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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听第二个理由。
“另一个理由是,”说到这里,顿了顿,绮梦才接下去,说,“我已飞鸽传书,
请小红过来相助。”
无情对这理由可说不上同意。
“何况,我听闻五裂神君也上山来了,”绮梦接着说,“我以为他也能助我一
臂之力,没想到……”
罗白乃在一旁忍不住说:“他不来,我来了,有我在……”
他的语音充满了同情。
可是大家似都没意思要听他说下去,“我还有一个理由……”绮梦犹豫了片刻,
才说,“我不舍得离开这里。”
“这里有什么好!”罗白乃充满热情,殷勤,殷切地劝说,“山下的繁华世界
才好,那儿有锦衣玉食,有华厦美居,有许许多多好玩的事儿——”
无情冷冷地问了一句,就把他下面的话截掉了:“为什么?”
“我留在这里毕竟已一段时间了。”绮梦的声音有点虚,有点浮,让人生起一
种“如在梦中”的感觉,“就算这里荒芜、荒凉,无人烟,对我而言,住久了,一
草一木…石,仍是有感情的。我不想说走就走,把这边地要塞,拱手让人。毕竟,
这儿再荒僻,也是我们的家。”
大家都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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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约,还有饮位声。
——大概不是杜小月就是言宁宁吧?
这两个女于最是感情用事、感受深刻、感觉敏锐。
这一次,罗白乃也只好住了口。
讪讪然。
无情说话了,他把话说得很慢。很缓,听不出来带有什么情感:“你不离去的
理由,我想,至少还有一个。”
“哦?”
绮梦凝眸。
微吗。
向他。
“你对见过鬼的人口里所描述的形象,与令堂大人吻合,十分迷惑,很是好奇,
更加关心。”无情的话像一口口冷凝了冰但依然十分锐利的钉子,“你也想探究原
委,才肯罢手。”
好半晌,只听绮梦才柔柔地叹了一口气,道:“不愧为名捕。”
然后她别过脸去。
这时,东方的天色,正翻现了几抹鱼肚白。
她脸上寒意很甚。
“不过,作为人子,发现逝去的母亲竟变成了这样子,”无情脸上的戚意也很
深,“说什么,也会留下来,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果然是大捕头。”
这是她今晚第二次说类似的话,而且是一连说了两次。
“我还是认为把人手集中在这儿对付来敌,比较明智。”绮梦马上又转入了正
题,“这时候上山,客栈战力虚空,而猛鬼庙又不知吉凶,冒险抢进,有违兵法之
道。”
无情道:“我是不得不去。”
绮梦问:“为什么?”
无情道:“因为……”欲言又止。
习玫红冷笑:“因为你把敌人和伤者丢给我们,自己却串门子搞关系去!”
无情也不动怒:“如果你们是这样想,我也没有办法。”说到这里,他脸上泛
起了一个诡笑,这笑容无疑使人感觉到他的心志更傲慢,心思更奇怪,“如果我上
去是串门于,搞关系,相信,这门子也不大好串,这关系亦更不好搞。”
习玫红眼珠骨碌碌地一溜转,忽然高兴了起来:“不如,你就留在这儿应敌疗
伤,我替你跑一趟猛鬼庙!”
无情反问道:“你去猛鬼庙做什么?”
习玫红一向不大讲理:“那你去猛鬼庙又做什么?”
无情语音一窒,稍作沉吟,才道:“我认为,疑神峰真正的战场,不在这儿,
而是在山上:猛鬼庙那儿!”
“那就对了,”习玫红马上得理不饶人似的说,“你只许你自己上疑神峰,不
给人人猛鬼庙,谁知道你是不是假意上山,其实是出门就溜了?”
无情这一回倒是寒了脸:“习姑娘好细的心!”
习玫红却绝对当这句话是赞美:“胆大心细,一向是姑娘我的本色。”
无情反问:“那你上猛鬼庙去又是干什么?”
“跟你一样,”习玫红兴致勃勃地道,“杀敌去啊!况且,山上我可比你熟!”
“杀敌?”
