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孬保平到盒子的时候,险些把钥匙捅断了,还是他老婆为他开的门,他第一眼看到的是个像鹰爪式的手形,一把揪住他又脏又乱的头发,生生地将他拽进了门去:“你这死鬼,还知道回来啊。说,你去哪了。林峥呢,你把林峥拐哪了,看把小凤妹子急成什么样子。”
孬保平挣开他的手,揉着头皮,呲牙咧嘴地说:“干,干什么你。今天的孬保平可不是以前的孬保平。以前的孬保平你可以欺负他,因为他没钱,他窝囊。现在可不一样了,他有钱了,他不怕你。你要是惹急了他,他,他就怕你休了,你知道没。”
他老婆给了他个7尼光(耳光):“荤头了你,什么他啊你呀的,你又出去喝酒了吧,说家里的一千块钱是不是偷去又赌钱了?”
孬保平晃着身子卷着舌头说:“是我偷走的,怎么样?你能把我怎么样?”
“反了你还,今天我要收拾不了你,我就不是你老婆。”
说着就见她抄起扫帚箍朵向孬保平抽去。慌得一旁的小凤姐妹忙将她拦住。“嫂子,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问清林峥的下落要紧。”
“林峥呢?”
“林峥?林峥他可真够义气,他帮我赢了七十万。哈哈哈,老婆我们发达了。”
众人一听此言,顿时大惊,尤其是小凤,她知道上海的赌场十之八九都是梁丙昆的。他把林峥带到那里去,那不是作死吗:“什么,你们去赌场了。”
“是,是啊…我们玩了老虎机,你们可不知道,我们今天可神气了,用上海人的话怎么说来着,对黄爱娟是这么说‘一只鼎’(棒极了),对,一只鼎,哈哈。”
说着他掏出那张存折,递给老婆:“看,这是什么,七十万,老婆我们发达了,我们不用住在盒子里了。”他老婆接过存折,仔细一瞧,狂喜不已。见孬保平嘴上又要跑火车,忽地想起自己住的地方可是人多嘴杂。她慌忙把门打开一条缝,果然发现门前挤满了人,他们侧耳听着,眼里射出的妒火令她心惊。那些人蓦见到她开门,慌忙都钻进自己的盒子里。
孬保平的老婆说:“这地方是真的没法待了。”
孬保平拍着胸脯说:“老婆,我们有七十万,就是买套房子还能剩下很多钱。黄爱娟说了,让我们和她一起做鞋帽生意,很赚钱的哩。你都没看见,她在角子机前投币,一次都TMD几百枚,她可真有钱。不过不用怕,以后咱们也有钱了。”说着就往床上倒。
这些人那会让他这会儿睡,尤其是他的老婆,激动的无以复加,但听他一口一个黄爱娟的,不由提心吊担,拽住他:“说,黄爱娟是谁。”
孬保平一下子来了精神:“黄爱娟,阿哈哈,她可真够意思,她给了林峥二十枚硬币,林峥就为我们赢了一百三十万,她分了六十万,我拿了七十万。”
“我没问你这个,我问你和黄爱娟到底怎么了。”
孬保平有点明白了,用手指勾了她一下下巴壳:“你吃醋了,呵呵,你吃醋了。放心,黄爱娟是个可老可老的女人,我在怎么着,也不会上她啊!”
她这才放下心来,却又不依不饶:“哦,她老你不上她,那年轻的呢。”
“那,那可说不准。”
啪,一盆子脏水披头盖脸的浇了孬保平一身,他激淋淋地打了个冷战,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见老婆横眉立目的样子,习惯性地弓着身子,像足了日本鬼子前的翻译官:“哎,老婆,我这回可没输钱。”
她这才消了一些火气,幸福地将存折叠得紧紧的,贴着小袄揣了起来:“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孬保平挺直身子,一下子神采飞扬,便说了事情的所有经过,只听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孬保平是属于那种典型的嘴里跑火车的主,一他能说成十。几个小时的赌场经历,到他嘴里简直就是发生一个文学的惊天大事。说了半天,小凤也没搞清楚,林峥为什么没有和他一起回来。
“那林峥呢?”
“哦,林峥,林峥他走了。他被一个很漂亮的女人接走了。”
小凤的身子摇了一摇,险些栽倒在地。她知道孬保平嘴里的那个漂亮女人一定是曾雪怡。此番林峥让她带走,她绝然不会让他再见到了她了。
小叶气得不行:“曾雪怡把人接走了,也不支会你一声,这不急死人吗。再说了,林峥离得开你吗?你看她那是个什么鬼地方,没有人气儿,林峥在那里呆了才几天,人就蔫了,可到咱们这里才,就生龙活虎的能到处转悠。走,咱们把他接来。别让她害了林峥。”
“不,不用了。”
“为什么?”
