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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卖掉了,等不到新政权来没收。他外婆和他妈烧掉那色发黄的烂纸时很慌张,他没有告发也因为没人来查问过O可要是真盘问到他,他也很可能告发!当时他觉得他妈和他外婆同谋在销毁甚麽罪证,尽管她们都很疼爱他。
“这梦境是在几十年之後,他早已到了西方,在法国中部图尔市的一个小旅馆里,老旧的百叶窗油漆剥落,半掩的窗外隔著半透明的纱帘,梧桐树叶子之间透出阴灰的天,他醒来还恍恍惚惚,在刚才的梦境中,站在那老宅子内没倒塌的阁楼墙角,扒在一根摇一欲坠的木栏杆往下俯视,门外是南瓜地,南瓜藤里的瓦砾堆中他还抓过蟋蟀。他还清清楚楚记得,梦境中那由板壁隔开曾经有过许多房客的一间间房,住户却都消失了,如同他那外婆,如同他有过的生活。那种生活回忆和梦境混杂在一起,那些印象超越时间和空间。
“因为是长子长孙,他一家人也包括他外婆,都对他寄予很大希望,可他从小多病,令他们很操、心,给他多次算过命。第一次他记得是在个庙里,那是他父母带他一起在庐山避暑,那里的仙人洞是个名胜,边上有座大庙,也开个招待游人的斋堂和茶座,庙里清凉,游人不多。那时上山坐的是轿子,他在母亲怀里,手紧紧捏住前面的扶杆,还止不住望边上的深渊看。他离开中国之前,旧地重游,自然已有公共汽车直达,却没找到这庙,连废墟也荡然无存。可他记忆中清清楚楚记得,这庙里的客堂挂了一副长轴,画的是一脸麻子的朱一兀璋—说是自明代便供奉,朱元璋当皇帝之前曾在此避难,这麽具体而复杂的事不可能出自孩子的幻兮刷朱。兀璋麻脸的画像,几年一刖他在人。北故宫博物馆的珍藏中居然看到了。那么这庙子就确实存在过,那记忆便并非幻觉,那老和尚给他算命也就确有其事。老和尚当时大声喝斥到.”这小东西多灾多难,很难养啊,”还在他额头上重重拍了一巴掌,令他一惊,但是没哭。他所以记得,也因为一直受骄惯,还不会挨打过。—一许多年後—他重新对禅宗有了兴趣,再读那些公案才醒悟到,这或许就是老和尚给他最初的人生开导。他不是没有过另一种生活,之後竟然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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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帘半开,黑暗的山影中耸立一座座灯光通明的大厦,山影上空灰暗,夜市灯火一片繁华,都落在窗沿下端。对面的塔楼那透明的後现代建筑,内脏看得一清二楚,电梯在喉管中徐徐上升,到和你差不多的高度,连电梯里有几个人都大致可见。用长焦镜头从那里想必也可以拍到你这室内的情景,你同她怎麽Zuo爱的都可以拍下。
“你倒无需隐避,也无所顾忌,又不像影视明星、政界要员或香港当地的富豪,怕报纸曝光。你持的法国旅行证,政治难民的身分,应邀来访,人订的房间也是人家付款。你出示证件住进由大陆官方买下的这大酒店,也就输入大堂服务台的电脑。那位领班和柜台小姐听你这一口北京话似乎颇为困难,可几个月之後香港回归祖国,他们大该也得改说京腔,还没准正在补习。掌握旅客的动向是他们的本分,老板如今既已转为官府,你刚才这番赤裸裸Zuo爱的场面,没准就已经录下了。再说,偌大的酒店为安全起见,多装些电眼也不枉花这钱。你坐在床沿,汗水全收,觉得有些冷,想关掉嗡嗡作响的空调。
“你在想甚麽?”她问。
“没想甚麽。”
“那你看甚麽?”
“对面那塔楼,电梯上上下下,里面的人都看得见,有两人正在接吻。”
“我可看不清,”她从床上抬了抬头。
“你说的是用长焦镜头的话。”
“那就把窗帘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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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仰面躺下,白条条全身赤裸,只胯间棕茸茸好茂盛的一丛。”
“要录像可是毛发分明,”你调笑道。
“你说谁?这房里?谁录像?”
“你说机器,全都自动的。”
“这不可以的,又不在中国!”
