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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捂着嘴巴的双手放了下来,瞄了一眼与他在一起的另一个男人。汤姆来这儿干什么,他的极富性感的朋友是谁呀?她的目光,像铁屑依附磁铁般又回落到陌生人身上。她朝他露齿而笑,微微耸耸肩以示歉意。
他的脸色真是奇怪之极。 被熟透的蕃茄砸得浑身上下都是汁水,可他一点儿也不气恼,反而显得饶有兴趣,好奇,甚至惊讶。嗯……好像有些眼熟,她在哪儿见过他来看?
接着,她明白过来,以前她从未与他谋过面,但她在那五个孩子的脸上见过那样的眼睛--虽然孩子们眼睛显得稚嫩些,更天真无邪些,却是一模一样的。一阵红潮泛起,她是否认他是孩子们的什么人,但办不到。她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最初的想法是:不!将他赶走!
虽说她立刻承认,这个想法是多么的自私,但禁不住要这样想。特别是她听到韦斯万分高兴呼喊“爸爸”时,感到心里一阵发紧难受。
“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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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茶色皮肤的高个男孩,一头扑进个头稍高一些、也是茶色皮肤的男人敞开的怀抱里。莎拉凝视着,那男人的那双坚强有力的双臂,将她的最大的孩子紧紧搂抱在怀里。
她抬起眼睛,极力想恨那个男人,但瞧见那男人万分激动的眼神,恨意又全消了。双胞胎孩子朝摩根?福思特跑去,他将他们一起搂进怀里。
莎拉瞧见杰夫迟疑不定,身子直往后退缩,双手插在裤袋里,缩起肩膀站着。难道他认不得亲生父亲了?他眼望着她,目光探询该怎么办。尽管她的心儿碎成了两半,她还是示意他到父亲眼前去。他去了,摩根的一只强有力的手携起他,另一只手仍搂着其它三个孩子。
还剩下安吉一个了。她在哪儿?莎拉环顾四周,发现她蹲跪在手推车的后面,将头伸向侧边,瞧着哥哥姐姐们拥在陌生人身边。
想到这个小女孩从未见过亲生父亲,莎拉心里便隐隐作痛。每个小女孩都需要父亲。这个小女孩就更需要,她小小年纪就失去许多:最先失去了母亲和继父,然后又失去了加利--五个孩子刚到农场,安吉就立刻扑进加利的怀抱。
莎拉知道该做些什么事。可是,啊,上帝,干吗要这么心乱神伤呢?莎拉硬起心肠,深沉地吸了一口气,走到安吉眼前,将她抱起来。
“来吧,乖乖,”莎拉耳语般说道,嗓音发颤,两手发抖。“我们去见你的父亲,好吗?”
“那个人真的是我的爸爸?”
莎拉俯视小女孩的那双疑惑的棕色大眼睛,极力挤出笑意来:“是的,宝贝,他真是你的父亲。”
她几乎被这些话语梗住了喉咙,出不来气儿。她该如何做完这件事呢?她该不该就这样简简单单地把这个孩子交到一个陌生人手中呢?
最后,她把安吉交给了韦斯--韦斯转身在找他的小妹妹。
安吉怔怔地盯瞧着面前这个人的饱含热泪的眼睛,默默察看着他,仿佛在察看一件从未见过的东西似的。就像她第一次看煮芦笋那样,凑得近近的,小心翼翼的,搞不清楚该做些什么事,现在对这个人也是如此。“你是我的爸爸?”她终于开口了。
摩根?福思特沉重地吞咽了一下喉头,眨巴了好几次眼睛。他眼神中的万般柔情,使得莎拉的泪水夺眶而出,直流。她没听见他回答女儿的话。她简直再也受不了了。
这个男人来这儿,要把她的孩子们从她身边夺走。从他的脸神,从他对孩子们又是抱又是亲的欢喜劲儿,从他一点也不觉得难为情地流泪的样子,她看出了这一点。
当然,他们不是她亲生的孩子,但他们是她的心头肉。
而他却要来把他们抢走。
一片阴影扫过她的脸,挡住了下午炎热的阳光,她受冷似地打了个寒颤。一只手碰了一下她的手臂。“莎拉,怎么啦?”
莎拉又呆呆看了一会快活非凡,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父亲和孩子们,他们的谈话声传到她耳里时,成了一片嘈杂的嗡嗡声,原来她将视线转开了。“你好,汤姆,”她怨恨地回答说。她的心在呼叫:干吗你要带他到这里来?
“你还好吧?”
她清了清喉咙,颤抖的手背擦了擦双颊,翘起脸,不去望他那友善关切的眼睛,“我还能好吗?”
