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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里跳了出来,还是一边跑着一边笑着。当看到这个男孩的脸时,我感到我本已摇摇欲坠的世界遭到另一次撞击。瞧,我认出了佩里。
他就是我昨天夜里看到的汽车里的那个男孩。
三十六
蒂克纳把车停在塞德曼的房子前面。虽然他们还没有张贴黄色的犯罪现场字条,但他数了数,总共有六辆警车和两辆新闻采访车。一架架照相机喀嚓喀嚓地拍着,他怀疑这个时候过去凑热闹不是件好事。皮斯蒂罗,他的上司的上司,已经把话说得够明白了。最后,蒂克纳认为待在这里不会有事的。如果照相机抢拍了他的镜头,他可以选择实话实说:他来这里是为了通知当地警察,他不再过问这个案子。
蒂克纳发现里甘在后院里,旁边有具尸体。“他是谁?”
“没有身份证,”里甘说。“我们准备把指纹送上去,看看会有什么发现。”
俩人都低头看着。
“他跟塞德曼去年给我们的那幅素描是吻合的,”蒂克纳说。
“嗯。”
“那意味着什么?”
里甘耸耸肩。
“到目前为止,你了解到什么情况?”
“街坊邻居们先是听到几声枪响,接着就是刺耳的刹车声。他们看到一辆微型宝马车穿过草坪。又一阵枪声之后,他们看到了塞德曼。有个邻居说可能看到他和一个女人在一起。”
“可能是雷切尔·米尔斯,”蒂克纳说。他仰望着清晨的天空。“那这意味着什么?”
“也许这个替死鬼听命于雷切尔。她把他杀死灭口了。”
“在塞德曼面前吗?”
里甘耸耸肩。“那辆微型宝马车倒使我想起了件事。我记得塞德曼的同事齐亚·勒鲁就有一辆。”
“就是这个人帮他离开了医院。”
“那我们就下令通缉那辆汽车。”
“我敢肯定他们已经换车了。”
“嗯,有可能。”这时里甘停下了。“嘿,嘿”怎么回事?“
他指着蒂克纳的脸。”你没戴太阳镜。“
蒂克纳笑嘻嘻的。”坏兆头吗?“
“这个案子的进展情况?也许是个好兆头呢。”
“我来这儿是告诉你,我不过问这案子了。不仅仅是我,而且局里也是如此。如果你能证明那个女孩还活着的话——”
“——我们都知道她没——”
“——或者她已被送到了别的州,那我才有可能重新过问。但这个案子已不再是优先考虑对象。”
“重新过问恐怖案件吗,劳埃德?”
蒂克纳点点头。他掉头仰望着天空。不戴太阳镜的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不管怎样,你的上司想怎么办?”
“就是像我刚才告诉你的那样办。”
“嘿,嘿。就这些?”
蒂克纳耸耸肩。“联邦特丄杰里·坎普被枪杀一事属意外事故。”
“你的大老板还不到6点就把你叫到他办公室就是要告诉你这件事?”
“嗯。”
“怪事。”
“不仅如此,他还曾亲自出马调查案情。他和死者是朋友。”里甘摇摇头。“这意味着雷切尔·米尔斯有权势通天的朋友?”
“根本不是的。如果你能为塞德曼谋杀或绑架案而揪住她不放的话,那就干下去。”
“不过不要把杰里·坎普的死牵扯进来?”
“你看着办吧。”
有人喊了起来。他们四处看了看。在邻居家的院子里发现了一枝手枪。他们敏捷地嗅了嗅,直觉告诉他们不久前它发射过子弹。
“正是时候,”里甘补充说。
“嗯。”
“有什么想法?”
“没有。”蒂克纳转身面对着他。“这是你们的事。一直都是,祝你好运。”
“谢谢。”
蒂克纳走开了。
“嘿,劳埃德?”里甘大声喊着。
蒂克纳停住脚。那枝枪已被包起来了。里甘怔怔地看了一会儿,又看着脚下的尸体。
“我们还是不知道这里出了什么事,是吧?”
蒂克纳继续朝他的车走过去。“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他
凯塔丽娜双手放在膝盖上。“他真的死了吗?”