小凤没有吭声,只是绝然地看了孬保平夫妇一眼。小叶一下子便明白,出了这么大的娄子,曾雪怡很可能怪她们监护不理,她们又焉能接走林峥。不由和几个姐妹相视一眼,都叹了口气,径自出了盒子,只剩下对未来充满了憧憬的孬保平一家人。
孬保平走了,他们走的很突然,盒子里的家什是一样也没带,临走的时候盒子上的门更是没锁。开始人们以为他们是举家庆祝去了,但是两天以后,他们明白孬保平永远也不会再出现在小区里了。有七十万,谁还住在盒子里。孬保平类似于天方夜谭的突然发迹,成了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所有的人对他无不是羡慕和妒忌。的确,要是孬保平还留在这里,这小子就绝不会太平了。问题是,这里所有的人都过得很憋屈,都想来上这么个不太平一回。可是,谁让林峥找上的是孬保平,而不是自己呢。
林峥只在曾雪怡那里呆了一夜,如果不是曾雪怡吓唬他夜里有妖怪,林峥那天夜里就要出走的。曾雪怡第二天起得很早,因为公司里有事,不能陪着林峥,所以她把林峥留在了家里。为此,她还临时在家政公司找了个女的看护林峥。那个女的有懒有馋,欺负林峥是个8子,把林峥锁在玩具房里,便独自守在厅下看电视。害得林峥屙屎撒尿,弄的满屋狼藉。那个女的看完了日剧,打开房门一看,吓得魂都飞出去了。眼见着曾雪怡就要回来了,忙为林峥洗了个澡,换了衣服,便埋头清理屋子,直累得她腰都直不起来。
林峥却独自从酒厨里取出了专门为他储备的人头马来,悠然自得的喝了起来。女的十分生气:“8子,你闯祸了知道吗?”
因为她说林峥是8子,所以林峥很生气,没有理她,只是喝酒。他优雅享受的样子,令那个女的很好奇:“你喝的是什么啊?”
林峥机械地放下杯子:“路易十三。”
“哪不是人头马吗。”
林峥不知道人头马就是路易十三,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那女的见四下无人,便勾起馋虫来,都说人头马一万多块一瓶,一定很好喝,这回我可要开开洋荤:“喂,让我尝一口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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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为什么?”
“因为你说我是8子,8子是骂人的,你骂我,我不让喝。”
“我没说你是8子,我说你是帅哥。你知道你长得很漂亮的。”
林峥高兴了:“那给你喝一些吧。”
那女的喝了口却不习惯那种独特的味道:“嗯,什么味道,真呛。”可是又不肯放过占便宜的机会,不能喝还抢喝,不大工夫,那瓶人头马便下去了一大截,酒劲冲上头来,便醉倒在沙发上。
林峥叫了她很久,她都不答应,屋子里一下子变得很静,静得让他感到十分的可怕,空旷的别墅,仿佛一下子涌出许多幽闭的鬼怪来,吓得他哭了出来。他想小凤了,想孬保平和小孬蛋。于是他走了。
曾雪怡回来后,看见依然醉得不醒人事的那个女人,气就不打出一处来,好容易唤醒她,她又晕晕乎的不知所以然。曾雪怡急了,她准备找家政公司算帐,但现在更重要的是找回林峥。以林峥现在这个样子,她能去的地方只有一个地方,那就是小凤住的地主。她打电话联系小凤。小凤小叶听了,都告了假,登报纸报警,四处寻找,却渺无音讯。所有的人都傻眼了,上海这么大,林峥又是那个样子,这到哪里去找啊!几个女人急得都哭了。
林峥出了别墅区,按着自己的记忆,径自沿着到赌场的路线往前走。虽然他的记忆力很好,但纵横交错的街道和弄道,七弯八拐的,好几十公里。他出来的又晚,走了有一两个小时,天就黑了,他想起曾雪怡说的鬼来,吓得在街头不住地哭。这是一个很搞怪的情形,一个人高马大,穿着整齐的小伙子,在街头哭,那是何等的情形,一下子引来了很多人的围观,很快,这些人就明白,林峥是个8子,就有好心的人问他的住址,他什么都不知道,就只知道说小凤的名字。这令那些有心帮助他的人也无能为力。
人多了,他又怕,他只是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