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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舒服?是昨天晚上的关系吗?我不是有留字条说叫你不舒服就不用来了,我会帮你搞定虞老师?」他悄声说。习齐意外地抬起头,他出门时匆匆忙忙,加上心神混乱,完全没注意到这回事:
「对、对不起……」他慌张地说着。罐子却截断他的话,把视线移开了:
「你不用道歉,该道歉的是我。」
「算了,全体休息半个钟头。不准给我跑去乱来!再回到这舞台上时,我要每个人都是最佳状态!」
女王厉声警告着。这话一出,习齐看到每个人都像被戳洞的充气娃娃,一下子在椅子上歪倒下来,排助连忙送上水和毛巾。习齐还听到阿耀说:「干,这比连续□□十小时还累!」菫马上在一旁冷冷地说:「你什么时候撑到十小时过了?」
杏学姊半昏迷似地贴在椅背上,习齐看见她的脸都发青了。女王走到舞台边喝了口水,好像也累极了的样子,
「辛维,你跟我过来一下。」
他对舞台下的罐子说。罐子露出一副心里早有数的样子,他把手从习齐肩膀上放开,单手撑着跃上舞台。
女王掀开了舞台后的布幕,比手势示意,他就沉默地跟了过去。习齐仍旧恍惚地坐在台上,隐约看见布幕后女王的背影,还有罐子严肃的神情。
「你上了他。」女王一开口就说,用的还是肯定句。
罐子似乎觉得否认也没用的样子,简短地点了一下头。
女王瞪着他很久,嘴唇蠢动着,好像在找适当的话来骂他似的,半晌又放弃似地挥了挥手,重击了一下后台的柱子,
「我就知道……」女王的拳头又击了一下,愤怒地扯起唇角:「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上次你们一起失踪时我就该想到了,辛维,你这个……」
「虞老师,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没有交往。」罐子冷静地说。
「你们没有交往,然后你却和他上床?!」
「他来找Tim,Ivy来找Tim,做为这出戏的演员,我想不到理由拒绝。」
罐子面色不改地说。女王彷佛在看外星怪物一样瞪着罐子,半晌才沉下声:
「你马上给我离开那孩子,不准再碰我的Ivy。」罐子听这话反而笑了,眼神稍稍变得锐利了些,扬起的下颚带点挑衅:
「Ivy不是你的,虞老师,Ivy是属于Tim的,属于我的。」
女王狠狠地瞪着他。「不管怎么样,我不会再让你毁掉我的演员。」
「不会的,」罐子这次倒是答得很快,他笑了一下:
「虞老师,你知道的,他和Knob其实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罐子的话让习齐心跳了一下。女王闻言忽然沉默了下来,好半晌,才像泄气似地点了一下头,
「你说的对,他是和小越完全不一样。」
「一开始你跟我说,Knob不能演出你心目中的Ivy时,我听了很火大,因为Ivy这个角色,是他临死前费尽心思揣模、创造出来的。」
罐子看着女王沮丧的样子,也跟着苦笑了一下:
「但是看了那学弟的演出、看了他最近的表现后,又看了Knob以前演出的录像带,我就明白了。虞老师,你是对的。Knob的确演不出Ivy,就算演了,也演不好。」
女王静静地看着他。罐子在后台走来走去,想是要忖度出适当的词汇:
「他……太纯净了,Knob太过纯净了。而且他的纯净,不是那种天真的、无知的愚蠢,而是……那种彷佛经历一切、了然一切后,却仍然愿意去原谅的宽容。」
在看尽一切人性之后,却仍然愿意用笑容相信那份幽微之光。
女王的眼眶似乎又红了,「即使如此,你还是毁了他。」
「对,所以我是人渣,」
罐子哈哈大笑起来,他坐倒在后台上,仰头看着女王:
「虞老师,你知道吗?一开始遇到Knob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哪里来的大少爷。这么无忧无虑、这么干干净净,又长得这么标致的少年,让人很想要尽情地玷污他、折辱他,把他残忍地破坏掉。让他那双清澈的眼睛,看清楚男人这种生物有多坏。」
「后来你知道了他的事情。」
