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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啦,脸如此的难看?”我朝着围观的人群指了一下。
“怎么了?”
“撞车了。”
“过去看看。”他随即便挤进围观的人群之中,随着一声惨烈的喊声,我觉得事情与我有关。我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只见硌青抱起躺在血泊中的女孩子大声叫:“杨钒——杨钒——”
“救护车!救护车——”
他像是疯了一样叫喊着,泪水肆意地从他的脸上泻了下来,像是一股凶猛的山涧洪水掉向万丈深渊里。
时间好像停止在了那一刻。
停止在这个二○○二年的秋天。
这时,昏暗的天空变得更加昏暗了,乌云漫过这个城市的上空。一阵秋季阴冷的风,从遥远的荒原吹进了这个城市阴暗的角落里。吹动了路边的梧桐树上的叶子。
我像是从噩梦中醒来一般。一时间竟分不清眼前的一切是梦幻还是真实。眼前一片漆黑,脑子里一片空白,救护车像是一位旅行的客人来参观风景一般漫不经心地停在了被鲜血染红的分辨不清是人是物的杨钒身边。几名医护人员用很不专业的救护方式将杨钒托上了救护车,随即向附近的医院驶去。交通警察也赶到了事故现场,对此事开始进行了调查。硌青被眼前的事实重重地刺激了,他的神情陡然间变得飘忽不定,围观的人们也慢慢地散去。杨钒被救护车送走以后,我拦了一辆出租车和硌青赶往医院。他脸色苍白、神情恍惚,一句话也不说。等我们到急救室门口时,他突然变得疯狂起来。我一时被他的冲动搞得不知所措。杨钒正处在生命的危险期,是不能受外人的刺激的,我便努力地抓住他,不让他去撞急救室的门。“放开我!放开我……我要见杨钒!我要见——杨钒。”
我——要——见——杨钒。说着他便扑通一声跪在了急救室门口,一股山洪般的泪水肆意泻下。他不住地叫喊着杨钒的名字,那声音里带有一种召唤的寒冷。任这声音驱赶那白色空间里可怕的现实,任这声音融化在阴冷的、可怕的、窒息人的空气中。
正在这时,急救室冰冷而沉重的门像是被风吹开了一般。一位头发花白,带着粗框眼镜的医生从急救室出来。那张暮年的脸上写满了怜悯与同情。硌青见医生出来,失神地迎了上去。“医生——杨钒怎么样?那位女孩子怎么样?求求你了,医生,救救她吧。叔叔!求求你救救她吧。只要你能救活她,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我给你跪下了。叔叔——求求你,救救她吧……救救她吧。”绝望的目光夹杂着破碎的泪水一同倾泻了下来,滴在了地上,飞向空中,扩散在这昏暗无声的空间里。
我的脸颊上两股没有温度的液体在不停地流淌,模糊得双眼分不清眼前的一切,哪是硌青,哪是医生,哪是现实世界。
那位头发斑白的医生扶起跪在地上的硌青,面色苍白地对硌青说:“以后好好生活。”说着便向深深的楼道尽头走去。我透过急救室半开的门望去,只见杨钒安静地躺在手术台上,面容惨白而安静,像是睡着了一样。
几位医生都沉默不语,一位医生正用一张白色的被单将杨钒盖住。
硌青像疯了一样扑了过去,不!不!杨钒 —— 你不能死 —— 你不能死 —— 你不是说你要永远陪着我吗?为什么又要丢下我?为什么——
杨 —— 钒 ——
“医生——求求你们救救她吧,求你们了……”
“她已经死了。”一位医生很平静的话语带有凝重与伤感, “还没有送到医院时就死了。”
听到这句话时,我觉得亿万个宇宙正在破碎,无数座大山正在向我倒塌了下来。这时徐阳、萱子还有张芸芸也都来了。看到徐阳时我的泪水又一次疯狂涌来,顷刻间整个急救室里哭声一片。大家都看着被白色被单盖住的杨钒,泪水和哭声混杂在一起涌向了这个昏暗惨白的空间,涌向这个秋天的城市。
杨钒的不幸对于硌青来说成为永远的一个残缺。我知道他的心里永远都会有一道不会愈合的伤口。这个伤口可能永远都在滴血。他虽然性情叛逆,但对杨钒却百依百顺,他喜欢玩弄流落于世俗的红尘女人,但他的心里始终爱的是杨钒。他曾一度给我讲过他对杨钒的真实看法和内在情感。从他的话语里我得知他的感情是真实的,并非虚假。
可一切事实我们作为一个个体又有什么办法呢?
