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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白暮彦摊开手掌,望着手中两粒指节大小的白色玉石。
这玉石四四方方有六面,每一面都刻有不同的点数,最多一面有六个孔,最少一面只有一个孔,两相对面的孔数相加为七,而且在一孔和四孔的面上都漆上了红色。
「这叫骰子。」萧别离将骰子拿回握在手中,往桌上拋去。
「这骰子有什么用?」白暮彦的眼神随着滚动的骰子左右转动,满脸好奇。
「用处多得很,臣来告诉太子怎么玩。」一次又一次拋着骰子,萧别离的目光却始终追着他。
「咦,怎么你每次拋出来都是同一个数字?」渐渐的,白暮彦的注意力全都被骰子吸引过去。
虽说是太子,但也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免不了好奇的心性。
「太子来试试。」萧别离但笑不语,将骰子递到他面前。
白暮彦伸手将骰子接了过来,往桌上拋了几次,却发现数字和萧别离天差地别,每次不是一就是二,不免有些不服气。
「好了,太子殿下,夜深了,臣就不打扰你处理公务了。」萧别离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伸手抓过骰子起身告辞。
「慢着,不准走。」
兴头上突然被打断,白暮彦很不高兴,晶亮的眸子眯成了一条直线。
「太子殿下还有何事?」萧别离明知故问,低下头的脸上正一个劲的偷笑。
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你快过来,教本太子如何掷骰子。」白暮彦向他招招手,一脸意犹未尽。
「但太子刚才不是说不能贪于玩乐,还责骂了臣,臣不敢再冒犯殿下。」萧别离越退越远,脚都快移到了门槛边。
「你……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违逆本太子。」白暮彦被说得哑口无言,有些恼羞成怒的一掌拍在桌上,猛的一下站起来,朝他走来。
「不敢、不敢,既然太子喜欢,臣自然不敢藏私,不过只是这样拋掷太没意思,不如来打个赌?」见白暮彦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萧别离知道计策奏效,心情大好,连忙提出条件。
「打赌?打什么赌,说来听听。」白暮彦听了,脚步一顿。
「臣可以教你拋掷的方法,但是太子要和臣赌一场,要是殿下赢了,臣就把这副骰子送给殿下。」萧别离说着,将骰子放在手中把玩,时而高高拋起,引诱着白暮彦。
「那要是你赢了呢?」白暮彦并不傻,隐隐听出了点玄机。
他是第一次见这个叫骰子的东西,从萧别离方才拋掷的熟练手法来看,自己赢的机率并不大。
「臣要是侥幸赢了,只要太子殿下将这一桌饭菜吃掉就行了。」指着桌子上的美食,萧别离笑了起来。
「好,本太子赌了。」双掌一击,白暮彦当即答应。
这场赌局无论如何他都不吃亏,赢了可以得到白玉骰子,输了还能填饱肚子,这种事他干么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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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萧别离此举有违君臣之礼,但白暮彦心中很清楚,他这么做其实是在为自己着想。
一个时辰后,白暮彦鼓着两腮,坐在桌前吃着饭菜,而萧别离则笑咪咪的坐在旁边看着他吃。
「笑什么笑,下次本太子不会再输给你。」用力的将筷子放在桌上,他满腔不服。
「是、是,臣只是一时侥幸,还是殿下聪明,一学就会,假以时日肯定能赢了臣。」萧别离连连点头,忙说好话。
他说的也是实话,暮彦确实很聪明,一盏茶工夫便已经领会技巧,拋出的点数虽然不像他次次都是最大,但也在四到六之间,已经相当不错。
「哼,你就只有这张嘴会说话。」责难像是一拳打在软棉花上,一点反应都没有,白暮彦更加心有不甘。
「臣不仅会说话,身手也不错,要不怎么教太子武功。」萧别离指着自己的嘴摇了摇手指。
看着脸色红润、身材修长的白暮彦,他是满心欣慰──
这些年来,他隔三差五到舅舅的天下第一庄讨教更高深的武功,回来后就教给暮彦,而暮彦也学得很快,现在的暮彦文武双修,神气内敛,更使他恍如神仙下凡一般,俊美的让人舍不得眨眼。