「后来我知道了一切,」罐子又笑了,这次带了点自嘲:「老师,你和我说Knob的过去时,我以为你在开玩笑,我以为你在捉弄我,我说真的!要不是后来Knob也这样跟我说,又亲眼见到了他妈那个样子,我真以为这一切是个拙劣的大玩笑。」
他拍了一下腿,背影因笑声而晃动: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已经……相信了我、接受了我。毫不犹豫地拥抱我这种大混帐,跟我说他爱我……虞老师,你知道吗?Knob等于是自杀的。」
女王的反应不如罐子预期的惊讶:
「啊,我大概明白。」眉间剎时弥漫着落寞。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女王伸手好像想摸烟,但却发现烟不在身上,只好不耐烦地作罢。他看着静坐在地上的罐子,像个长辈似地开口了:
「总之辛维,不要再继续接近了,你是个头脑清楚的人,也够冷静,那个缰绳得由你来拉。继续陷下去的话,不管是对你还是对那个孩子而言,都不是好事。」
女王严肃地说。罐子没有答他的话,半晌忽然笑了一下,
「老师,你知道吗?他的生日,和Knob的忌日是同一天呢。」
女王愣了愣,「那又怎样?他们终究是不同人。」
「Knob曾经跟我说,他真的曾经说过这种蠢话……他说,如果有一天,他佼幸比我先走一步的话,他一定会忍不住偷跑回来看我,」
罐子扬起唇角。习齐觉得那瞬间的罐子,看起来竟有种幸福的错觉:
「他还说,如果他回来却被我发现的话,我一定会嘲笑他不干不脆。所以他会趁我不注意的时候跑回来,而且一定要是在舞台上,因为他最喜欢我在舞台上的样子。他还白痴到说什么,用鬼魂的样子出现在舞台上太吓人了,对观众不礼貌,既然这样,就附在他死去那天出生的美少年身上吧!」
习齐彷佛又看见了罐子的记忆。他看见罐子一脸不屑地说:『你以为这么刚好就有那种美少年?』而他怀里的少年笑着抬起了头:『就是会有嘛!我说会有就是会有。』罐子拧了一下他的鼻子:『你这笨蛋,到底哪来的信心啊?』少年便暖暖地窝进他怀里:
()
『哼哼,等你很想我很想我,想到和我一样想你的时候,他就自然会出现了。』
后来女王一直没再和他说话,两人像一组立体雕塑般,在后台静置了很久。
直到休息时间过了,罐子才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臀部的尘灰转过了身,作势要回到前台,女王这时忽然抬起头来:「辛维,」他叫住他,罐子停下脚步。女王迟疑了一下,看着他的背影说:
「要好好活下去,你有才华,要珍惜自己的生命。我想小越也是这么希望。」女王五官的线条,忽然缓和了下来:
「辛维,你虽然是个人渣,但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演员。」
罐子没有回头,习齐看见他的肩膀似乎颤了颤。半晌举起了手:
「再说吧!」他说着,便沉默地回舞台上去了。
***
习齐始终没有回医院,也没有回家。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那样有胆识,那么有反抗心。或许也不是刻意要反抗些什么,习齐甚至没有意识到他正在逃家,他只是强烈地、近乎执着地,不想再看见他曾一度背对的那一切。坐轮椅的肖瑜也好、用心酸的眼神看着他的肖桓也好、那个家也好。
习齐甚而一度连习斋的面也不想见,就这样放逐、就这样抛弃自己,假装自己不曾在世界上存在过,这样多好。
然而每天晚上醒来时,他还是会梦见,梦见习斋断着腿、断着手,哭着朝他爬过来,叫着齐哥、齐哥。有时是肖瑜,有时两个人一起。
34
还有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习齐觉得不能放下罐子不管。
他在罐子和Knob的公寓住了下来。罐子什么也没说,既没有答应,也没有阻止。有时两人的排练一起结束,罐子还会顺路载他回公寓。
公寓里只有一张床,罐子就把床让给习齐,自己跑去睡客厅。自从那天晚上之后,罐子再也没有碰过习齐。
习齐把手机扔进了置物柜深处,他知道肖瑜他们迟早会找上他,他本来以为很快,但或许是习斋的事太烦忙,又或许肖瑜在等,就像他以往对他承诺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