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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当她知道那封信的内容,直觉告诉她,那位凶手是针对她而来。虽是如此,她还是装出一付无辜的受害者模样,免得被拘留在峇里岛,回不了台湾。
暮色已降,王丽泽才来接精疲力竭的蓝馨蕊离开警局,前往观赏峇里岛的传统舞蹈。
“对不起,破坏你的假期。”蓝馨蕊愧疚地说。
“这又不是你的错!唉,我们都是倒霉的受害者。自从昨晚你告诉我那封信的内容,吓得我今天都不敢离开旅馆。”王丽泽无奈地说。
“我也一样,现在走在路上都胆颤心惊的。都是那个衰尾烂人认错人,才害我们的假期变成惊悚之旅。”蓝馨蕊一边说﹑一边不自主地东张西望。
“哈!衰尾烂人。这句话应该是形容我们两个才对。”
“我们既善良﹑又美丽,怎么会是衰尾烂人呢?”蓝馨蕊自我佻侃地说。
“呵呵。。。 。。。你还真会掰耶。”
“不然还能怎样呢?我全身紧绷的快要窒息了。”蓝馨蕊摇了摇头叹息。
天色已暗,剧场里,十几位光着上半身的峇里岛男人坐在地上围着构火,宛如朝拜火神般随着时而低沉﹑时而高扬的歌声,举起双手往前叩拜。幽闇诡谲的气氛下,舞者神情恍惚地舞动身躯,妖娆的火舌盘旋而上,忽暗忽明的火光掠过每个人的脸庞。
这股神秘的氛围,诱使蓝馨蕊想起艳容凄厉的哀嚎﹑惊骇的分尸﹑狰狞血腥的表情﹑任性妄为的追杀。
晚风徐徐,就像艳容的魂魄若有似无地缠绕她。她不禁呼吸急促,却又溢满窒息的感觉,而这种难过正是当年艳容打算开始虐待她所上演的序曲。
倏然,她觉得有股气流拂过背脊,好象有人正贴着她的背呼吸,寒刺的感觉从脊椎往全身奔窜。难道,艳容重生了?!她的念头一转………小心背后的人。
她急遽转身,只见一个小男孩躲在她的背后偷瞄场中的舞者,好象不敢看这场舞蹈似的。
她,差点崩溃了。看到这位胆小的孩子,比真的见到艳容更令她紧张到无法承受。
“我先回旅馆了。”她喘着﹑气若游丝地对王丽泽说。
“快演完了。而且接下来还有另一场舞蹈耶。”王丽泽不舍地说。
“你留下来看,不用陪我回去。在警局待了一整天,我很累了。”她不等王丽泽回答,就站起来,拍了拍王丽泽的肩膀,示意她继续留下来观赏。她弯着腰,独自穿过观众席,离开恰似充满艳容鬼魂的剧场。
蓝馨蕊回到了旅馆房间,从行李箱里掏出泳衣到浴室换上,外面再披件长度及裸的蜡染沙龙,信步来到游泳池。
夜晚时分,观光客大都前往pub寻欢,或在街上溜跶,泳池只有她跟另一名东方女子戏水。过了一会,那位女子也离开了。此时,她独自拥有这座若大的泳池。她阖上眸子,敞开双手,什么也不想地飘浮在水面上,让静谧的夜色将她拥抱,松弛这两天紧绷欲断的心弦。
晚风悠悠游荡,扰的芭蕉叶抖动身子,发出飒飒声响。几片树叶随风在池畔漫步。风,夹带沁凉与不安掠过她的身子,轻抚她的肌肤,勾起皮肤的疙瘩。这一切,好象艳容即将现身的前奏。
艳容恣意妄为的威胁与那封信的警告,逼使蓝馨蕊的神经立即像张满的弓弦,双手环抱在胸前,在水中立了起来,惊惧的气息哽在喉咙,胆颤心惊地四处环顾。触目所见,只有幽闇的光晕﹑水面上的浮光掠影﹑婆娑摇曳的树叶,她忍不住惝然怅惘地流下泪水。
她抬起头来仰望星光,直问她的前世今生又做错什么事,为什么还要继续活在惊悚之中,无法真正获得喘息的机会。
一片落叶幽幽飘到池水,漾起细微的涟漪。血,随着涟漪从叶子底下飘了出来,像条身躯妖娆的水蛇冉冉往蓝馨蕊的方向游来。而那片叶子,变成美容师的断掌。血,从伤口汩汩流出来,偶尔产生浓稠的气泡。
蓝馨蕊瞠目看着鲜血逐渐靠近自己。她渴望游开,但是全身僵硬的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血液将自己环抱。她用颤栗的手蘸了一点血,舌头一尝,真的是血!她咬着唇,极力克制自己不嘶喊出来,努力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艳容制造的幻觉!
