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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里一片狼籍,地上都是血水,钱正昂正用吸管抽吸着谢玲腹部内的积血,陈薇将新的血袋替换了已经输空了的扁血袋后,关心地问道:“破了的血管还是没找到吗?”
钱正昂疲惫地道:“是。该死!我已经缝合了两处血管了,但血还在流,如果不是外输血液充足,谢玲她……”
陈薇明白钱正昂未尽之意,这也是崖山如今人口众多,要是放在以前,哪里找这样多血型相合者给谢玲输血?
但她知道,靠输血并不是长久之计,如果钱正昂再不找到那根断裂的血管缝扎,那谢玲——她瞟了眼谢玲的心跳和血压指数,咬了咬牙,也许,真的到了动用王路给家人留下的最后的“守护”的时候了,不知道谢玲体内输入了那东西后,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也许,钱正昂能顺利完成手术,可是,万一他失败了?这个险,陈薇不敢冒。
可是,同样的,谢玲如果转危为安,那个东西输入她的体内又会产生怎样的效果,陈薇同样难以把握。
只是,如今已经没有时间让自己犹豫了。
陈薇突然道:“钱医生,我去看看外面抽血的情况。”
钱正昂头也不抬嗯了一声。
陈薇匆匆出了门,不顾封海齐等人探询的目光,招手唤过王比安,在他的耳边细细叮咛了几句,塞给他一把钥匙:“快去快回。”王比安应了声,撒腿就跑。
这时,陈琼接替王比安正在照顾那些抽血的人,看到这一幕,小跑过来道:“妈,你让哥做啥?要不要我帮忙?”
陈薇冲着她疲惫地笑了笑:“没什么事儿,啊,那袋血快满了,我得去处理一下。”
从陈琼到封海齐、周春雨,没人相信王比安匆匆跑去是“没什么事儿”,只不过谁都不问,崖山王路一家的隐秘事不要太多,干脆装没看见。
王比安的腿脚经久锻炼,果然跑得快,不一会儿就又跑了回来,衣服下,鼓鼓囊囊不知塞了什么东西,陈薇将他迎接化验室,不一会儿王比安出来时,鼓鼓的肚子又不见了。
片刻,陈薇又捧着两个血袋子进了手术间。
王伯民为人本份老实,但并不代表他是个瞎子,刚才他看得分明,现场抽血的众人中,只有一个是抽满了一袋血的,可陈薇捧进手术室的,却有两袋血,那多出来的一袋血,却是从哪里来的?他看了看身边的封海齐、周春雨、关新、蔡春雷等人,所有的人都牵挂地注视着手术室紧闭的门,王伯民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又过了片刻,手术室里突然传来钱正昂的惊呼声:“陈老师,快,电击器!”
电击器,那是心脏停止跳动才用得上的玩意儿!王比安和陈琼齐齐抢到手术室门口,想推门,却又缩回了手,封海齐、周春雨等人也聚到了门口,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紧闭的手术室……
当崖山卫生院里正在进行一场生命与死亡的赛跑时,在奚加朝的家里,也正在进行一场与生死相关的激烈争论。
只不过,这场争论是以脑电波进行的。
“蔡春雷和陈琼做事太马虎了,他们居然将那300多只丧尸安置在离我们家150米的范围内,哼,他们没想到,我们两夫妻合作的话,脑电波可以达200多米远。这是个机会,崖山正乱成一团,各处人马因为王路的失踪,人心惶惶,如果我突然指挥那300多只丧尸偷袭,虽然攻克不了崖山,但把我们一家救出去却不成问题。”
“你真的打算离开崖山吗?别忘了,那血,只要王路才有,而我和我们的孩子,都需要这血。”
“没错,我们是需要王路的血,可我们同样需要自由,难道你希望我们的孩子一出生就是王路的奴隶吗?只要我们逃出崖山,以我们觉醒的程度,可以轻易招集大批丧尸,甚至还可以收拢一些智尸为我们所用,我倒不信,我们攻克不了崖山。”
第六百五十七章 不知生,焉知死
“崖山,王路,真的那样好对付吗?”身为母亲,俞朝霞总是比自家的男人想得更多点,王路的血都是给她喝了,最近觉醒程度飞快,已经能独立思考了。
奚加朝刚想说声没问题,却突然滞住了,王路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有着什么样的能力,自己其实一无所知。
今晚乘着王路不在,利用这数百只丧尸反出崖山不是难事,可能不能“反攻倒算”,将王路一家活捉来,吃了他的老婆孩子小三,再养着王路天天抽血给自家娘子和女儿喝,这可不敢打包票。
没有了王路的血,就意味着还在母腹中的女儿停止进化,那样的话,自己夫妻反出崖山获得的自由,又有什么意义?
