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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斌良拉着吴志深走到远离人群一个黑暗的地方,仍然抓着他的手不放,声音虽然很轻,但非常郑重地问:“你准备好了吗?”
心照不宣。吴志深明白李斌良话里的意思,他虽然仍在发抖,却鼓足勇气回答:“这……咱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李斌良觉得他回答得很好。是的,此时已经别无选择。他更紧地握住吴志深的手,继续逼问:“我不勉强你,你可要说真话,要做好任何准备,包括牺牲!”
吴志深虽然犹豫了一下,但仍然坚定地回答:“斌良,别逼我口供了,我什么都明白,只要你相信我,咱们就一起干吧。我豁出来了!”
“那好,”李斌良很受感动:“我们只有豁出去了。现在,我们再想抓住杀手,恐怕很难很难了,只有从别的渠道突破了。不过,这也很难,甚至更难,关键是要保密。除了你我,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对,”吴志深说:“是一定要保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不过,”他犹豫了一下又说:“既然要调查,不可能不惊动一些人,要真正做到保密,很难很难!”
“我知道,”李斌良说:“我们尽力而为。你说,咱们应该从哪里着手?”
吴志深想了想:“应该从法院那头,案子是他们判的,执行也是他们法警执行的。”
“有这种可能。但是,”李斌良摇摇头说:“我倒觉得,问题也有可能出在咱们这头,因为,季小龙执行前一直关押在看守所监舍,是由我们管理的。另外,你没注意吗?在我们侦破这几起血案的过程中,总是被杀手抢在前面,这就说明,是我们内部人把消息走漏了!”
吴志深:“这……对,你说的也对……”一下想起了什么:“哎,胡学正那时候是看守所的副所长……他能不能……”
这话引起了李斌良的注意:对呀,那时候他在看守所,正是季宝子被枪毙不久后调到刑警大队的……怪不得……
可是,此时没有时间深究这些。李斌良按着自己的思路继续说:“我觉得,他一个人还没这么大的能量,还有很多问题需要调查。譬如,我认识季宝子,曾经和他是同学,亲眼看见他被枪毙了,他怎么又活了呢?一定是有人掉了包,有一个长得和他非常相象的人代替他赴刑场,而且这个人又是自愿的。这是怎么回事,是我们首先要调查清楚的!”
这时,李斌良又想到了自己的梦境,那个可怕的梦境。在梦里,季宝子复活了,向自己伸出带血的双手……想不到,这梦居然变成真实的生活。
吴志深用颤抖的语调说:“不可思议,不敢相信,不敢相信……好吧,一切就按你说的做吧!”
李斌良深深地吸了口气:“那好吧,从现在起,我们就要过一种特殊的生活,深入到季宝子的生活中去,回到他‘死后’这几年的生活中去!”
李斌良知道,本案进入了关键的时刻,困难、危险、胜利、失败,都在前面等着自己。
但是,已别无选择,不管前面有多少困难和多大的危险,不管经历多少失败,都要一往无前,直至最后胜利,或者牺牲。
和吴志深谈话后,李斌良指令沈兵大熊等人留在火场进行调查,又和吴志深拉着派出所长走到一边。
派出所长弄得满身满脸都是烟灰,边回头看火场边跟李斌良走。走到别人听不见说话的地方,李斌良停住脚步,严肃地对所长道:“现在,我们说的话你不能跟任何人说。你能保证做到吗?”
所长惶然地看着李斌良:“李教……不、李政委,你说吧,我保证不向别人说一个字。”
李斌良郑重地看着所长说:“首先我要告诉你,我不是什么李政委,我还是刑警大队教导员。现在我问你,季家那个远方的侄儿,你们见过吗?”
所长摇摇头:“没有,我是去年才调这里当所长的,只听人们说这老太太在远方有个很有钱的侄儿,经常周济她……怎么,你怀疑这场火与他有关?”
李斌良:“你不要提问题,要回答我的问题。我再问你,季家还有没有什么亲属?关系较密切的亲属?”
