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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什么不能知道呢？”
“那……。”叶晨曦说不出话了。
两人说笑着走出校门，晚自习已下了十多分钟，最后一班公交车也开走了。李计然脸色凝重地问道：“你家住在哪里？不会很远吧。”
“在城边，也不太远，不过，你放心我一个人回去吗？”她眨着眼看着李计然。
李计然真想说我放心，苦笑着说：“那我骑车送你回去好了。”他想到了朱开四的自行车，现在应该在寝室里吧？
“我们走路回去吧，我晕车。”
“晕自行车？”李计然觉得长这么大，以前都是白活了。
“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坐什么车都晕，”叶晨曦认真地说：“我今天的心情就很不好。”
“那怎么办？”李计然装着很吃惊地样子问。
“看来只有走回去，我的心情才会好点了。”叶晨曦又眨起她狡黠的大眼睛了。
两人重又并肩走在六中到C城的大道上，叶晨曦要比李计然矮小半个头，看起来很娇小。她裹在厚厚的羽绒服中，戴着围巾手套，却并不显得臃肿。
“你就那么信任我，让我送你回家？你就不怕我把你拐——卖了？”李计然将“拐带”两个字生生地吞回肚子里，他的麻烦已经不少了。
叶晨曦调皮一笑：“你嘛，长得也不形象犯罪，平时又是遵法守纪的良民，想来也做不出那样的壮举。”
“壮举？”李计然笑着说：“你这么轻，要拐卖也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他见叶晨曦毫不理睬，自己也觉得挺无聊，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叶晨曦却忽然少年老成地叹了口气，放慢脚步说道：“我没有骗你，我今天的心情真的很不好。”
“是因为跟我走在一起的缘故？”李计然含笑问道。
“才不是呢，”叶晨曦白了李计然一眼说道：“今天早上我来上学的时候，听说楼下张阿姨要将他们的儿子送到幼儿园去了，那个小孩儿才两三岁哪，今年秋天都没进幼儿园的，不知道为什么又要送进去了。前几天还见那个小胖墩在楼下的花园里抠泥巴玩得不亦乐乎的，马上就要去读书受管教了，今天早上他哭得撕心裂肺的，现在我耳朵里还回响着呢。”
李计然微笑着点点头，只听她继续说道：“小时候，我觉得成｜人的世界是最美好的，可以不做作业，不练钢琴，不被逼着背《唐诗三百首》《增广贤文》，可以去溜冰，去KTV；可以和自己喜欢的人大方地在一起。可当我渐渐长大，才发现，长大后并不是那么美好的，到处都是谎言与玩世不恭，周围满是刺鼻的烟味……。所以我现在总是特别羡慕小孩子，每天放学回家时，看到楼下几个男孩子踢球，我都要跑过去看很久。”她的神情一黯：“可是第二天早上又要顶着寒风出门了，路上除了和我一样的学生就没有行人了，看看刚蒙蒙亮的天空，忍不住就会想楼下的小胖墩又要睡到太阳晒屁股了。可是现在连小胖墩也要读幼儿园了，唉，人为什么总要长大呢？”
李计然心想，人类就是奇怪，总喜欢朝着反面去想，明明人生还很长久的，却往往要发出光阴如箭岁月如梭的感慨；明明感情是短暂的，却偏偏喜欢作些天长地久海枯石烂的承诺。叹了口气说：“是啊，小的时候，好像从来不会想到长大，但等到哪一天突然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们往往已经很大了。你才高一吧，小小年纪，说这些话，仿佛你已是经历了人世沧桑，突然顿悟似的。”
“这跟我多大没关系，我爱说什么话，就说什么话，我小时候也这样说，老了也这样说。”叶晨曦忽然幽幽地说：“小孩子可以通过长大来体会大人的世界，但人长大后却再也不能重新过回那种被人抱着被人宠着的婴儿的生活了。”李计然听她的话虽幼稚，却说得凄凉，反觉无话可说了。
不一会儿，叶晨曦便在C城外围的一个住宅区前停住脚步，她回头对李计然说：“我到家了，你快点回去吧。”见李计然转身就走，又补充道：“路上小心点，今天谢谢你了。”李计然笑着说：“你是让路小心点别被我踩扁了，还是让我小心点路，别顺着它被拐卖了？”叶晨曦微笑着向他挥挥手，转身走进大门。
第十七章