可是,今晚的机会实在太难得,失去了,也许今后再不会有,难道,自己一家,真的要永远做王路的奴隶吗?
奚加朝看着俞朝霞的大肚子,突然伸出手,细细地抚摸着,他没有任何感觉,却似乎能感受到腹中的女儿正在渐渐长大,日益成熟,即将瓜熟蒂落,还差一点,是的,还差一点,只要有更多王路的血,孩子才能平安出生。
奚加朝缩回了手。
为了孩子,为奴隶就为奴隶吧。
俞朝霞感应到了奚加朝的脑电波,她倒并不如丈夫那样难以取舍,对她来说,腹中的孩子是她的惟一,自己生存的意义就是孩子,只要能让孩子健康出生,她愿意做任何事,即使为奴为仆。话说回来,王路除了以前稍稍欺辱过自己一家外,并没有什么出格之处,倒是自己老公奚加朝,一次次暗中下黑手,说到受侮辱,自己以前身为一个普通人时,在单位也不一样受到种种不平事,那时不也一样忍声吞气地过来了,如今成了智尸难倒反而娇贵了不成,人类的羞辱手法,对没有感觉的智尸来说,那就是个屁。至于奚加朝念念不忘的自由,那更是可笑,和臭不可闻的丧尸住在一起,哪有住在鄞江小楼舒服?在野外辛苦寻食,哪有王路天天自动送上血食方便?什么自由,关老娘屁事,乖女儿,妈妈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等着你出生。
一场还没发生的叛乱,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只缘于父母为孩子的爱。这天下,不知多少父母默默无声地为孩子做牛做马任劳任怨,活人如此,丧尸智尸也如此,智商越高的生物,给自己套上的无形的枷锁也就越多。
就在崖山众人牵挂着谢玲手术的安危,一场离奇的叛乱被叛乱者自动消于无形时,在四明山脉的深处,夜空中,正有一朵奇怪的“云”在飘动。
那朵“云”,正是冯臻臻带着王路逃跑用的动力伞,只不过,现在动力伞已经变成了“伞”,动力风扇已经不见了。
动力伞的航程只有200公里左右,顾玮带领的二小队从运煤船赶赴崖山时已经飞行了50公里左右,原本剩下的航程就不多了,再加上以冯臻臻和王路两人的体重,燃油消耗得更加快。
冯臻臻为了减轻负重,把导航仪也扔了下去,她记着王路所说的离崖山越远越好的话,只顾向山脉深处飞去,一开始还能辨认下面的鄞江、皎口水库,到了后来,除了山林就是山林,完全失去了方位感。冯臻臻只知道,往太阳落下的方向飞。
不知飞了多久,冯臻臻突然听到背后的发动机声音不正常,她稍一思索就明白过来,应该是燃油不够了。
如果换了是王路在驾驶,发觉燃油即将耗尽,肯定是借着天还有点微光,在山林中找一处稍平坦的地方降落,然而冯臻臻却没有这样做,她稍一迟疑后,反而利用山谷间的上升气流,将动力伞往高处飞去。
动力伞越飞越高,燃油的消耗也越来越大,终于,在突突几声后,背后的扇叶挣扎着转了几圈后,缓缓停了下来。
冯臻臻利落地掏出了一把折叠小刀——这是王路身上带的,为了让动力伞飞起来,她几乎将所有的东西都扔了下去,唯独留下了这把小刀,就放在自己的胸罩内——只几下,就将伞具联着风扇的吊带给割开了。沉重的风扇重重摔落下去,迟迟才传来沉闷地咚在一声,在底下的山坡上翻了几个滚,消失在草木中。
抛弃了已经不能提供动力的风扇,动力伞变成了滑翔伞,重量一轻,反而在上升气流的作用下,向上又升了升,然后在冯臻臻小心翼翼地操纵下,继续向山脉深处飘去。
在做这一切时,冯臻臻几乎没有细细思索过,事实上,也来不及她思索,割吊索,抛风扇,操伞借风直上,这一连串动作是如此精准,就连封海齐见了也要瞠目结舌,要知道动力伞是上世纪80年代才引入国内的,就算是在特种部队玩这东西的也不多。可对冯臻臻而言,却如骑自行车一样简单。
天已经黑了,但对冯臻臻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