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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个小玩意儿,用来捕鱼妙极了,你还没见过呢。”
邦德停下来,让眼睛休息一下。海水浮力很大,把他一动不动地浮在水面。邦德打心眼里不想捕这种赫尔德斑鱼,因为即使捕到了,也只会给格里斯特先生带来好处。如果发现了这种鱼,自己不声不响,不知会出现什么结果?但他又觉得这个念头很荒唐,无论怎么说,他们是定好条件的。休息了一会儿,邦德继续向前慢慢游去,眼睛在水中机械地找寻着,脑子里却浮现出那个可怜的女人的面容。她昨天整天没有起床,格里斯特说她头痛。她会反抗吗?会不会准备一把刀或者枪什么的。如果哪天晚上他又举起那条可恶的鞭子,她会不会一怒之下把他杀了?不,她太软弱,太温顺,不可能干这种事。格里斯特选她为妻可真选对了。她也许天生就只配做奴隶。那陷阱般的所谓“童话故事”对她是那么珍贵和富有吸引力。她知不知道,即使把他杀了,只要在法庭上出示那条刺鱼鞭,陪审团将会宣判她为正当防卫?她完全可以摆脱掉这个可怕而又讨厌的家伙,独自享受童话般的生活。可不可以瞅个机会向她暗示这一点呢?邦德感到这想法太荒唐了,难道他会说:“噢,莉兹,如果你想杀了你丈夫,一点问题也没有。你不会被判刑的”?邦德脸上不禁浮现一丝冷笑。去他妈的,管别人闲事干什么?兴许她心甘情愿,甚至是个受虐狂也说不定。然而邦德凭直觉知道,这女人生活在惊恐不安中,这一点谁都看得出来。或许她早已厌恶这种生活。不过从她那温柔的蓝眼睛中还很难得到答案,尽管它们偶尔也闪现出孩子般的愤恨目光。邦德使劲摇了摇头,想把思路从格里斯特夫妇身上拉回来。他抬头朝前看了看。费德勒·巴比的吸气管离他只有一米左右,他俩几乎已经把岛四周全搜索了一遍。
两人会合后,游上岸,躺在温热的沙滩上,巴比说:“没有看见那种该死的赫尔斑鱼。不过却有一个意外的收获。刚才我撞上了一大群绿色珍珠母,每个都有小足球那么大,很值钱的。我要派一条船来打捞。对了,我还看见一条隆头鱼,足有三十磅重,温驯得象条狗。这一带的鱼大概都这样。我不想杀了它,怕惹出麻烦,礁石附近还有两、三条豹斑鲨呢。它们闻到血腥味儿就会游过来。走,现在咱们先去吃饱喝足,然后再分头找一遍。”
他们起身沿海滨朝帐篷走去。格里斯特先生听见了他们的说话声,走出帐篷。“一无所获,嗯?”他用手恨恨地挠了挠腋窝说:“这些白蛉虫真可恶,咬得我不得安宁。这个岛真他妈不是人呆的地方。莉兹受不了这味儿,回船上去了。咱们最好再找一遍,然后赶紧离开这鬼地方。你们随便吃点儿东西吧,冰袋里有冰镇啤酒。喂,给我一个防水面罩。这玩艺怎么用的?这一趟不能白来,我看我还是到海底去看看。”
他们坐在暑气熏蒸的帐篷里,就着鸡仔色拉喝啤酒。格里斯特先生闷闷不乐地在浅滩上东张西望,不时在水里戳两下子。费德勒·巴比说:“他说得没错。这种小岛真没劲儿。除了螃蟹、鸟类和海水,啥也没有。只有那些木头脑袋的欧洲人才会想到这些珊瑚岛来。在苏伊士运河以东,没有一个正常人会对这些岛屿感兴趣。我家有十个这样的岛屿,面积还不小呢。可是我宁愿用所有这一切在伦敦或者巴黎换上一套公寓房。”
邦德放声笑道:“只要在时代周刊上登一篇广告,你想要任何东西都能得到……”正在这时,格里斯特先生在五十米外疯狂般地比划着,打着手势。
邦德说:“这狗东西不是发现了那斑鱼,就是踩上了犁头鳐了。”他一把拾起面具朝海边跑去。
格里斯特站在齐腰深的水里,用一根手指激动地向水面指指点点。邦德慢慢游过去,穿过一片覆盖着海底的水草和一块块耸立在水草上的珊瑚石,来到格里斯特身旁。一群五颜六色的蝴蝶鱼在岩石中穿梭往返,飘忽不定。
