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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聿铠正焦急,突然身边一道白影急掠而过,那白龙鹿怒嘶长鸣,如狂飙般向十四郎扑去。
拓拔野见白衣女子始终不来救他,心中起了自怜自艾之意,倒希望自己在她面前被打得狠些,不知她瞧见了心中会怎生想?瞧见白龙鹿冲来,笑道:“鹿兄,你别上来,瞧我怎样调教我乖孙儿。”
白龙鹿顿足嘶鸣不已,极是担心。
拓拔野心中没来由的一阵难过:“拓拔野呵拓拔野,你当你自己是什么人?会让仙女姐姐为你担心?在她眼里你不过是个小乞丐而已。”心中疼痛不可自抑,哈哈大笑。十四郎心中越来越肯定,这小叫花子先前不过是故弄玄虚而已。心中恼怒更盛,冷笑道:“小子,你的嘴皮子倒比骨头还硬!”当下猛然增加力道,出鞭也更加刁钻诡异,刷刷刷一连三鞭,鞭鞭抽中拓拔野面颊,最后一鞭抽在他嘴唇上,登时肿起老高,鲜血长流。
拓拔野只觉湿热的鲜血从额上流入眼中,满脸火辣辣疼痛得宛如皮都被揭下来了一般。他心中难过愤怒,用手擦拭鲜血。瞧见眼前黑影纵横,又是几鞭打来,当下猛地迎鞭而上,左手当空一夺,掌心热辣如被劈断,竟然将那鞭稍抓住,右手断剑奋力朝前砍去。
众人都是“啊”的一声,惊异无比。
十四郎大惊,原以为他不过束手待毙,岂料轻敌之下,竟被他不顾生死抓住鞭子,闪电般攻来。十四郎身形一转,堪堪避过,但左袖被削去一块,臂上也被划破一道口子,鲜血长流。十四郎惊怒之下,一脚猛踹,正中拓拔野胸口,顿时将他踢飞到丈余外。
拓拔野一边抚住胸口咳嗽,一边想要大笑,却笑不出来。
白龙鹿悲嘶一声,奔到拓拔野身边,弯下脖子,舌尖在他脸上舔来舔去。
十四郎用手指蘸了蘸自己的鲜血,放在嘴中尝了尝,恨恨的瞪着拓拔野,一步步逼将上去。
段聿铠用力迫住乱窜的真气,豆大的汗珠流了满面,森然道:“小水妖,倘若你敢动他一根寒毛,段某便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十四郎哈哈狂笑,挥手一鞭抽在拓拔野腿上:“段狂徒,你不过是鬼门关前的人,还敢说这话?少爷我不仅要动他寒毛,还要将他大卸八块,瞧你能将我怎样?”又是两鞭重重朝拓拔野脸上击落。
拓拔野闭眼微笑,心中枯涩。忽然一股强大的力气将自己朝后一拉,既而向上抬起,雄赳赳气昂昂的站在地上。他心中大喜:仙女姐姐!仙女姐姐!
众人大为惊奇,眼见他躺在地上,气息奄奄,怎地突然生龙活虎跳将起来?正疑惑间,只见拓拔野疾进如风,拳如雨点,脚若闪电,刹那间将十四郎打得东倒西歪,向后跌跌撞撞退了十余丈!
十四郎心中惊怒、迷茫、困惑,一片混乱,突然耳边听见拓拔野气喘吁吁的笑声:
“孙子不肖,吃爷爷一掌!”右颊突然烈火炙烧般疼痛,瞬时肿起老高。又听见拓拔野笑道:“嘴巴太贱,需得封上。”嘴唇如被烙铁几中,疼痛得麻木不已。最后听到拓拔野笑道:“心地太坏,爷爷替你修理修理。”胸膛重重被踹中一脚,登时剧痛攻心,腾云驾雾般的飞了起来,就此不醒人事。
第四章水妖龙女
明月高悬,四野沉寂,惟有风声入松,虫鸣不已。
众人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变故实在太为突然,大大出乎意料之外。片刻前,十四郎还趾高气扬,对着几已不能动弹的拓拔野横眉扬鞭,孰想片刻之后,两人竟然掉了个个。拓拔野这闪电般的连环进击实在太过快速,匪夷所思。
场上众人惟有科沙度与段聿铠隐隐瞧出了些须端倪。两人不约而同的想,拓拔野先前明明已气息奄奄,竟能瞬息间龙腾虎跃,一招制敌,太过蹊跷。先前连环腿击败唐七,也颇有可疑之处。唯一的解释便是,定有人在背后以魔法或高强内力遥控拓拔野。
科沙度瞧了一眼段聿铠,见他也正惑然的向院里望去,心下登时一片雪亮。他挥挥手,众黑衣大汉立即抢身上前,将十四郎抬到一旁,敷药包扎。
拓拔野借着白衣女子的力量,刹那间便打倒了骄横不可一世的十四郎,心中快慰无比。想到仙女姐姐终究还是看不得他挨打,出手相助,心中更是欢喜不尽。他正想掉头朝朝阳谷众人得意微笑,岂料白衣女子的力量突然消失,脚下一软,坐在草地上。白龙鹿欢嘶不已。
科沙度朝着庭院朗声道:“何方高人,能否现身一会?”他此刻心中已然笃定院中的那人定然不是青帝。依照青帝脾性,必不会暗中相助,而不现身。但此人竟能控制拓拔野,瞬息击倒十四郎,绝非常人。他想来想去,也想不出究竟是谁。
院中寂然无声。
段聿铠嘿嘿笑道:“可笑,可笑之至!打不过别人,便用这法子来遮羞么?”科沙度心中怒极,但心想那人似敌非友,武功极高,倘若当真斗起来,只怕自己也未必是对手。况且十四郎伤势不明,己方士气低落,明显处在下风,惟有暂时避上一避。这段狂先由得他猖狂,方圆千里,己方已经布下天罗地网,还怕他插翅飞走么?
