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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皮肤像纸一样,让人想在上面写诗。”
“你身上的香味是迷魂药。”
“你的身子比花园还要引人入胜。”
金洙整夜整夜地抚摸着我,整夜整夜地喃喃低语。我喜欢他的抚摸,也喜欢他的低语。我希望要么就这样活下去,要么就这样突然地死去。
一天夜里,有人掀开了被子,灯光乍现时,晃得我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才睁开。
小单提着灯笼,举在我和金洙的脸上。在她的身后,站着香夫人和银吉。
“春香啊!”银吉跺了跺脚,叫起来,“你怎么——”
香夫人站在黑暗里,她的目光如同新雪上面的霜气。
“不是我,是春香。”金洙跳起来,拉住了香夫人的手,跪在她的身前,“是春香来找我的,我们只是喝酒——”
香夫人轻轻地用袖子在他的手上拂了一下。
“金洙,我前面客室里等你。”她说完就走了。
银吉和小单也跟着她走了。
我和金洙对坐着,一言不发。香夫人的气味儿还留在房间里,如同她经常教导我的那样,女人的气息是一座花园。眼下,我和金洙在她的花园里迷了路,不知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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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了。”金洙起身。
我抓住了他的手,“你不要去。”
“她——香夫人在等我。”
“你哪儿也不去,就呆在这里。”
即使在黑暗中,我也能看清楚,金洙面如死灰,我把手贴在他的脸颊上,我手心下面的皮肤一跳一跳的。
“倘若谁要对你不好,我就——先死给她们看!”
尽管我这么说了,金洙还是决定到前院去见香夫人。临走时,他站在木廊台上冲我笑了一下。
“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的。”金洙咧嘴的时候,把整张脸孔都撕裂了。
我的心里空得厉害。我从木廊台屋檐下摘了一个灯笼,打着它走进厨房,厨房里静悄悄的,灶台凉冰冰的,我在橱柜里四处翻动,把白天剩下的一大碗米饭拿出来,坐在锅台上吃掉了,然后我又找到两块申皮饼,一碟泡菜,还有半碗酱汤,我把它们全都吃了。可我还觉得饿,我一辈子没这么饿过。
我听见有脚步声传过来。
“你们做了什么好事?”银吉来到厨房里。
我肚子冰冰凉,疼起来了。
“说啊!”银吉冲我叫。
我抬头看着她。
“你们是不是已经——”银吉咬了舌头似的说不下去,“这样的年纪睡在一起,就像两颗火星掉进了稻草里——”
我捂着肚子,低头撩开裙子,血顺着我的大腿根儿流下来,弄脏了衬裙。
“怎么了?怎么有血?”银吉扑了过来。
“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做。我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天。每个女子的身体里都有一朵花,到了一定年纪时花朵会变成果实,果实会成熟,熟透了又会碎裂开来。在我的身体里面,有一颗熟透的果实刚刚爆裂了。
我终于变成女人了,但金洙在这一天里离我而去。
我回到房间里睡觉,香夫人来看我。
“我听银吉说了。恭喜你长大成|人,春香。”
她穿着白色的夏布衣裙,站在如水般倾泻而下的月光中,像神仙下凡。
“金洙呢?”
“金洙君已经十六岁了,翅膀硬了,到了该飞走的时候了。”香夫人叹了口气,她撩起裙摆坐下时,姿态就像一朵百合花缓缓地开放。
“香榭不是男人呆的地方。”
“凤周先生也是男人啊。”
“凤周先生是个酒鬼。”
我看着香夫人。
“你现在是大人了,我们可以直言不讳了,不是吗?”香夫人微微一笑,“记住我的话,春香,俗语说,男人是女人的天,但这个天,是阴晴不定的。越是指望着好天气,可能越会刮风下雨。女人想过上好日子,只能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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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什么是好日子呢?你自称是香夫人,让我们每个人,甚至我和银吉也这么称呼你,你过的日子是好的吗?”