绮梦忽然悠悠他说了一句。
大家都向她注视。
“只怕,”绮梦的话语像一场奇梦,“你若真的上疑神峰人猛鬼庙,是杀鬼多
于杀敌。”
大家都静了下来。
好一会,无情才说:“这正是我想请教的。”
他清了清喉咙,问:“孙老板曾上过疑神峰,人过猛鬼庙,那么,峰上到底有
什么?庙里究竟是什么?”
“峰上?”
“庙里?”
绮梦仿佛又进入了沉思。
在往事的梦魔中沉思。
——是沉醉?还是回味?
猛鬼庙 第六回 青黑色的怪屋
这时,天色渐渐亮了,整个天空,就像一张死人的大脸,正在复活,又呕又泻,
煎熬挣扎,所以分外难看。
晓色虽不好看,但晨味和晓韵还是好闻好听的。
晓韵就是鸟的调瞅。
晨味就是早上弥漫在空气中的味道:这儿一带,树木虽少,但土石山泥之间,
弥漫的雾和晶莹的露,还是蒸发。散布着一种奇异而沁人的气味:带点剔透。
有点甜。
清晨,毕竟还是使人振作,欢快的。
黑夜已逝。
天真的亮了。
无情却楔而不舍地问了一句昨夜的问题:“除了孙老板,还有谁上过疑神峰,
进过猛鬼庙?”
他这样问,不算是大杀风景(这儿的风景毕竟太荒凉,没什么好杀的),但至
少也大杀晨光。
但他要追问的便一定要问个水落石出。
他要查究的便一定会查根问底。
因为是他。
他是他:无情。
他办案的方式一如他追寻真理的方法:小的时候,诸葛先生为训练他,给了他
一块“饼”。
或者说,那是很像“饼”状的东西,铁色,上面铺了点糖粉和芝麻一般的事物,
且有香味。
他把“饼”交给了无情,留下了一句话:“找出它的功用。”
就没有了。
于是幼童时候的无情只好“研究”它:他先当它是“饼”,“咬”了它。
那天,他也的确肚子饿得慌。
但他啃它不下。
不能吃。
于是,他试着掰开它。
扯不开。
撕不破。
()
他发狠摔之于地,没有用。
他试图将它敲出声音,但这块“饼”闷不吭声,仿佛不仅是实心的,还是死心
的。
但无情井没有死心。
他踩它。
它不爆。
他丢它入水中。
咦,它居然浮了起来。
可是没有用…
——一块浮起未不沉下到水里去的“饼”,他还是不能了解那是什么,有什么
功用?
但他还是很用功。
用功找到破解之法。
用心去寻找秘诀。
终于,“在水里会浮起来”这一个试验,让年幼的他忽地有一个联想:在水里
浮得起,在空中呢?
所以他扔它。
把它掷出去。
结果,功用就出来了。
功能也完个显现了。
它破空飞舞,割风划劲地飞旋而去并“嗖”地嵌入石墙中:原来它是“暗器”。
这是诸葛发明的独门暗器之一。
由于它的形状有点像“饼”,日后,无情就称这种暗器为:“铁饼”。
另一回,诸葛先生又给了他一个“考验”:那己是无情少年时候的事了。
有一次,诸葛先生带他到了一个地方。
那是一个悬崖。
崖边,有一间房子。
那是间青黑色的怪屋。
诸葛先生当然不是要他找出那房子的“功用”来,而是指着那怪屋子,交给无
情一个任命:“你攻进去或把里边的东西逼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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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走了。
只留下无情。
还有那间屋子。
那间屋子里有什么?
不知道。
有人?有鬼?有神?
完全不可预测。
有狮子?老虎?还是高手?敌人?
一切未可预知。
诸葛先生没有说。
他只留下了少年无情,一个人在绝崖上,去应对这间诡怪房子。
一个残废的不会武功的少年人:无情。
“我去过。”
答话的是张切切。
“那次,我们初到这里,刚在八宝客栈中落脚,听到很多传言,小姐就邀五裂
神君一起到峰上的庙里上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