  老九眼眶一红,泪水滚了出来,掏出手绢捂着脸,坐在床上抽泣。

  童童不解。瑞琥难堪。两人无语,静候她平复过来。

  运输班12个人的大寝室,陆续有人打饭回来。饭菜香味弥漫。

  瑞琥拿着饭盆、饭盒,对童童说:“你陪她,我去打饭。”

  老九擦干眼泪说:“不要打我的,我不想吃。”

  “你想吃啥子?我去小卖部买。”

  “不要。啥子都不要!”老九说完,倒在床上,扯过被单蒙着脸,睡了。

  瑞琥叹口气,拿着家伙走了。刚到门口,老九翻身爬起来,喊:“回来!”

  “啥子事?”瑞琥应声而返。

  老九小声问:“小卖部有凉粉、凉面没得?”

  瑞琥高兴地说:“有!要哪样?要几碗?”

  “一样一碗。多放点醋和椒油海椒!”

  “得令!”瑞琥高高兴兴地跑出去了。

  老九一口气把凉粉、凉面吃了个干干净净,辣得嘘儿嘘儿的,汗水也冒了出来,脸色红润了些,情绪稳定下来,说:“童童,你出院后给妈妈写过信没有?我要回兴盛。快写。写了我帮你带回去。幺妹也回去很久了,有情书,我带!保证不拆不看。”

  童童笑了,说:“我才怕你看哩?放农忙假了吗?”

  “找了个回乡知青代课。”老九说。见瑞琥在抽烟,脸色又阴沉下来,说:“你可不可以像童童样,不抽烟?省点钱,还多活几年!”

  童童说:“我是福浅命薄,抽了心慌,不得已呀!”

  瑞琥涎着脸皮说:“饭后一支烟,胜过活神仙。”

  老九幽幽地说:“神仙好!云里雾里,恍兮惚兮,无牵无挂,无忧无虑,万事不愁,百事不问。你是快活逍遥,只食人间烟火的活神仙!”说着眼泪又包在眼眶里了。

  瑞琥忙把烟掐熄,把剩下的大半截小心放进烟盒,赔着笑不敢开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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