“你说这酒店已经由大陆官方买下。”
“她轻轻叹口气,坐起说:”你有、心病。”伸手抚弄一下你头发。”开台灯吧,我去把顶灯关了。”
“不用,刚才大匆忙,还没好好看看。”
“你不觉得太胖了?”她笑道,”中国女人身材更好。”
“你说未必,你就喜欢她这Ru房,实实在在,很肉感。
“你没有过?”
“她在你对面窗前的圈椅上坐下,靠在椅背上,干脆仰面由你看个够。窗外塔楼中透亮的电梯被她挡住,背後的山影显得更幽黑。这奇妙的一夜,你说她这裸体白晃晃的不可思议,似乎不是真的。
“所以要咖啡,好清醒一下?”她眼光中带点嘲弄。
“好更好把握此刻!”
“你还说生命有时像个奇迹,你庆幸还活著,这一切都纯属偶然,而且真真切切,并非是
“我倒希望永远在梦中,但这不可能,宁可甚麽也不去想。”
“地喝了口酒,合上眼睛,睫毛挺长,好一个毫发分明的德国白妞。你叫她把腿分开,好看得清清楚楚,深深印入记忆。她说她不要记忆,只感受此时此刻。你问她感觉到了吗,你这目光?她说她感到你正在她身上游走。从哪儿到哪儿?她说从脚趾头到腰,啊一汪泉水又流出来,她说她要你。你说你也要她,就想看见这活生生的躯体怎麽扭动。
“好拍摄下来?”她闭著眼间。
“是的”你盯住她,目光在她周身上下搜索。
“全都能拍下来?”
“没有遗漏。”
“你不怕?”
“怕甚麽?”
“你说你如今已无所顾忌。她说她更不在乎。你说这毕竟是香港,中国离你已非常遥远。你起身重新贴住她,她叫你把顶灯关了,你於是又进入她润滑的肉体里。
“深深吸引你?”她微微喘息。
“是的,埋葬口”你说你就埋葬在她肉里。
“只有肉”
“是的,也没有记忆,有的只是此时此刻。”
“她说她也需要这样交融在黑暗中,一片混沌。
“只感受女人的温暖……”
“男人也滚热的,很久没有过…”
“没有过男人?”
“没有过这样激动,这样哆嗦……”
“为甚麽?”
“不知道,不知道为甚麽……”
“说说看,”
“说不清楚……”
“来得突然,毫无预料?”
“别问。”
“可你就要她说!她说不。你并不放过,一次次深入,一而再追问,因为偶然相遇?因为相互并不了解?因为陌生才更刺激..或是她就追求这种刺激?她都摇头说不。她说她早就认识你,虽然是许多年前只见过两面,可那印象还在,而且越来越清楚,还说她刚才,几个小时前,同你一见面就受触动。她说她不随便同人上床,并不缺男人,也不是购货,别这样伤她……你受了感动,也需要同她亲近,不只是性刺激,这香港於你於她都是异地,你同她的那点联系,那记忆也是十年前,隔海那边,还在中国的时候。
“那是在你家,冬天夜里……”
“那家早已查封了。”
“你那家很暖和,很特别,气氛很温暖……”
“是热电站的管道供暖,暖气管总很烫,房里冬天也只要穿件单衣。你们来的时候,都穿的棉大衣,还翻起领子。”
“怕被人发现,给你惹麻烦”
“倒是,楼前就经常有便衣,夜里十点下班,再站下去够呛,北京冬夜那呜呜的风。”
“是彼特突然想起来看你,也没给你打电话。他说带我去你家,你们是老朋友,夜里去更好—免得碰上盘查。”
“我家没装电话,怕朋友们在电话里随便乱说,也避免同外国人往来。彼特是个例外,他来中国学的中文,当年热中过毛的文革,我们时常争论,算是多年的老朋友。他怎样了?”
“我们早就分手了。他在一家德国公司驻中国的办事处当代表,找了个中国女孩结婚带回德国去了。听说他现在自己开家小公司,也当了老板。我那时候刚去北京学习,中文还讲不好,同中国人交朋友很困难。”
“记得,当然记得,你进门脱了棉大衣,解下毛围巾,好漂亮的一个洋妞!”
“胸很高,是不是?”
“当然,一对大奶,白里透红,没抹唇膏嘴唇也这样鲜红,特别性感。”
“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