风,再次轻拂池水,漾起阵阵涟漪。血,更为狰狞地飘浮,逐渐形成一张脸。
蓝馨蕊不需多看一眼,也知道是艳容的贱容!她深吸了口气,默念不动明王的咒语,奋力在浩渺无涯般的池水里挥舞四肢,急力甩开像拉扯她的千万只手之血水的纠缠,湿漉漉地奔进房间。
她,扭开电视,坐椅子上急遽喘息,拳头紧握﹑双手却不时颤抖,连进去浴室洗澡也不敢。她的脑里只想着刚才是不是自己营造出来的幻觉?艳容是不是还被关在结古寺?她会不会已经逃出来找她报仇?那个警告她的人是谁?杀伤美容师的人又是谁?她再也无法承受这些问题,趴在床上抱头痛哭。
忽地,她吓得赶忙抬头四处察看。最后干脆爬到床上,靠着墙壁,让背部有所依靠,这样就没有人可以从背后吓唬或伤害她了。直到王丽泽回来,她才松了口气。不过,她还是佯装若无其事,不想再造成王丽泽的恐慌。毕竟是因为她的缘故,才让王丽泽的假期泡汤。
隔天,她们俩逃难似的离开峇里岛。
5
蓝馨蕊回到台湾之后,将峇里岛所发生的事情告诉阮凌育。主要是想倾诉心中的恐惧,不然一直憋在心里,连呼吸都有窒息的紧迫感。但潜意识里还是有点盼望得到他的安慰与庇护,从情人的关心获得一份依靠与安全感。
初时,阮凌育不出蓝馨蕊所望,温柔呵哄地安慰她,让寒颤的心头暖烘烘的。然而,当他再看到蓝馨蕊坐立难安的模样,听到她担心受怕的心情,不由地开始怨怼起来。除了戏谑似的嘲笑吓唬她,甚至怏怏不悦地埋怨他已经很忙了,别再讲这些鬼话,不要随时表现出惊慌的神情,连走路也慌张地东张西望,整天疑神疑鬼。这些已经影响到他的心情和生活,甚至让他的灵感枯竭,想不出一点创意。
蓝馨蕊的确如他所说的,不时转身察看背后的动静,搭乘捷运和公车的时候最为严重。尤其发觉有人悄悄靠近,对方呼出的气息穿过衣服,钻入皮肤,炙热的感觉旋即在全身扩散,忧心害怕的情绪随之高涨。
这种恐惧,就像当年艳容的鬼魂逐渐靠近的氛围,更是对她的精神虐待,一种另类的报复。
但是,面对他那出乎臆测之外的反应与诘责,蓝馨蕊嗒然若丧。这一切比艳容的纠缠与那封信的恐吓,更让她颤栗。
尤其阮凌育不时提起王丽泽同样在峇里岛遭遇这些事,为什么她能如此镇静沉着,而你却是活脱像被鬼附身一样!你是不是应该去看心理医生了?
蓝馨蕊赫然吃惊,这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不再关心就算了,她要的只是找个人倾诉。他竟然还说这些无情无义的话语,潺潺的血液猝然冰冻了。他那英姿焕发﹑充满才气﹑嘴又甜的嘴脸,如今变成看守地狱之门的三头妖兽。
除此之外,她更有种被好朋友背叛的感觉。在大学时代是室友的王丽泽除了利用她刻意接近阮凌育,特意表现出成熟妩媚的一面之外,还告诉阮凌育蓝馨蕊在大四的时候可能罹患精神疾病,经常大呼大叫,说有个厉鬼要向她索命,尤其当她的男朋友跳楼自杀之后,更为严重。
关于艳容的事,蓝馨蕊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因为阮凌育不相信世上有鬼。就算说了也没用,因为在台湾可以作证的人都已经被艳容害死,除非到青海的结古寺请活佛出面解释。
而且,最让她懊悔的,是自己竟然还傻呼呼的邀约这个潜在的情敌一起到峇里岛渡假,她除了嘲笑自己之外,无可奈何。
当蓝馨蕊看到唐诺云关心的眼神时,她已经心灰意冷地懒得再对阮凌育解释。也了解阮凌育说那些伤害她的话,只不过是暗示两人不适合在一起的借口,让他自己能够心安理得﹑理由充分地离开而已。
既然他抱着如此的心态,却又不时要求跟她上床,这点更让蓝馨蕊痛心,也痛恨她自己。因为每次看到充满自信﹑头顶光环﹑舌灿莲花的他,她又不禁轻解罗衫。只是完事之后,她只有懊恼与气愤,没有回荡在高潮之后的余韵里。
反观唐诺云,下班之后总像个鬼鬼祟祟的色狼尾随她回家。直到房间的灯光亮起,他才松了口气,在四周巡逻一遍,才安心离开。
蓝馨蕊站在窗边望着他离去的身影,不禁摇着头,既好气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