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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回到他,那自在之物,磨磨蹭蹭,等办公室里的人都走了再上厕所。饭前先去解手极为正常。他插上大便池门里的插销,掏出了信,没想到竟是许倩写来的。「我们这牺牲了的一代,不配有别的命运……”这话跳进眼里,他立刻把信撕了。转念,又把撕了的纸片全装回信封,拉响水箱,察看便池四周,没留一个纸屑才开门出来,洗手,用水擦了擦脸,镇定精神,下楼去食堂了。
晚上回到房里,他插上门销,台灯下把碎纸片拼凑齐,反反覆覆研读这封来信。一个哀怨的声音在诉说绝望,却只字没提小客栈那一夜,也没说到地码头上被截之後的事。信中说这是写给他唯一的也是最後的”封信,他再也不会见到她了,一封绝命书。「我们这牺牲了的一代”,信就是这么开头的,说她分配到晋北的大山沟里一个小学校当教员,赖在县城的招待所里还没去。她之前,一个华侨女生也分派到大山里的一个一人一校的小学,带了她在新加坡的父母早为她准备好的六箱嫁妆,用毛驴驼去的,一个星期後便死在山沟里了,无人说得出死因。她如果也去的话,就不会再见到她了。情在呼救,他是她最後维系的一点希望,想必她父母和姨妈都无法援救她。
半夜里,他骑车赶到了西单邮电大楼,县招待所的信纸上印有电话号码,他要了个加急电话。一个女声懒洋洋的没好气问找谁,他说明是北京的长途,找个待分配的大学生叫许倩的,电话便撂下了。话筒里嗡嗡响了许久,才有个同样没好气的女声问:「你是谁?”他说出要找的是谁,对方说:“我就是”。他全然听不出倩的声音了,同她那一夜就没大声说过话,这陌生的声音令他一时不知说甚么是好,话筒里依然嗡嗡空响,他支支唔唔说:「知道你还在,就好。”「吓了我一跳!这深更半夜突然叫起来,弄得人心惊胆战!”倩在电话里说。他想说他爱她,无论如何得活下去二路骑车准备好的那些话却无法出口,这深夜北京打去的加急长途电话,那山区闭塞的小县城里的接线员一定在听,他不能给倩若心来甚麽嫌疑,让人误以为她有甚麽事。话筒嗡嗡空响,他说收到她的信了。话筒又嗡嗡响,他不知道还应该再说甚麽。「你要打电话的话,白天再打。”那声音冷漠。「那麽,对不起,休息吧,”他说。那一头电话便扣上了。
37
一个姑娘扑倒在你身上,你躺在床上,没完全清醒过来。她笑嘻嘻同你打闹,你不胜惊喜,希望不是在做梦。你被她的胸脯压住,从敞开的领口摸到她细滑的皮肤,捏到结结实实的奶,她也不遮拦,就同你闹著玩。你庆幸这不期而遇,却叫不出她的名字,隐隐约约知道她的名字,可又怕叫错了。搜索记忆,那麽个环境,有那么个女孩,你时常在路上遇到,可总无法同她亲近,这会儿就贴在你身上,你说怎样也想不到能这样见到她,你真高兴!她说就是来找你的,路过这城市,听说你在开会,就找到这里来啦。你说别走了—.她说当然,不过得先把行李存了,办好登记住宿的手续。你没立刻同她Zuo爱,心想有的是时间,她既远道来特地找你,不会就离开。你即刻翻身起来,问她行李在哪里?她说,噬,不就撂在边上那房里。你侧身探望!两间房竟然相通,没有隔断,那房里还有两张床。你担心再住进别人,说得赶紧找旅馆的服务员换间双人房。可正是午餐时间,那麽先去餐厅一起吃饭,她紧跟你,假身相依,说找你可找的好苦,你依然在思索她的名字,望了望这熟识的面孔,可又难以确认。她更像女人而非少女,一个大姑娘或是一个小女人,同她Zuo爱该不会有甚么障碍,再说她就为你而来。她问是不是要见见会议的主持人,先介绍一下?你说你如今是个自由人,想同谁一起就住一起,用不著谁来批准,你乾脆带她去旅馆的服务台换个双人房间。柜台後的男人给了你一把钥匙和一张纸条,钥匙上的小牌有房间号,你问他这房在哪里?那人说他只管登记,要问可以打电话,纸条上便有电话号码。你问可不可以用他柜台上的电话,他说得投硬币。