星期天早上李计然想着已经又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回过家了，便收拾起一些东西和一腔愁绪回到A城李父李母处。李母也是一个月没见儿子了，见了面满心欢喜，十点不到，便将超市交给李父，自己买菜做饭去了。
吃午饭的时候，李计然看着碗里堆着尖的白米饭，饭上插着一双黑色的筷子，感觉就像是一座坟。罗曼？罗兰说过：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座埋葬爱人的坟墓。李计然想着想着，忽然流下泪来，只好使劲地往嘴里扒饭掩饰着。李母被李计然眼里突然涌出的泪水吓了一跳，她有些惊恐地问：“你怎么了？”
“被热汽熏的。”李计然继续往嘴里扒着饭回答说。半晌，他抬起头来，眼睛里布满血丝。
“还是家里的饭菜好吃，妈，再给我盛一碗吧。”他故作轻松地说。
李母用有些悲悯的眼光看着自己的儿子，她觉得从李计然出生那一刻起，她就一直没有真正了解过他。其实世界上又有谁真正了解谁呢？她把盛好的饭递给李计然，迟疑地问：“是不是学习上出什么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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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计然笑着说：“没有的事，刚才真的只是被热汽熏的。”
“哦。”李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有些担忧地和李父对看了一眼，她还是有些明白的，儿子不想说自有他不想说的道理。
“李强回来了。”李父开口说道。
“什么时候回来的？”李计然已经恢复常态。“
“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李母接过话头说：“听说他现在正在跟马家的女儿谈恋爱呢。”
马家的女儿？李计然心想：不会是马铃兰吧？
晚上有晚自习，李计然吃了饭没待多久，又匆匆赶回六中。
两个星期后的星期天是圣诞节，六中的领导颇有人情味的决定星期日晚上不上晚自习，六中的学生正在弹冠相庆，又被告知星期日早上要上课，众人皆骂六中的领导见缝插针，挖肉补疮。
圣诞节的当天上午，上完最后一节课，李计然和朱开四刚走出教室，叶晨曦便迎了上来，递给他一个包装得十分夸张可爱的纸盒，说：“圣诞快乐！”
李计然心想我什么也没准备，送什么呢？
叶晨曦却笑着说：“你没有给我准备圣诞礼物吧？没关系啊，你对我说一声圣诞快乐也行。”
李计然无奈只得说道：“圣诞快乐！”
叶晨曦嫣然一笑，边向前跑去，边笑着说：“礼物要回去才能拆开哦！”
朱开四一见她走远，伸手来夺纸盒，李计然打掉他的手，走回寝室拆开一看，是一本书，书的内容倒没什么，扉页上却抄着一首小诗：
如果你对我说过一句真纯的话
早上醒来我便记得它
年少的岁月
简单的事
如果你对我说了一句 浅浅深深 云飞雪落的话
李计然看着诗，皱着眉头一言不发。朱开四却大乐：“才子，你是时来运转了，根据我多年的经验累积，那女孩是想嫩牛吃老草了。”
“你说话能不能好听点，谁是嫩牛，谁是老草？”李计然不悦地说。
朱开四毫不在意：“明知故问，大家心知肚明。唉，说说吧，你是怎么想的，可别辜负别人的青春。”
李计然合上书放在一边摇摇头不回答。
“你这是什么意思？”朱开四急了：“攻城的你攻不下，投诚的你又不要，是不是怕别人说你‘一朵梨花压海棠’啊？”
李计然笑着回答说：“第一，她不一定是这个意思；第二，就算她真的是这个意思，我也没有这个意思。我的话说完了，关于这个话题，还有什么要问的？”
朱开四奇怪地看着他说：“你还真是封剑归隐了啊？可惜啊，可惜。”他顿了顿说：“不管你的了，我先去睡个好觉，养足精神，晚上就去四中找石馨共度圣诞去了。她本来不让我去的，说她们要上晚自习。不过我却知道，女人的话最不可信，到时候我往门口一站，她就坐不住了。”得意之情都快溢满整个客厅了。
“对了，你好像有一段时间没有去找过她了吧？”李计然问。
“没办法，她说她要忙着复习，这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