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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中的女人-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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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走到比较远的地方时,厄秀拉红着脸说:
  “我觉得她太没礼貌了。”
  “谁?赫麦妮·罗迪斯?”戈珍问,“为什么?”
  “她待人的态度,没礼貌!”
  “怎么了,厄秀拉,她哪点没礼貌了?”戈珍有点冷漠地问。
  “她的全部举止,哼,她想欺侮人,没礼貌。她就是欺侮人,这个无礼的女人。‘你们会来看我’,好象我们会爬在地上抢这份恩赐似的。”
  “我不明白,厄秀拉,你这是生的什么气,”戈珍有点恼火地说,“那些女人才无礼——那些脱离了贵族阶层的女人。”
  “可是这太庸俗了,多余。”厄秀拉叫道。
  “不,我看不出来。如果我发现了这一点,我就不允许她对我无礼。”
  “你认为她喜欢你吗?”厄秀拉问。
  “哦,不,我不这么以为。”
  “那她为什么请你去布莱德比作客?”
  戈珍微微耸耸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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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她明白我们不是普通人。”戈珍说,“不管她怎样,她并不傻。我宁可同一个我痛恨的人在一起,也不同那些墨守成规的普通女人在一起。赫麦妮·罗迪斯在某些方面是敢于冒险的。”
  厄秀拉回味了一会儿这句话。
  “我怀疑这一点,”她回答,“她什么险也没冒。她竟能请我们这些教员去作客,这点倒值得我们敬佩,不过她这样做并不冒什么险。”
  “太对了!”戈珍说,“想想吧,好多女人都不敢这样做呢。她最大限度地利用了她的特权,这就不错。我想,真的,如果我们处在她的位置上,我们也会这样做的。”
  “才不呢,”厄秀拉说,“不,那会烦死我。我才不花时间做她这种游戏呢。那太失身份了。”
  这姐妹两人象一把剪刀,谁从她们中间穿过都会被她们剪断;或者又象一把刀和一块磨刀石相互磨擦。
  “当然,”厄秀拉突然叫道,“我们去看她那是她的福份。你十全十美得漂亮,比她漂亮一千倍,她过去和现在都无法跟你比。我还觉得你的衣着比她美一千倍。她从来没有象一朵花似地鲜艳、自然,总是那么老气横秋、老谋深算。而我们比大多数人都聪明。”
  “一点不错!”戈珍说。
  “这一点应该得到承认才是。”厄秀拉说。
  “当然应该,”戈珍说,“不过,真正的美应该是绝对得平凡,就象街上的行人那么平凡。那样你才是人类的杰作,当然不是实际上的行人,应该是艺术创造出来的行人——”
  “太好了!”厄秀拉叫道。
  “当然啦,厄秀拉,是太好了。你无法超脱尘世,十足的朴实才是艺术创造出来的平凡。”
  “打扮自己打扮不好可太没意思了。”厄秀拉笑道。
  “太没意思了呗!”戈珍说。“真的,厄秀拉,这太没意思了,就这么回事。一个人希望自己能口若悬河,便学着高乃依①那样夸夸其谈。”
  ……………………
  ①高乃依(1606—84),法国诗人与戏剧家,著有悲剧《熙德》等。
  戈珍妙语连珠地说着,脸红了,心儿激动起来。
  “而且高视阔步,”厄秀拉说,“人们总想象鹅群中的白天鹅一样高视阔步。”
  “没错,”戈珍叫道,“鹅群中的白天鹅。”
  “他们都忙着装扮成丑小鸭,”厄秀拉嘲讽地笑着说,“可我就不觉得自己是一只丑陋、可怜的小鸭子。我情不自禁地以为自己是鹅群中的白天鹅。人们让我这样看自己。我才不管他们怎么看我呢,爱怎么看怎么看。”
  戈珍抬头看看厄秀拉,心里有点奇怪,说不出的妒忌与厌恶。
  “当然,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不理睬他们,就这样。”她说。
  姐妹二人又回家了,回去读书、谈天、做点活儿,一直到星期一又开始上课。厄秀拉常常弄不清除了学校一周中的始与终及假期的始与终以外,她还等待别的什么。这就是全部的生活啊!有时,当她似乎感到如果她的生活不是这样度过时,她就觉得可怕极了。但她并没有真地认命。她的精神生活很活跃,她的生活就象一棵幼芽,缓缓发育着但还未钻出地面。
  第五章 在火车上
  一天,伯金奉诏去伦敦。他并不怎么常在家。他在诺丁汉有住所,因为他的工作主要是在诺丁汉开展。但他常去伦敦或牛津。他的流动性很大,他的生活似乎不稳定,没有任何固定的节奏,没有任何有机意义。
  在火车站月台上,他看到杰拉德·克里奇正在读报纸,很明显他是在等火车。伯金站在远处的人群中,他的本性决定了他不会率先接近别人。
  杰拉德时不时地抬起头四下张望,这是他的习惯。尽管他在认真地看报,但他必须监视四周。似乎他头脑中流动着两股意识。他一边思考着从报上看到的东西,冥思苦想着,一边盯着周围的生活,什么也逃不出他的眼睛。伯金远远地看着他,对他这种双重功能很生气。伯金还注意到,尽管杰拉德的社交举止异常温和,他似乎总在防着别人。
  杰拉德看到了他,脸上露出悦色,走过来向他伸出手,这让伯金为之一振。
  “你好,卢伯特,去哪儿呀?”