“是的,”雷切尔说。
维恩立着,怒气冲冲,两臂交叉搭在胸前。自从我告诉他佩里就是我在本田雅阁里看到的那个孩子后,他就一直这副模样。
“他叫佩维尔,是我弟弟”
我们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他不是个好人。这我一直清楚。他可能残酷无情,是科索沃把人变成那个样子。不过他会绑架一个小娃娃吗?”她摇着头。
“出了什么事?”雷切尔问。
但她眼睛在盯着丈夫。“维恩?”
他看都不看她一眼。
“我以前对你撒过谎,维恩。我对你撒过的谎太多了。”
他把头发拢到耳后,闭着眼睛,不予理会。我看到他用舌头湿了湿嘴唇,但还是看都不看她一眼。
“我不是来自农场,”她说。“我3岁时父亲就死了。只要能干的活儿母亲都干过,但日子还是过不下去。我们穷得锅底朝天,只好从垃圾堆里捡些水果皮填饱肚子。佩维尔整天流浪街头,不是乞讨就是小偷小摸。我14岁时起就在性俱乐部里混口饭吃。你想像不出那是什么样的日子,但是在科索沃,你没有办法摆脱那样的生活。我不知有多少次想自杀算了。”
她抬头望着丈夫,但是维恩还是不搭理她。“看着我,”她对他说。当看到他依然故我时,她身子向前靠了靠,“维恩。”
“这不是讲咱们的事的时候,”他说。“他们想知道什么,你告诉他们就是了。”
凯塔丽娜两手放在膝盖上。“那样的日子过上一段时问,人就不会想到逃跑,不会想到美好的东西和幸福之类的事。人变得跟动物一样,成天就是猎食和生存。我甚至都不知道那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有一天,佩维尔找到我。他告诉我说他知道一条活路。”
凯塔丽娜顿了顿。雷切尔向她挪近了些。这事我就交给她处理了。她有审讯经验,而且要冒着试探性问题的危险。我想如果由一位女同伴引导凯塔丽娜开口,会使她更自在一些。
“什么活路?”雷切尔问。
“我弟弟说他能给我们搞到一笔钱——去美国——如果我能怀孕的话。”
我想——注意:我希望——是我听错了。维恩的头猛地转向她。这次凯塔丽娜已作好了准备,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我不明白,”维恩说。
“我当妓女值钱,但一个婴儿更值钱。如果我怀孕了,就会有人把我们弄到美国。他们会付给我们金钱。”
屋里沉寂下来了。我仍然能听到孩子们在屋外,但突然间声音似乎变得遥不可及,一个遥远的回音。接下去开口说话的是我,打破了屋里的死寂。“他们付给你钱,”我说,声音里透出恐惧和难以置信的口气,“买下婴儿?”
“是的。”
维恩说:“我的天哪。”
“你不懂。”
“噢,我懂,”维恩说。“你干过这事吗?”
“干过。”
维恩转过身,好像被人扇了一巴掌似的。他的手向上够去,一把抓住窗帘,怔怔地看着窗外的孩子。
“在我们国家,如果人们生了孩子,就把他送到可怕的孤儿院。而美国有那么多父母心急火燎地要收养孩子。但这事不好办,而且要等很长时间,有时要等一年多。同时呢,婴儿生活在肮脏不堪的环境里。那些父母呢,他们还必须花钱收买政府官员。这个制度烂透了。”
“我懂了,”维恩说。“你是为了全人类的利益而干这事的。”
“不,我是为自己。只是为自己,好了吧?”
维恩眉头一皱^雷切尔把一只手放在凯塔丽娜的膝盖上。“所以你就漂洋过海来到这里?”
“是的,佩维尔和我。”
“之后呢?”
“我们住在一家汽车旅馆里,一个满头白发的女人上门出诊。她给我查身体,看看我有没有吃好。她还给钱让我去买食品和日用品。”
雷切尔点点头,算是对她的鼓励。“你在哪里生的孩子?”
“不知道。来了一辆没有窗子的面包车。那个满头白发的女人,她在车上,是她把孩子接生下来。我记得听到过婴儿的哭声。随即就被他们拿走了。我连孩子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他们开车把我们送回汽车旅馆。那个满头白发的女人,她给了我们一笔钱。”
凯塔丽娜耸耸肩。
我感到全身的血液似乎都不在流动了。我试图把这事从头至尾彻底考虑一下,甩掉恐惧:我看着雷切尔,试探着问怎么办,但她摇了摇头。现在不是分析和下结论的时候,而是收集信息的时候。
“我喜欢这个地方,”过了一阵,凯塔丽娜说。“你们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