你摸索口袋找不出零钱,又同那人商量,是不是可以先打了回头再付?他不置可否,你打了电话,回答说房间在三楼。你乘电梯却到了顶层,出来竟然是个停车场。你们又进电梯,到了楼下,依然找不到那房间。你拦住过道里推个车在清理房间的女服务员问,她说还要再下一层。你们终於到了底层,是个考究的大餐厅,你想不如先吃饭。领座的打的领结,彬彬有礼说对不起,这得预先定座,位子都满了。你说是参加会议的,他说为与会者专门准备了,在另一个餐厅。你同她又乘电梯上去找你们的房间,细看钥匙上的号码有些古怪:NO.一一G.Y。你找到十四十五十六号房门,可就没有十一号。你问过道边的酒吧在高脚凳上坐的一个胖女人,想必是住在这里的旅客,该知道这号码怎麽回事。转椅一转,这女人转过身指著你身後说,噬,那个洞|穴!你不明(口怎麽会是洞|穴?而门框上钉的铜牌果然是一一.G,後面还有个字母模糊不清,可能是N。你掀开用玻璃珠子串成的门帘,里面好大一排统铺,你环顾这间大屋,统铺右边上方还有一层铺位,伸入墙里,爬著才能进去,四个双人的铺位都放上枕头。你想到要同她Zuo爱,便在尽里最边角放下了她的行李包。从房里出来,你心想无论如何得另找个单间。可她说同来的还有个女伴,得住在一起,好在这城市她们还有熟人!总有办法落脚。可你说她既然来找你:….她说下一回吧,还有机会。她转身要走,你醒来了,十分遗憾,想再追忆,想抓住些细节,弄明白这梦怎么来的,却发现睡在个单人床上—一个小房间里,窗外鸟呜。
你一时记不起怎麽会睡在这里,头脑昏胀,还没全醒,昨夜酒喝多了。很久没这样滥饮,各种酒混杂,威士忌五粮液红葡萄酒,而啤酒不过用来解渴,整箱的啤酒开起来没完。苏格兰的威士忌是谁从英国带来的,而五粮液来自中国,你记起来了,是一帮中国作家和诗人在这里开会,斯特哥尔摩南郊,以被谋杀的帕尔梅总理命名的”个国际中心。
你重新睁开眼,坐了起来,望见窗外”片湖水,云层很低,平坦的草地上树木茂盛,只有鸟叫而四下无人,十分安静。
你追忆梦中那姑娘给你的温馨,不免怅然,怎麽做这样个梦?都怪昨晚这一夥又谈的是中国,喝那麽多酒,中国真令你头疼。可这正是会议的宗旨,讨论的是当代中国文学,由瑞典人出钱把一帮子海内外的中国作家请来,提供机票和几天的吃住,这麽好一个度假胜地,
你没去餐厅吃早饭,从窗口看见楼下的大轿车开了,人都去斯特哥尔摩观光。
随後—你沿湖边铺了沙石的土路走去二片草场。一个个巨大的(口塑料包,装的大概是收割的草料。青绿的草地上,苍葱的森林边缘,此一处彼一处,这些洁白的物体显得那麽不真实,你好像又进入梦中。
顺小路进到树林里,湖光不见了,林子深处树木越见高大,最挺拔的是红松。你突然听见男女孩子的叫喊声,不禁有些激动,仿佛回到童年,你自然也明白那时光不会再有了。你站住倾听,想证实是不是幻听,加紧脚步继续前去口小路拐弯,前面有片林间隙地,果真有两个女孩,高个子的女孩穿条剪去半截的牛仔裤,裤腿的毛边在膝盖以上,同个小一些的女孩各拖一个大口袋,在地上可能在拣松果。再远,还有个小男孩,手里拿个捕飞虫的网兜跑来跑去。两个女孩时而停下来,你免得干扰她们!放慢脚步。小男孩在前面边跑边叫,两个女孩喊他,男孩子不听还跑,她们拖著口袋也就跟上去。孩子们的声音渐渐远了,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长了草的土路也变得荒寂了。似乎还可以听到孩子们隐约的叫声,你站住谛听,却只有风穿过树梢阵阵的松涛声。
你还在追忆那梦,追忆抚摸地细滑结实的小奶那手感,追忆那张模糊不清但又熟悉的面孔,又想起另一个做过的梦。奇怪的是你已多次做过这样的梦,竟然成了回忆,仿佛确实有过这麽个女孩。她和同班的女生下课了,你和她好像是同班,可不容易接近,她们快快活活总是一群,也同男孩们交往,甚至交往的就是男人,可你无法进入她们的圈子里。你便又记起住过一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