  “伦敦。我猜你也去伦敦吧?”

()
  “是的——”
  杰拉德好奇地扫视一下伯金的脸。
  “如果你愿意,咱们一起旅行吧。”他说。
  “你不是常常要坐头等车厢吗?”伯金问。
  “那是因为我无法挤在人群中,”杰拉德说,“不过三等也行。车上有一节餐车,我们可以到那儿去喝茶。”
  再没什么可说的了,两个人只好都把目光投向车站上的挂钟。
  “报纸上说什么?”伯金问。
  杰拉德迅速扫了伯金一眼,说:
  “瞧报上登的多么有趣儿吧,有两位领袖人物——”他扬扬手中的《每日电讯报》说,“全是报纸上日常的行话——”他往下看着那个专栏说:“瞧这个标题,我不知道你怎么给它起名字,几乎算杂文吧,和这两个领袖人物一齐登了出来,说非得有一个人崛起,他会给予事物以新的价值,告诉我们新的真理,让我们对生活有新的态度,否则不出几年,我们就会消亡,国家就会毁灭——”
  “我觉得那也有点报纸腔。”伯金说。
  “听起来这人说得挺诚恳的。”杰拉德说。
  “给我看看,”伯金说着伸手要报纸。
  火车来了,他们两人上了餐车,找了一个靠窗口的桌子,相对坐下来。伯金浏览了一下报纸,然后抬头看看杰拉德,杰拉德正等他说话。
  “我相信这人说的是这意思。”他说。
  “你认为他的话可靠吗?你认为我们真需要一部新的福音书吗?”杰拉德问。
  伯金耸了耸肩膀,说:
  “我认为那些标榜新宗教的人最难接受新事物。他们需要的是新奇。可是话又说回来了,谛视我们的生活,我们或自做自受、或自暴自弃,可要让我们绝对地打碎自身的旧偶像我们是不会干的。你在新的没有出现之前无论如何先要摆脱旧的,甚至旧的自我。”
  杰拉德凝视着伯金。
  “你认为我们应该毁掉这种生活,立即开始飞腾吗?”他问。
  “这种生活。对,我要这样。我们必须彻底摧毁它,或者令它从内部枯萎,就象让一张紧绷绷的皮萎缩一样。它已经无法膨胀了。”
  杰拉德的目光中透着一丝奇怪的笑意,他很开心,人显得平静而古怪。
  “那你打算怎么开始?我想你的意思是改良整个社会制度?”他说。
  伯金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对这种谈话也感到不耐烦了。
  “我压根儿没什么打算,”他回答,“当我们真地要奔向更好的东西时,我们就要打碎旧的。不打碎旧的,任何建议对于妄自尊大的人来说都不过是令人作呕的把戏。”
  杰拉德眼中的微笑开始消失了,他冷冷地看着伯金说:
  “你真把事情看得那么糟吗?”
  “一团糟。”
  杰拉德眼中又浮上了笑意。
  “在哪方面?”
  “各个方面,”伯金说,“我们是一些意气消沉的骗子。我们的观念之一就是自欺欺人。我们理想中的世界是完美的,廉洁、正直、充实。于是我们不惜把地球搞得很肮脏;生活成了一种劳动污染,就象昆虫在污泥浊水中穿行一样。这样,你的矿工家的客厅里才能有钢琴,你现代化的住宅里才会有男仆和摩托车,作为一个国家,我们才会有里兹饭店或帝国饭店,才会有《加比·戴斯里斯》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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