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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我复旦毕业后,很幸运地给一个区的局长当秘书。有一天,我陪局长去视察一家奶牛专业户。那里的奶牛很多很壮,局长一看就乐了,为了表示他的政绩,他兴致来了,表示要与奶牛们合个影。第二天,照片出来了,只见局长雄赳赳地站在一群奶牛中间,好不威风!于是局长要我给报社投稿。我便开始给照片配文字说明。因为局长有点胖,那天又正好穿了套白色西服,和白色花纹的奶牛站在一起,还真有点难以辨认。开始我写道:‘局长站在奶牛中间。’觉得不妥,又改为‘局长和奶牛在一起’,还是觉得不妥。思来想去,我终于来了灵感,挥笔写下一句话,便寄给了报社。第三天,报纸发表了,我寄的照片在头版头条,照片下有一行醒目的文字:‘后排右起第五位是局长’。第四天,我就被局长开除了。奶奶的,看来我这学化学的不是从政的材料,于是我开始考研。”
我们大笑。
“但老子发挥失常,政治居然差一分。但我三门专业考得非常高,有机化学考了97,总分排名第一,比第二名高30多分。好在学校还算仁慈,给我破格录取了。”
专业能考这么高,我们深表佩服,心悦诚服。
十月五日中午,我们正在酣睡。王小军一阵粗暴的敲门声把我们惊醒。
“附近有所中学找个写作老师,愿意去不?”他热心问我。他在上海门路很广。
◇虹◇桥◇书◇吧◇
第15节:考什么别考研(15)
“工资多少?”我清了清神,问。
“俗!开口就问钱。”他嘲笑我,“工资肯定不错啦,上海的工资水平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行。”我不假思索。只要工资高,我愿意干,“什么时候开始?”
“要几天。你先准备准备,初中的。我与那校长熟。”
我一阵兴奋,对他甚是感激。
“真俗!‘大恩不言谢’!这是大恩,你记住就行了。”王小军对我的感谢不屑一顾。
看到已经醒来还躺在床上的曹真,他走过去在他的眼前晃晃手:“这厮,还不起来看书?”
“你也帮我找个吧。”曹真慢腾腾地说。
“找个什么?工作?还是妞?”王后退一步,眨眨眼,故意逗他。
“二者都行啊。”曹真坐了起来,“嗯,不过,最好是女孩子。”
“这厮,饱暖思淫欲。”王小军笑道,“行,你如果要的话,我们班有个广西女生,我们都称她周女士,贼漂亮,绝代佳人哦,英语还特好,能与老外熟练交谈。”
“真的吗?好啊。”曹真一下坐起来。
“这厮,唉,我看你还是把功名考取了再说吧。”王小军严肃地说,然后笑呵呵地出去了。
曹真长叹一声,颓然躺下。
七
漫长的国庆假日终于过去,各地游客陆续返程。拥挤不堪、喧嚣热闹的上海终于恢复了它的宁静和秩序,校园则恢复了它的热闹和生机。
秋后的阳光平和温馨,海风湿润凉爽。郊区田野的稻香散入微风中,弥满了整个上海。赚足了外地游客钱的市民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外出归来的男女老少带着惬意的神情开始步入自己的生活轨道。每个人都是那么自得其乐。这真是一个不错的节日啊!