当下拱手向那院中神秘人道:“不知朝阳谷何处得罪了阁下,竟与我等为难?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倘若朝阳谷无意间有冒犯之处,还请阁下多多担待。”等了片刻见仍无反应,只得道:“既然如此,青山长在,绿水长流,总还有相会的时候。今日我等就此别过。”
言毕挥手而退,众黑衣人抬着十四郎朝山下走去,来去如风,转眼间便走得干干净净。
段聿铠气息已大大顺畅,勉力爬起,朝拓拔野走去,拱手正色道:“小兄弟,大恩不言谢。段某这条性命是你拣回来的,今后但有差遣,只要不违背良心,段某一定替你办到。”
拓拔野浑身无力,脸上伤口仍在热辣辣的作痛,连连摆手,龇牙咧嘴的笑道:“你的性命可不是我救的……”他正要说“是仙女姐姐救的”,耳边又听见白衣女子淡淡的说道:“公子,你我相逢之事请勿向第三人说起。”顿了一顿,低声道,“这人是蜃楼城的使者,你将神帝的血书交与他便可。江湖险恶,公子请多珍重。”
拓拔野心中一凛,难道她在与我告别么?也不知哪里来的力量,猛地从地上跃了起来,朝院里奔去。奔得甚急,在大门处绊了一跤,连滚带爬的向前冲去。只见院里月光如水,竹影摇荡,哪有半个人影?幽香犹在,丝丝缕缕钻入九转愁肠。
他心中大痛,脑中一片空茫,望着那摇曳的绿竹,眼泪模糊了双眼。少年多情,这一夜邂逅,竟让他自此永生难忘。
突然不知从何处飘来寂寥悠远的箫声,如孤云水影,若有若无,远远的去了。难道是仙女姐姐再与他做最后的告别么?
拓拔野悲从心来,发足狂奔,撞在段聿铠的身上,不及说话,又朝外奔去。月影班驳,树木在身后倒退。
他奔到那湖边竹亭内,空空荡荡,惟有石桌上玛瑙香炉,焚香犹未燃尽。
拓拔野想起那白衣女子,将那香炉捧起,仔细端详,心中越发难过,不知今日一别,日后还有相见之日么?泪水登时流了满面。
心中难过、迷茫诸多情感涌将上来,周身疲乏疼痛,过不多时,伏在石桌上沉沉睡去。
待到他醒来之时,已是翌日上午。阳光普照,湖光粼粼,桌上玛瑙香炉焚香已尽,但那特殊的香气依旧萦绕周围。昨夜的事情登时一幕幕回忆起来。拓拔野猛地坐起来,瞧见竹亭外天湖边,段聿铠在串烤鱼片,白龙鹿在湖中惬意的游着,时而猛地扎入水中,叼出一尾鱼来。
段聿铠见他醒来,回头笑道:“小兄弟,你肚子饿了么?过来吃条鱼吧。”拓拔野将香炉望怀里一塞,应诺一声,跳出竹亭,还未到湖边,突然湖水四溅,全身尽湿,白龙鹿从湖中闪电般扑出,将他扑倒,舌头在他脸上舔个不停,欢鸣不已。
拓拔野接过段聿铠抛来的鱼片,咬了半片在嘴里,将剩余半片塞入白龙鹿口中。
段聿铠道:“小兄弟,我瞧你身上宝贝不少,却似乎不会武功,这是为什么?”
拓拔野知他武功甚强,电眼如炬,瞒他不住,当下不好意思的一笑,便将这几日之事说与他听。拓拔野见他是一个磊落汉子,又是患难之交,全无隐瞒。只是根据昨夜白衣女子嘱咐,将她略去不说,而换成一个蒙面人。
段聿铠听得神农物化时,失声大惊,半晌惨然笑道:“没想到神帝竟然死在南际山上!原本还想请他支持公道,现在可糟啦。”
再听到神农血书,托拓拔野交到青帝与蜃楼城乔羽手中,脸上变色,连声音都有些发颤:“小兄弟,我便是从蜃楼城来的。能将这血书给我看看么?”
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