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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喜眉用力点点头。
“你不要一直笑,怎么吃饭呀?”鸾东颇为不好意思,他非常不习惯喜眉用赞赏的目光看他啦。
“谁说不可以一边笑一边吃饭的?”喜眉轻轻地顶嘴。
“呃——”不知是否因为喜眉的话不好反驳,还是因为这实在是喜眉第一次和他犟嘴,鸾东竟无言以对。
“吃鱼。”喜眉夹了一小块鱼肉放在鸾东的碗里。
“嗯。”鸾东一向最讨厌喜眉的咿咿呀呀,没料到他也开始咿咿呀呀,一句话都说不周全,可是真的心里真的好感动,喉头酸酸的,不敢说话,怕说出来像在哭诉呀。
这是鸾东吃过的最最开心的一顿饭,其实他吃得很少,填进胃里的大部分都是开心。
喜眉主动要求洗碗刷盆。
“我不想你划破手,我不想弄脏人家的地方,我不想打碎人家的饭碗。”鸾东一下子说出三条反对的理由。
“那么你去洗?”喜眉觉得十分不好意思。操持家务是女孩家的本分,可是她啥也不懂做,真是丢死人了。
鸾东二郎腿一跷,“做饭便也罢了,洗碗这种等而下之的事情,大爷我是不做的。”鸾东一边说一边掏出另外一锭金子,摆在狼藉的饭桌上,“算是洗碗的工钱。”
喜眉目瞪口呆,这样合适吗?
鸾东施施然地站起来,又是伸胳膊又是踢腿,做饭后运动。
喜眉实在看不得那满桌的混乱,正要动手整理。
“这里有剪纸花!喜眉快来看!”鸾东嚷起来,一团孩子气。喜眉一听有玩的,马上把这头的事情忘记了,跑到鸾东身边。
窗下的木桌上摆了两个小竹箩,桌前有一把藤椅,椅子上垫了棉垫,垫子磨损得很厉害,显然是常坐的,一只竹箩里面放了大小几把剪刀,另外一只里面则铺满了各色彩纸,鸾东拿起一张大红色的抖开了,是个“福”字,喜眉也拣起一张红色的抖开,是个“寿”字。
“这张一定是个‘喜’字!”鸾东急忙拽出另外一张,展开,果然是个喜字。
喜眉跟着格格傻笑。
鸾东心想,虽然老婆婆独自一人,衣食简陋,但在这样明亮的一个敞窗下剪这么喜乐的字,就很幸福呀。一定很幸福,不然老婆婆不会不厌其烦地剪完一张又一张,而且每张都剪得这么认真、这么精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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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就是这样的呀,有一点点喜,一点点福,一点点寿,就是幸福了。这两年,鸾东肆意横行,为所欲为,得到了数之不尽的财宝,别人的追随敬畏,但他一点都不快乐,妄论幸福了。
鸾东想,和美的生活往往都因为寡欲少求,喜眉这副和美的性情,也是这么来的。
“住在这里多么好!”喜眉雪白的手里展着那张红彤彤的剪字,“有这么美的风景可以看,又有这么好吃的水玉虾可以天天吃。”
鸾东哑然失笑,他差点儿就说,喜眉你可真没出息。他也差点儿就说,喜眉,那么我们就留在这里吧!
但他不能这么说。除了他恶名昭著的巨灵霸的身份,更因为喜眉选择了和杀父仇人在一起就选择了余生都被人误解,每个人都可以对她横加指责,她身边的男人杀死了她的父亲,她眼睁睁地目睹惨剧的发生,她不是没心没肺的贱人,谁又是呢?他们不能留在这里。鸾东说什么也不会让喜眉余生都被人戳脊梁。
第45节:第九章 莫失莫忘(6)
背井离乡,势在必行。
第二天一早,鸾东被哗哗的水声吵醒。他起来一看,喜眉还是把那桌上的脏碗脏碟拿去洗了,其心可嘉,但其行……两个饭碗一个汤盆一个菜碟,一双筷子,数来数去就这几样东西,但喜眉洗呀洗,洗光了一缸净水,脏碗碟还是脏碗碟,喜眉又准备朝第二缸净水下手,鸾东急忙上前制止她。
“剩下来这缸水还是省着给你洗衣服吧!”他取笑她。
喜眉低头看了看自己,这才发现她胸前都湿透了,一歇下来,寒风一吹,喜眉立即连打几个喷嚏,然后红眼红鼻地看着鸾东,无辜得不得了。
鸾东急忙把她拽进屋,双掌虚贴在她的胸前。
喜眉惊喜地叫起来:“小的时候我吃饭很慢,总是吃到一半菜就凉了,嬷嬷说给我用明炉,我又嫌熏眼睛,于是我阿爹就用帮我温着,不管我吃得多慢,菜都不会再凉了,鸾东你和我阿爹一样厉害……”喜眉的胸前很快干透了,她雀跃地说,说到一半才想起自己竟然在鸾东面前提起了她爹。
喜眉愧疚地打量鸾东,却发现他脸上的表情更愧疚。喜眉心里好难过,强笑着说:“我一直在想,我就算站在香案上,也未必能有你高。”喜眉指了指堂屋正中摆放神主牌位的香案。
“哦,那试试看呢!”鸾东一下把喜眉举起来,就要往香案上放。
“不可!”喜眉急道。
“也对。”鸾东意识到自己造次了,“那我就举着你吧,香案这么高,我就把你举到这么高,看你能不能及上我。”人说女孩子娇小是小鸟依人,但喜眉对鸾东而言,充其量也就是只依人的小蝴蝶。
喜眉发现自己可以正视鸾东了,他不必弯腰迁就她,她也不必抬头仰视他,喜眉格格笑起来,“我比你高了。”
“才没有!”