世界之大,我们无法预知一切。
第六章(3)
正如萱子所言“世界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运转。”
的确。世界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运转。该发生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发生,不该发生的事情却时时刻刻都在发生或者说准备发生。
杨钒的殡礼仪式,我和硌青一起去参加了。那天,天阴沉沉的,不时吹来一阵秋季带有寒意的冷风。梧桐树上的叶子在短短的几十个小时里飘落得所剩无几。一阵没有暖意只有寒意的秋风穿过这个城市,带走了这个城市最后的一片落叶,硌青不再像往常那样喜欢开一些无边无际没有压力的玩笑。两天以来他完全得变了,变得憔悴,变得沉默,变得无话可说。
杨钒的事情像一阵飓风一般吹遍了整个校园。针对此事,学校开展了一系列安全教育活动。对此,我深感痛惜的一点,便是一切都像是校领导来视察班级会议一样,在一种没有任何意义的形式中终了此事。这样的形式本身没有任何错误或是不合理之处。学校在教学楼前面的宣传栏上,张贴了一些安全教育性的传单之类的东西,以此来证明什么东西。
一切只不过是一种形式。
既定的形式。
人活着也是一种形式。
……
一个秋风狂舞的下午。我和徐阳从沉闷的课堂逃出之后,一阵带有恶意的风夹杂着一些枯萎的黄叶和尘土迎面而来。徐阳的头发一瞬间变得凌乱不堪,像长在荒原上的枯草一般显得杂乱无章。我的心不禁一惊,人生如梦、岁月如梭。昨日的朋友还在一起谈天说地,今日却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
“最近几天见到硌青了没有?”徐阳问。
“他一直飘忽不定,很难见到他。”
“我们应该去找他,这个时候他是最需要身边有朋友的。”徐阳说。
“我也这样想,可是很难找到他,他或许这几天就不在学校。”
“真看不出他是一个感情如此执著的人。他叛逆的性格和单纯的情感,有时让人难以辨别。”
“一个人的可贵之处也就在这里。虽然这句话未免有些片面或不够真实,但是在这个欲望横流的世界上能有这样的爱情观实在是太难得了。”
“也是。我一直以来都觉得他是个对感情无所谓的人。看他和一些陌生女孩的来往怎么都无法和现在的他联系在一起。”
“男人的本性。”徐阳说。
“男人的本性?莫非所有男人在性与爱上持的观点都一样?”
“也不是所有,只不过是大多数男人都喜欢粘惹花花草草。老实说菁轩你也属于这一类人。”
“从内心上来说我始终爱的是杨子,她在我生命里占有绝对的地位。”
我和徐阳在回宿舍的路上,一边走一边聊了。经过金波湖时,只见硌青一个人呆坐在湖边的石阶上,头发凌乱,身影在萧瑟的秋风里显得极为单薄。我和徐阳一起迎上前去,他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脸色惊人的苍白。两道被风干了的泪痕显而易见。面前乱七八糟地摆着几个喝干了的易拉罐啤酒瓶。
我和徐阳走到他跟前时,他用淡漠的眼光凝视着我们,像是要对我们诉说什么,可最终什么也没说。望着他淡漠的神情,我的心像是从阿尔卑斯山脉顶峰跌落下来的雪块迸裂成了无数的碎片。我们还年轻,可我们已经老了。大学也只不过是人生的一个临时寄存所,我们像是一件被寄存的物品,被存放在这里。时间到了之后将会被发往各地,仅此而已。
天空依旧是最初的那片天空,可太阳却不是最初的那轮太阳。它今天落下,明天又会升起。升起之后又会落下,落下之后又会升起。这样循环往复,周而复始。我们也在太阳的落下与升起中慢慢地告别,告别二○○二年这个没有约定的秋天。告别我们灰色的青春。
告别我们生命中的临时寄存所。
告别我们的大学。
时间还在不停地运转,以我们初次来到世界上那种方式,没有任何改变,可我们将以怎样的方式寄存其中,我们谁也不知道。
“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