阳光的温暖和市民的幸福感觉使我也大受感染,一种奋进的心情油然而生,我准备在学业上大干一场。我甚至认为每位导师和同学的心情和我一样,经过八天假日的休息,工作的热情和学习的勤奋会构筑一个紧张而快乐温馨的氛围。当我雄心勃勃地走进教室时,突然发现:我不过是一个一厢情愿的理想主义者。
首先,导师不是我想象的那样。
我的导师欧老师和教“先秦文学”的老师都弃我们而去。欧老师跑到加拿大去了,而另一位则跑到广东一所名气远不如我们学校的二流大学去了,原因不外乎那两个字:金钱。我发现这两个字似乎可以成为所有人才流动的最主要的原因。市场经济人才流动本无可厚非,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但我还是感到一种悲愤。欧老师一走,我和侯师兄、丁师姐一下子成了“孤儿”。院里给我们重新分配导师,把我和侯师兄分到张教授门下。而丁师姐已经研三了,就没有给她重新分老师,张老师叫她给欧老师打电话,由他继续指导她的毕业论文写作。
想当初报考时我就是冲着欧老师来的,现在,得得,不想也罢!课还得继续上,余下来的几位导师照样水波不惊地走进教室,神定气闲地讲课,仿佛对导师的走动一概不知。我很希望他们就此发表些看法,或者提出点建议,但他们就是尊口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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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真凌厉的个性继续暴露无遗,有几次使导师大为光火。一位导师要我们谈谈对范成大、辛弃疾的爱国诗歌的认识。曹真说:“当我看了李清照‘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那首诗时,我就再也不想看范辛的几百首所谓的爱国诗了。”气得导师要吐血,脸都变形了。一次有位导师讲到郑板桥,他大夸其文画皆好,说他“很伟大”。曹真马上说:“老师,他并不伟大,他是个同性恋,肮脏得很!”结果导师惊愕地盯了他几十秒钟,眼睛比鸡蛋还大。
十位同学,经过国庆似乎也变了不少。除了我和曹真,他们国庆都外出了,要么回家,要么旅游。回来后,我就看出了一些变化。有几位神情一改开学初的朴素平和,变得冷漠傲然,仿佛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汪胖子回了趟山东老家,现在逢人说话,底气似乎更足了。大如面盆的胖脸向上昂起,鼻孔对人,双手要么叉腰,要么背在背后,似乎在努力模仿领导派头,开口就是“我们山东”怎么样怎么样。
“你们山东怎么样了?”一次正好王小军在场,问他。
“一把手!”汪胖子趾高气扬,目空一切。
“咋啦?什么意思?”
“全国很多省的一把手都是我们山东人!”汪胖子傲慢地说,“在你们上海也一样,有很多要局的一把手都是咱山东人!”
我们都笑了。王小军笑得更是前仰后倒。
“我只知道——”王小军边笑边说,“我大学有个山东同学,洗脚从来都是用废报纸擦脚,一擦,扔在墙角。大家都叫他‘老粗’。还有上一届那个入学考试找人代考而被开除的研究生好像也是你们山东的哦。”
汪胖子气得急于辩解,但被王小军三言两语给打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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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考什么别考研(16)
“我相信你们‘一把手’、‘要局局长’很多,可那也不是你啊!”王小军毫不留情地说。
“你算什么东西!”汪胖子气急败坏地说,“无论怎样我们还是正规考取的,而你不过是破格录取,谁知道破格录取玩的是什么玩意!”
“怎么?你怀疑我?怀疑破格录取?”王小军睁大眼睛,有点吃惊。
“心虚了?你这种破格录取的玩意和那些在职、单考、免试推荐的以及党校的研究生,全是他妈的‘庶出研究生’,说得不客气点,是皇妃生的,而不是皇后生的!”汪胖子说完这话,满脸忧愤,仿佛对教育制度感到痛心疾首。
“你这话简直是扯淡!思想简直龌龊!”王小军气愤地骂道。身边其他研究生也帮和着批评汪胖子。
“不服?想打架?!”汪胖子见众人都在攻击他,把袖子卷了起来,“不服可以单挑,一起上也可以!但我还是要申明我的观点:老子是参加一月份统考、单科达标、总分过线的正宗研究生,是真正的研究生!是皇后生的!其他的都是他妈些庶出!甚至连庶出都不是,是皇帝收养的,就像‘还珠格格’!”
王小军气得脸都变形了,当时旁边还有一个研究生,是保送的,也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他们要冲上去揍汪胖子。但被大伙拉开了。汪胖子哈哈大笑,双手背在背后,扬长而去。
还有几位女生忽然对英语大用其功。几乎上专业课的前一秒都在看英语。学到这个份上,我不禁肃然起敬,但也疑惑不解。毕竟专业不是英语。
“出国!”她们激动地说。“只有出国,才有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