「好了,不和你扯闲话了,叫他们撤膳了吧。」拭去嘴角的油腻,白暮彦挥了挥手。
萧别离见他吃的差不多了,起身命人来收拾碗筷,再亲自将散落在旁的奏折捡了起来,整齐的放在案头。
这一夜,白暮彦批阅奏折到很晚,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只知道身边暖暖的,很舒服。
直到报时的梆子声响,将他从睡梦中惊醒,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趴在桌上睡着了,而萧别离斜靠在他的身边,半个胸膛都贴在自己的身上。
「太子醒了。」他一动,萧别离便立刻站了起来,酸麻的手脚让他只得一边龇牙咧嘴,一边张开双臂、活动四肢。
「你一夜没睡?」看他手脚僵硬的模样,白暮彦忍不住问道。
「快天亮的时候睡了一下。」他不在意的笑了笑,眼中布满细细的血丝。
他哪睡得着,看他这般拼命,若不是君臣有别,他还真恨不得帮他看奏折。
「你先下去休息,我要准备上早朝了。」心头一阵暖意流过,白暮彦的口气温柔。
虽然,有时候他不太喜欢这个伴读,因为他时常疯疯癫癫的逗弄他,就算他生气,他也像是没看见一样,每每事情闹到父皇面前,吃亏的总是自己。
最可气的是,萧别离比他这个当太子的自在逍遥多了,可以自由出入皇宫不说,还经常出外游历,每每听他讲述外出的趣事,他都忍不住眼红。
但是,他对他的好,他还是看在眼中。
虽然身为臣子不能帮他代理国事,但他却用自己的方式缓解了他的压力,那骰子八成就是为了给他解闷才弄来的。
「那臣先告辞了。」萧别离揉了揉眉心,连日赶路再加上一心记挂白暮彦,这会他着实累了,语毕,便起身离去。
望着萧别离疲惫的身影,白幕彦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母后的驾临给打断了……
◇
「太后驾到,太后驾到。」
白暮彦以为自己尚在梦中,微微皱起了眉头,并没有睁开眼。
「太子,太后来了。」抱着怀中人不想放手,可是殿前叫声一声近过一声,萧别离不得不叫醒他。
可惜的是晚了一步,白暮彦刚刚醒来,一身缟素的太后便走了进来,看着紧紧相拥的两人,凤颜大怒,「你们这是成何体统?」
「你抱着朕干什么!」白暮彦也是一楞,自己居然在萧别离怀中睡着了。
「太后请息怒,皇上方才情绪激动昏了过去,臣一时情急,才将皇上抱住。」萧别离将白暮彦扶站起来,跪在地上向太后行礼。
「皇上昏倒?还不快宣太医。」见儿子脸色惨白,太后相信了萧别离的话,又急着宣太医。
「朕没事了,母后请安心。」白暮彦摆了摆手,扶按着额头。
「皇上还不快坐着,你的脸色太难看了。」太后移步上前,将他扶坐到椅子上。
「母后此来不知为了何事?」坐在椅子上,他抬起头,注视着自己的母后。
「皇上,先皇驾崩,举国同悲,本来哀家不该在这种时候和皇上商谈政事,但先皇虽已将皇位传给了皇上,皇上尚未及冠,朝中势力复杂,萧宰相又在前不久因年迈辞官而去,这宰相之位……」太后一脸悲切,当说到萧宰相之时,凤目扫过了一旁的萧别离。
「母后心中是否有合适人选?」白暮彦是聪明人,自然明白太后这一番话的用意。
父皇驾崩前,已经下了传位之诏,想必母后已然知晓,宰相之位空悬未定,他确实也极需一位贤臣辅佐。
父皇英明,担心外戚专权,早早便为他安排好了一切,只是不知道,父皇和母后是否想的是同个人……
「哀家想,国舅任户部侍郎时小有政绩,日前上国策论,先皇也是赞誉有加,这宰相之位,他应能胜任。」
「这是众臣的意思,还是母后的意思?」白暮彦但笑不答,心中却另有打算。
原来母后属意的是舅舅,但母后不是很喜欢萧别离,时常说他是个人才吗?
看来,这宰相之位太过诱人,就连母后也过不了亲情这一关。
「自然是哀家的意思。」
「是母后的意思,朕也不想违逆,但父皇驾崩前已经下了诏,不仅将皇位传给朕,宰相之位也已定了人选。」他不疾不徐的说着,苍白的脸庞上有了些血色。
不知为何,只要萧别离在他身边,他就格外镇定,若是平日,面对这样咄咄逼人的母后,多少是会紧张的。
当时父皇下诏之时,他除了惊愕之外也并无太大反对之意,如今再想来,萧别离的确是宰相的不二人选。
他家世清白,萧老宰相又是一朝老臣,萧别离更对他是忠心耿耿。
「是谁?!」太后脸色一变,手指紧握椅把,染得鲜红的指甲竟应声而断。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