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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小山做出了让步,他的意思很明显,他同意市财政对三江实业做出一定补偿,但8000万这个数目实在是太高了一点。
“贵市财政可以分五年,甚至是七年来对我们三江实业进行补偿,我们并不要求所有的补偿款项一次到位。我们双方可以签署一个补充协议。对8000万补偿金的成立条件做出一个详细的规定。这样一来,外界也不会认为我们三江实业在拿到这笔款项之后,就会抛下柴油机厂这个烂摊子不管不顾。以此也能够证明我们三江实业的诚意与诚信。”
叶子田还是死咬着8000万不肯松口。她认为现在还没有到必须退让的时候。
“看来,叶总对方方面面的问题已经考虑得相当周到了。”关小山感觉到了叶子田咄咄逼人的气势。在这场较量中,叶子田始终保持着强势的地位……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双方在补偿金额方面都不愿意做出实质让步,只能先把谈判的重点放到了职工安置问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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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田所代表的三江实业倾向于留用一小半年轻的技术骨干,剩余的在职人员要么由U市市政府另做安排,要么由三江实业和U市市政府共同出资进行买断,但每个员工的买断费用不能高于2万元。而对于已退休的员工,三江实业的意思是一律不管,全部交由社保进行统筹安排。
关小山则希望三江实业能够尽可能地多安排员工进行就业。每多增加一个失业人口,他这个做市长的负担就更重上一分。再者成批的下岗失业,会造成社会的极度不稳定,在某种程度上,失业人口,下岗职工会衍变为上访专业户。对U市的整体形象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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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关小山与叶子田寸土必争的时候,叶天那儿也不消停。
江小雨急匆匆地走进了书记办公室。
“叶书记。柴油机厂副总工程师,全国劳动模范刘为国同志不幸于一个小时前去世。现在大约有400多名职工围聚在厂里,要求厂长以及厂党委书记给予一个说法。”
叶天拿起外套,微微收拾了一下公文包便和江小雨一起出了办公室。“什么说法?”
“职工们质询厂方领导,为什么厂里不肯花钱负担刘工的住院治疗费用?”江小雨紧紧跟在叶天的身后。“车子在门口已经准备好了。”
下了楼,上了车。叶天才开口又问道:“上次我去柴油机厂视察工作的时候,不是清清楚楚地吩咐过,让他们要不惜一切代价挽救刘总工的生命?怎么???”叶天的语气非常的严厉,他觉得下面的胆子也实在是太大了一点,对于他这个一把手的命令也敢阳奉阴违。
“叶书记您这么吩咐过。我记得非常清楚。”江小雨连忙说道。她还从没看见过叶天发这么大的脾气。
“小李,开快一点儿。”
“是,叶书记。”
车子就像离了弦的箭像柴油机厂飞去。
叶天满肚子的火气需要有一个地方来进行发泄。
大约二十来分钟,奥迪驶进了柴油机厂的厂区。
门卫一看车牌号码,知道是书记大人的坐骑,连忙放行。
在厂区里,不时看到三三两两身着白衣的职工向厂中央的世纪花坛走去。这世纪花坛是上一任柴油机厂厂长的所谓政绩!
远远望去,叶天觉得一片片品种各异,争相斗艳的鲜花格外刺眼。难道一个副总工程师的生命还比不上这些纯粹为了装饰用的物事?
在世纪花坛处下了车,叶天便听到纷纷嚷嚷的喧闹声。
“那些厂领导实在太不是东西了。没有刘总工,会有柴油机厂连续10年的辉煌?”
“就是啊,在柴油机厂效益好的那几年里,别的领导,房子,车子不只弄到了一户两户,一辆两辆!可刘总工呢,从进厂到出任副总工程师,住了整整30年的筒子楼啊!直到几年前,刘总工的儿子要结婚,厂里才好歹分了一套二室一厅。这世道,就知道欺负老实人!”
“是啊,这世道!我呸,呸,呸。别的不说,就说凭刘老的学识和资历,为什么一直是个副总工程师,而始终升不上去?像毛秀丽,阮世杰这些无才无德之辈,却一个个凌驾于刘老之上。”
“这还用问,姓毛的,还有姓阮的,不是上面有人,就是肯花钱铺路。刘老啊,太老实,太耿直了。哎……”
“没想到刘老为柴油机厂卖了一辈子的命,到最后……厂子里的领导他妈的的没有一个是好东西!我咒他们断子绝孙!”