“比你高了!”
“才没有!”
“分明就比你高了!”喜眉没有意识到自己在与鸾东的争执中,靠他越来越近,近到他一低头就可以尝到她的嘴唇。
好吧,她还是没有他高,因为他低头了。
鸾东退开一点,兀自神魂颠倒。他再见喜眉时,就觉得她变了又没变,没变的是她的清她的净,她的和美,但她不再瘦怯了,似乎一根手指头就能把她压得扁扁的,她开始妩媚开始温软,有了一种无形膨胀的魅力,要他在她的面前气怯。
“我……”鸾东想解释他的情不自禁,他怕自己唐突了喜眉,但喜眉脸上却一点不高兴的样子都没有,相反她还是带着笑,甜甜的笑。
“鸾东。”她摸了摸他脸上的刀疤,她从没觉得这两道疤丑,小的时候,她认为那是鸾东的可怜之处,大了之后,她认为这疤痕就是鸾东男子气概的一部分。喜眉主动亲了亲那两道疤痕。喜眉本是矜持胆小的人,但和鸾东亲昵,在她看来却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如同饿了要吃东西,渴了要喝水。
喜眉对鸾东的喜欢,并不强烈,从来不强烈,却细水长流,日日夜夜。
但她决定放弃对他的记忆时,那痛是钝的,像断开水流,徒劳,却不是一下子就能发现。
喜眉和鸾东离开之前,鸾东无可奈何地把那几个脏碗碟重新洗过,抹干。他迭声地抱怨,所有天生的霸气王气都荡然无存,他成为彻头彻尾的小男人。
喜眉身上的细绸衣服起了皱,头发也毛毛的,鸾东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个人都邋里邋遢的,但看在对方眼中,竟然都是美好的,就像一碗盛得过满的粥,一直往外冒,并不整洁,却更加喜人,意味着温暖和香甜。
喜眉和鸾东都不曾料到,当他们赶回齐府的时候,孙鹤明已经入葬了。
鸾东猜测,其一,可能为了照顾孙老夫人的情绪,故此丧事从简从速,其二,大约也因为时局混乱,其三,当然因为鹤明年轻,这是真正的哀丧。
新葺的坟总是整洁得让人心寒,喜眉跪拜过,上了香,站在一旁盯着那个墓碑发傻,碑是以喜眉的名义立的,喜眉的名字前面冠了“未亡人”这个称呼。
鸾东忍不住了,催促喜眉离开。
第46节:第九章 莫失莫忘(7)
喜眉只好跟他离开,一路走一路抹眼泪。
鸾东虽然知道喜眉为鹤明流泪是恰如其分的,但他就是很介怀,刚要说点什么,喜眉却哑声道:“我甚至记不清他的样子。”
她刚刚一直在回忆,但她回忆不起来,因为她从来没有认真地、用心地看过鹤明。
鹤明对喜眉而言,像个梦中的梦境,醒来之后,莫说牢记,就连辨清虚实也是很难的。
一个人对不起另外一个人,到了她和鹤明这样,真是到了极限了。
听到喜眉说她甚至记不清鹤明的样子,鸾东竭力地忍,但是还是没能忍住满面的喜色,他知道他的反应十分轻浮,十分不敬,但他控制不住。
“如果当初我选择去兽口湾见你……”喜眉说不下去了。她和鸾东之间是绝对容不下任何人的,所以鹤明的境遇如此不堪。
鸾东这样巧言善辩的人,至此,也无言以对,喜眉失约兽口湾确实是个错误,但若他当时肯听从齐先生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