一条粗大的海鳝从洞里伸出脑袋,半张着嘴,露出两排针尖般的牙齿,金黄色的眼睛好奇地瞅着邦德。透过镜片,格里斯特先生的两条毛茸茸的腿显得又粗又大,象两根苍白的树干,离开海鳝的嘴不到一英尺。邦德觉得挺好玩的,他用手里的矛尖挑逗性地戳了它一下,海鳝咬了一口金属矛尖后赶忙缩回到洞里去。邦德浮在水中一动不动,细细观察着植物丛生的水下世界。一只红蓝相间的小鱼从远处慢慢游向邦德。它在邦德身下兜了个圈,似乎在故意炫耀自己,用深蓝色的大眼睛毫无惧色地看了邦德一眼,仍旧自顾自地啃咬着附在石头上的海藻,不时向浮在附近的小黑点冲过去。过了一会儿它便无精打彩地顺着原路游走了。
邦德离开海鳝洞,在水里站直身体,然后取下面罩。格里斯特先生正不耐烦地透过护目镜看着他。邦德说:“不错,就是那种鱼。我们最好悄悄地离开这儿。只要它没有被吓着,就不会游得很远。这种生活在礁石附近的鱼喜欢呆在食物充足的老地方。”
格里斯特拉下面罩:“太好了,我找到它了!啊,是我找到的。”边说边跟着邦德慢慢朝岸上走去。
费德勒·巴比正等着他俩,格里斯特先生一见到他就咋咋唬唬嚷着:“费多,我找到那该死的鱼了。是我,弥尔顿·格里斯特。你们俩还是专家呢,找了一上午,屁都没找到一个。而我刚戴上你们的面罩,走了才几步就发现了这该死的鱼,前后只花了十五分钟,真够神速的吧。有何感想,费多?”
“好极了,格里斯特先生。我们现在怎么去把鱼抓到手呢?”
“啊哈。”格里斯特先生故意挤眉弄眼地说:“我有专门治那家伙的玩意儿,我的一个化学家朋友给我的。这东西叫毒鱼酮,是从鱼藤植物的根块里提炼的。把它倒进水里,你想抓的东西只要一沾上,就再也跑不掉了。这种毒药可以收缩鱼鳃的血管,使它们窒息而死。人没有鳃,所以对人不起作用。明白了?”格里斯特先生转而又对邦德说:“我说吉姆,你去看着那该死的鱼,可别让它给溜了。费德勒和我去拿药。你一看见它就叫一声,我就倒毒鱼酮,明白了吗?你可千万要把握好时间,那种药我总共只弄到五加仑。
懂吗?”
邦德应了一声,慢慢走进水里,懒洋洋地游向他先前站立的地方。一切依然如故。海鳝见到邦德立即往洞里缩回尖尖的脑袋,不一会儿赫尔德斑鱼再次露面。这次它大摇大摆地游到邦德的鼻子底下,注视着邦德镜片后的眼睛。突然,它身子一甩,又游走了,似乎被邦德镜片后面的眼睛吓坏了。它在岩石中穿梭往返,直到尽兴之后,才姗姗离去,渐渐在远处消失了。
不久,水下世界的生物们习惯了邦德的存在。一只一动不动伪装成一块珊瑚石的小章鱼现出了本来面目,鬼鬼祟祟地朝沙地上爬过去。一些鲤科鱼类的小鱼儿轻轻啃咬着邦德的腿和脚趾,弄得他痒痒的。邦德用矛尖刺破了一只不知是什么动物的蛋,它们立即扑过去争抢这更加美味的食物。邦德抬头望去,见格里斯特先生正提着一只扁平的容器,站在邦德右侧二十米开外。
他在等着邦德发出信号。
“好了吗?”格里斯特先生大声问道。
邦德回答说:“等它回这儿后,我会举起大拇指,你就赶快倒药。”
“好吧,吉姆。现在成败全看你这个轰炸瞄准器了。”
邦德又一头扎进水里。在水下这个小小的世界里,每个生物都在为自己的生存而忙碌。可是一场浩劫正威胁着这里成百上千的生命。为了一条千里之外的博物馆中需要的小鱼,它们将不得不陪葬海底。邦德发出的信号无异于死亡的丧钟,把死亡的阴影投向海底。药物的毒性到底会延续多久、扩散到多远呢?很可能死去的小生命将远远不止成百上千,而是成千上万。
一条小小的硬鳞鱼游了过来。细小的鱼鳍飞快地震颤着,象个小螺旋浆。
这种生活在岩石附近的小鱼非常之美丽,身上布满了红、黑、黄条纹,光艳夺目。它正在沙土上啄食着什么。一对黑黄条纹的军曹鱼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似乎闻到了蛋黄味儿,便游了过去。
在这片礁脉附近的水域之中,谁是这些小鱼的死神?大梭子鱼吗?不,死神是个庞然大物,叫格里斯特。他杀它们不是为了想吃它们,而仅仅是为了寻欢作乐。
邦德看见前面两条棕色人腿。他抬头望了望,是费德勒·巴比,胸前挂了一只大鱼篮,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