所长又摇摇头:“这,没听说过。”
李斌良:“那好,请你马上开始调查,找这里的老户,知道季家底细的老户,看她家有没有什么较近的亲属,问得一定要细……”李斌良想了想,终于把心里的疑团说出来:“还要特别注意,季老太太还有没有别的儿子!不过,一定要讲究方法,不要问得太直接,迂回着问。”
“这……”所长看看李斌良,没再反问,说了声:“好吧,我现在就组织人调查。”
调查取得了成果。天快要亮的时候,所长领着一个中年汉子来派出所见李斌良。
所长介绍说:“他姓马,多年前和季宝子是邻居……老马,把你知道的情况说说吧。这是我们市公安局的领导。”
李斌良急忙站起来,热情地与老马握手,又向所长要了一盒烟,亲自为老马点燃一支,然后诚恳地说:“麻烦您了,请您把知道的都谈出来,这非常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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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马一开始对李斌良很是敬畏,抽上烟之后,敬畏又变成了感激,对李斌良笑着说:“局……局长,您要问什么事?听所长说,你想知道季老太太儿子的情况?我知道,从前,她还有一个儿子,不过,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了,已经送了人……您听这个吗?”
对老马称呼自己局长,李斌良感到有点好笑,因急于听情况,也没打断,现在听到这个信息,更什么也顾不上了,只是督促着:“听,听,这非常重要,您快说!”
见自己的话受到重视,老马有点得意起来,笑了声说:“这事,你也就打听我,别人谁也不知道。那时,我们两家是一个屯儿,季老太太第一胎生了两个儿子,都和我同岁,小时候我们还一起玩过呢……”
李斌良打断老马的话:“什么?他们和你同岁?”
老马有点不好意思地一笑:“是啊,我们同岁。我这人老相,干庄稼活干的,其实,我今年才三十四岁!”
所长在旁边说了句笑话:“我看你好象四十三了。行了,说正题!”
老马点点头:“对,说正题。是这样,季老太太那人你们不了解,不是正经过日子人,穷吃胀喝的,日子过不上溜来,就把一个儿子送了人。说是送,其实是卖,听我妈说过,好象收了三百元呢。那时候钱实啊,三百比现在三千都抗花。那年,我们家三个劳力干了一年才分回二百多元来,一年的花销全指它呢。那时,一件衣服也就几块钱,下顿馆子,十人一桌也就十几元钱……”
李斌良怕他扯远,急忙打断,把话头转回:“好好,那么,季老太太把孩子到底送给谁了?”
老马更得意了:“这你们也得问我,别人根本不知道。那是老太太的一个远亲,好象是什么表姐家。你们说,那老太太是啥人,把孩子送给亲戚还要三百元。听说,她把孩子送人后,过了些日子又找人家去了,要把孩子抱回来,又讹了人家不少钱。”
李斌良:“那么,这个亲戚住在哪儿?叫什么名字?”
老马:“这……那抱孩子的爹娘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可我知道那孩子现在的名字,要问他住在哪儿吗,这……”
所长急忙又递过一支香烟:“快说,住在哪儿?”
老马倒不着急,他看了李斌良一眼,把烟夹在耳朵上,又美美地吸了一口嘴里的香烟,然后才伴着烟雾吐出话来:“告诉你们也没用,三十年前,抱走孩子那两口子就已经四十多岁,现在七十多了,都没了。”
李斌良着急地:“你怎么知道没了……请您赶快告诉我们,他们住在哪里?”
老马又吸一口烟:“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其实,他们住得并不远,离这里也就三百多里路……是咱们邻县,真的,我这人记性最好,他们住的叫山河乡。”
好象得来的太容易了。老马看出李斌良的疑虑之色,焦急起来:“咋,你还不信我?我说的没有一句假。”他又尴尬地笑了两声:“其实,并不是我记性好。在十来年前,我还见过那个送走的儿子呢!他长大了,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回来认亲,正好让我碰上了,跟季宝子长得一模一样,我问了他住在哪儿!”
看来,一切都是真的。
老马仍然担心李斌良不信他的话,继续说:“他还跟我说,他所以回来,是因为他的两个后老都死了,是死前告诉他身世的。他家也挺穷,要结婚缺钱,想回来看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