汤姆深深地叹了口气。“不能,”他柔声说。“我想你不会好过的。”他深吸了一口气,将身体的重量从一只脚移到另一只脚上。“我很抱歉。这样突然就把他带到你这儿来了。他有一些上层关系。局里命令我带他到这儿来。可是,我们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对,”她低声说。“我们是知道的。不能想法子使这件事轻松些吗?”
汤姆神经质地清理了一下喉咙。
“请原谅,”莎拉说,转背对着他和其它人。“我得把剩下的这些蕃茄收回去,免得太阳晒坏了。”她脚步僵硬笨拙地走到手推车跟前,抓住放在手推车上的篮子提梁儿,却又久久没有移步。
还有什么用呢?地窖的一个架子上还藏有一些去年的蕃茄没吃完,何苦去收藏这一些?此外,现在除了她之外,再没有别人吃这些蕃茄了。
她想咽咽口水,但喉咙疼得厉害。为了孩子们,不管怎样她得打起精神来,不能让孩子们看见他们的离去给她造成什么样的痛苦。也许,他们还根本没意识到他们要离开这里。
她下意识地放开篮子,木然地抓住手推车的把手,将手推车朝后院门口推去。她要拿这些蕃茄来喂鸡,至少它们不会弃她而去。
在门口地停了下来。什么时候她变得如此自私小气了呢?这可是她的个性里从未有过的新东西,对此她很不喜欢。那些孩子需要他们的父亲,需要一个永久的家,需要一个他们熟悉、永远属于他们所有的人,而不用担心害怕,颠沛流离,从一个陌生人家里流浪到另一个陌生人家里。
他是他们的父亲,显然,他十分爱他们。他离开四年之久,那肯定是不得已的事。现在,他肯定再也不会离开他们了--是他们的唯一亲人。
摩根无法将目光从美丽的小女儿身上移开,她是他的骨肉,过去还从来未见过呢。他真想拉地进怀里,抱住她,吻抚她。但她显出一副有点动作不对劲便跑的神态,显然,她还是不太相信这位父亲。
安吉依偎在韦斯身边,站在摩根面前,她那又大又圆的眼睛,显出犹犹豫豫和责备的神色:“韦西说,我们的爸爸来了,就把我们接走。你要把我们接走吗?”
摩根蹲在她的面前,笑眯眯的:“你高兴吗?安吉?”
“不!”她叫喊道,双手搂住韦斯的腿
摩根晃动了一下身子,仿佛被人重重掴了一下耳光似的。除了风声以外,一切声响嘎然而止。他能期待些什么呢?对她来说,他完全是个陌生人。他一个个看着孩子们的脸:双胞胎显得神情迷惘,杰夫眼看就要哭出声来。摩根根本捉摸不透韦斯的表情,这使他烦恼伤心。
“你,你……”韦斯停下来清了清喉咙。“你回来再不离开了吧,爸爸?”
摩根审视大儿子的脸神,思忖大儿子茫然的神情里面藏有什么想法。“对,再不离开了,”他轻声柔气地回答说。“我永远回来了。我离开了情报局。除非我们大伙一块去,我再也不外出旅行了。”
韦斯神色轻松下来,笑了。
“莎拉也去吧?”杰夫问道,语气怯怯。
“莎拉?”摩根心里一片茫然。莎拉是什么人?
韦斯的问话给他解了围:“她去哪儿了?”
安吉转身,用手指了指摩根起初以为是韦斯的女朋友的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掷出的蕃茄打中了他,弄得他上下身都是汁水,直到那时他才看清了她的眼睛。也只是那时,他才弄明白,她原来不是个姑娘,而是妇人,一个眼睛天蓝、性情活泼而又迷人的女人。
像一块砖头砸中了他的心窝。莎拉。莎拉?柯林斯!那就是他的孩子们的养母?那样一位打蕃茄仗的顽皮性感的女人?
他尚未回过神来,韦斯飞快地朝那个女人跑去,她正将一辆手推车推出后院的大门。
“莎拉!等等!”韦斯叫喊道。
莎拉把手推车停在门外边,急忙将脸上的泪水擦掉,把狗赶进后院,转身等韦斯。
“你把这些蕃茄送到哪儿去?”
她转身,提起车把手:“送去喂鸡。”
“为什么?我想,我们不是要把这些蕃茄用罐装藏起来吗?”
她仅是耸耸肩头,继续推她的车:“去年还余有许多,以后会有更多的蕃茄用罐子收藏起来的。”
韦斯赶上她,想要看清她的眼神:“怎么啦,莎拉?”
她无法回答。她的喉咙堵得慌,说不出话。
“是爸爸来这里的缘故,不是吗。”他在陈述而不是发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