“小声点,小声点,最近厂里正在圈划第三批下岗名单呢。你如果不想被勾勒进去,还是老实安分一点的好。”旁边一个“好好先生”一类的人物劝解道。
“他妈的,什么破厂,都被那些周扒皮,言扒皮给败光了。你看看,在我们U市最抖的那几个人,不是一个一个从我们厂出去的?厂里的钱,都进了他们的荷包!操他娘的,他们敢做,还不许老子我骂几句?”
“留在厂里,至少还有一碗饭吃,可万一被扫地出门,像我们这种岁数还能干点什么?还是忍忍吧,忍忍吧。”
“实在不行,老子我就提两把杀猪刀,到厂长,厂党委书记家去要饭吃。老子还真不怕他们不给。”
越听越不象话,叶天掉头进了厂房。
厂保卫科的两个同志曾见过叶天和江小雨,连忙把他们往休息室里请。
“带我去找赵别山同志(柴油机厂党委书记)。”叶天扳着脸,神情非常的严肃。
“是。是。”保卫科的两个同志唯唯诺诺。
在大会场,叶天找到了赵别山。
整个会场已经被素白所包容,会场正中摆放着一副刘为国同志的黑白画像。
“叶书记,您来了。”赵别山轻轻唤了一声。
叶天没有立即搭理他,而是对着刘为国同志的画像肃穆地注视了几分钟。
“是的,我来了。我想你赵别山同志给我一个交代,给U市市委一个交代,给U市全体人民群众一个交代。”叶天的声音越来越响,神情也越来越严厉。
四周忙着布置灵堂的员工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望着叶天和赵别山。
在众人的目光下,赵别山很尴尬,和无奈。他知道叶书记质询的是什么,可他……半响,他才轻轻说道:“叶书记,我们去会议室谈,我们去会议室谈。”
赵别山叫来了刘为国同志的儿子刘昭敏。
“这是刘老自己的意思。”赵别山轻轻说道。“刘老知道厂子进行资产重组正在最关键的时刻。他不想因为他的病情以及所要报销的医疗住院费用,而让资方找到任何的借口。”
叶天看了看刘昭敏。刘昭敏点了点头。
“赵别山啊,赵别山,就算这样,你也可以向市委市政府申报嘛。刘老是全国劳动模范,市委和市政府一定会拨出专款用于刘老的医疗,住院。”
赵别山看了看刘昭敏,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这都怪我。”刘昭敏红着双眼说道。“在3年前,我曾替父亲购买了一份保险,其中有一项附加险保得是20种重大疾病。父亲重病之后,想起了这份保险,他对我说,既然已经保了险,那就不要再给政府,再给国家添麻烦了。看病费用就从保险公司的理赔费里出。我知道父亲一生清高,作为晚辈,在这种时候,还能多说什么,只能含泪点头答应。”
第一百二十二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
“当时第一人民医院的胡医生建议我们,把父亲转到省城的医院,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手术。通过住在省城的亲戚朋友,我们联系好了医院和主任医师,就只差保证金没有交了。可没想到,在这时候,保险公司来了一个正式文件,说我们在投保的时候有欺诈行为,没有如实披露父亲在投保时的身体状况。按照保险法以及保险合同,做出不予理赔的决定。”
“那时我们简直是傻眼了。已经交了整整两年的保费,就凭保险公司的一句话,说不赔就不赔了?我母亲天天留在医院照顾我父亲,而我则三天两头地往保险公司跑。最后保险公司在W市的负责人告诉我,经公司研究,同意退还我们已经交纳的保险费,总计是一万八千元。”刘昭敏抿了抿苍白干涩的嘴唇,苦笑道:“这存银行还有个利息,可交到保险公司,是一分利息也没有啊!”
“保险公司不肯理赔,可父亲的病还得治啊。我们先把保险公司退还的一万八千元交了保证金。然后又想办法从亲戚那儿借了一点。我们想啊,只要父亲的病能好,就是砸锅卖铁也心甘情愿呐。我背着媳妇,偷偷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