“和嫁一个酒鬼丈夫,或者在贵族人家当小妾比起来,香榭里的生活算是好的,它至少能遮风挡雨,不用看人家脸色,低声下气。”
“可是我不觉得这是好日子——”我哽咽起来,这一切倘若没有金洙跟我在一起分享,它算得了什么?
“春香有别的想法也是自然的。”香夫人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那么,好好想一想,什么样的人生是你想要的。越早想通这个道理,你就可以越早开始你的锦绣人生。”
从那天起,没有人再提起过金洙。他的房间空空荡荡,要不是残留的茶香,我几乎会怀疑,跟我们过了十年日子的金洙不是真人,而是一个影子,或者是我想象出来的人。
只有小单例外。她说金洙那天从我房间里被带走,身体被捆上石头扔进了秀水河里,他被人从河里拉上来时,变成了豆腐渣做的巨人,他的头比磨盘还要大,皮肤表面长满了绿色的苔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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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凤周先生(1)
凤周先生
“风凉了。”
“树叶黄了。”
“中秋节过去快一个月了。”
我和凤周先生坐在木廊台上,披着周衣,坐在厚厚的坐垫上,他抱着酒壶,我抱着自己的膝盖。我们一起望着花园。玫瑰早都凋谢了,园子里的衰草看上去和凤周先生的头发差不多少。
“春香,除了陪着一个老醉鬼外,你没有别的事情好做吗?”
“——没有啊。”
“你是了不起的药师,但是,药师有时也治不了自己的病。”
“我没有病。”
“你很寂寞。”
“寂寞不是病。”
“你这么认为?”凤周先生喝了一口酒,“对我来说,寂寞是世间最可怕的事情。寂寞就像一条恶狗,我这一辈子都是被这条恶狗追着度过的。”
凤周先生脸色暗淡,皱纹刀刻似的。他最近几个月都没洗澡,身上的味道跟酒气夹杂在一起,香榭里人人闻了都要皱眉,小单更是做出一幅要晕倒的样子,但我却不觉得讨厌。
“昨天夜里我梦见一个美人儿,”凤周先生喝了一口酒,笑容也仿佛醉了酒,“她穿着轻纱衣裳,肌肤比白玉还要莹润光洁。我觉得她很亲切,可一时认不出她是谁了。”
“是香夫人吧?”
“不,是我妻子。” 凤周先生说,“她死了四十年了,一时认不出也不能怪我。”
“她在你梦里干什么?”
“她给我出了一个谜语。”
“什么谜语?”
凤周先生刚要开口,就被一阵喧哗声打断了,银吉沿着木廊台奔过来,这几年她发福了,步子也变沉了,一路奔过来仿佛一串雷声炸响。
“春香啊,春香——”
在香榭的外面,有棵香樟树。十五年前它很侥幸地躲过了翰林按察副使大人建立香榭时的砍伐,它跟其它的几十棵树形成了一个小树林,紧挨着香榭的玫瑰花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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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迷恋香夫人的少年,在香樟树上建了个鸟巢似的东西,他在树上呆了好几天了,这一天,不小心从树上摔了下来。
“老辈人说,吃多少顿饭就能见识多少种人,这话真是不假。竟然还有这样的蠢货,为了偷看女人,住到树上去了。”
银吉把我带过去,让我给他看看腿伤要不要紧。
我在客房里看到了那个想变成鸟的少年,他昏迷着,脸色和草灰差不多。我捏了捏他的腿。
“他的骨头摔折了,”我抬头对银吉说,“我只能帮他止痛,接骨得另外找人。”
“依我看他倒是该把脑筋接接,”银吉扫了一眼少年,“至于骨头吗?就那么拐着算了。”
她边说边出去找人。
我在药房里配药,小单从前面过来,经过药房时抻头往里面看了一眼。
“那个家伙是故意的。”
“什么?”
“他是故意从树上摔下来的。”小单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