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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路问道:“你找我什么事?你陈薇姐呢?出来了没?”
谢玲掩嘴轻笑:“我看啊,陈薇姐也该出来了,再不出来,她自己也吃不消了。”
王路诧异:“出什么事了?”
谢玲抿着嘴不说:“王哥你自己去看吧。”
王路起了好奇心,下了床,也不穿鞋子,光着脚就往外走,走到门边,突然一个踉跄,差点拌着跟在身后的谢玲。
王路打了个哈哈:“踩到粒石子。”继续前行。
到了门边,王比安叫了声:“爸爸,你来了。”又道:“爸爸,你睡了大半天了,眼睛还这样红啊。”
王路随口嗯了声,凑到门边:“老婆,找我什么事?”
陈薇凑着门,把尴尬一说。
王路也忍不住笑起来。
有心想就此叫陈薇出来,结束这狗屁倒灶的24小时观察。
却又知道,陈薇的脾气是吃软不吃硬的,你越劝,她越不听。
干脆,还是自己牺牲一下,为娘子大人跑个腿。
她看在自己忙前忙后的分上,心一软,顺着坡,也就出来了。
王路打定主意,直起腰,就准备推门进去,端痰盂。
突然,他的膝盖一曲,一头撞到了门框上。
谢玲惊叫一声:“王哥!”
王路撑着地想站起来:“没事没事,睡得时间太长了,头有些晕。”
陈薇在门内早就听见了,只是门在外面反锁着,她在里面开不开。
早就一迭声道:“王路,你没事吧?快,快给我开门。”
就在这时,又是一声惊呼。
不,是两声。
谢玲,王比安。
两人不约而同地惊叫起来。
陈薇看不到外面发生了什么,急得直拍门:“快给我开门啊!王路!王路!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王路也问道。
他已经从地上站起了身,看到谢玲和王比安就像见到鬼一样盯着自己,忍不住问。
这时,他感到鼻下有点温温的东西流出来。
抬起手一擦。
粘糊糊的。
他举起手一看。
红红的一片。
他,居然,满手,是血。
王比安尖叫道:“爸爸,你的鼻子在流血!”
王路直愣愣地瞪视着手指,喃喃道:“只不过着了点凉,怎么就……”
话音未落,重重一头栽倒在地。
一小时后。
王比安拎着一桶刚刚从后山打来的泉水,踉踉跄跄冲进了卧室,身后,溅了一路从桶里泼出的水花。
王比安把水桶递给陈薇,刚想开口问爸爸怎么样了,一眼见到床上一动不动的王路,就把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任谁都看得出来,王路,很糟糕!
陈薇把手里的毛巾放到王比安刚拎来的泉水里,使劲搓了搓,尽量让毛巾带上山泉的凉意,绞得半干,俯身给床上的王路擦起身来。
王路全身袒露,谢玲坐在他的头边,正在默默地在心里倒数计时。
数到300时,她伸手从王路胳肢窝里拨出了一根体温计。
侧过身,迎着窗外的光线一看,手就禁不住一抖:“42度!”
陈薇正在给王路擦拭的手立刻顿住了,慌急得到:“怎么还是42度?吃了那么多药,怎么一点不管用。胳肢窝里都有42度,体内温度不是更高!”
谢玲咬着唇,也是束手无策。
王路在厨房外晕倒后,谢玲立刻开门放出了陈薇,两人齐心合力把王路抬进了卧室。
陈薇只一摸王路的额头,就惊叫起来,那额头,火一样的烫。
陈薇和谢玲立刻找来了手头能找到的各种治感冒退发烧的药,什么清开灵、阿莫西灵、康泰克,甚至连小儿用快克,都给王路灌了下去。
又脱光了王路的衣服,用扇子扇,毛巾沾了山泉水擦,给土法降温。
折腾了一个小时,王路丝毫不见好转。
一开始,还能哼哼几声,现在,牙关紧咬,一动也不动。
陈薇眼泪都已经快哭干了,两眼又红又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不就是昨天没穿衣服着了点凉嘛,这大夏天的,就是到了晚上,也说不上冷啊,怎么就发这样高的烧。”
谢玲勉强安慰着:“一时被风吹了,发个烧算不得什么,可能是这药吃下去,还需要点时间发挥药效,再等等,王哥就能退烧了。”
这话,谢玲压根儿一点都不信!
刚才,她隐瞒着出去倒水的陈薇,快手快脚地检查了一下王路的牙齿和眼睛,牙垠间,渗出一丝丝的血丝,眼底的血管,红胀得像是要爆开来一样。
来了!来了!它果然来了!
谢玲在心底呐喊,果然,谁都逃不掉!无论你在哪里,它都能抓住你!
陈薇自然不知道谢玲的心思,她放下擦完全身的毛巾,又抓起扇子,才摇了几下,又放下,站起身,没头没脑地道:“要不,再给王路喂点药?”
谢玲想劝住陈薇,短时间喂王路吃这样多的药,非药物中毒不可,可再一想,算了,本来就是死马当活马医,让陈薇折腾吧,没准,这真的只是一次普通的发烧呢?
陈薇为了药效尽快发挥,把各种药把拆了包,用温水化开了,端了就来喂王路——随便哪个医生,看到这一幕,肯定会痛骂陈薇,你这是给王路治病呢,还是谋杀亲夫呢——然而,王路的牙关咬得死死的,药,灌不进去。
在旁边只能看着陈薇和谢玲忙碌的王比安立刻跑到厨房,拿了把尖刀和筷子来,谢玲先是用筷子橇,筷子头太粗,根本塞不进牙缝。
也就顾不得刀尖会不会伤到王路了,直接把刀子塞进他的牙齿缝,用力扳。
陈薇早端着药碗候着了,一看到谢玲勉强撬开了条缝隙,立刻顺着刀身,往王路嘴里灌。
药水,半流进嘴里,半流到席子上。
陈薇刚松了口气。
谢玲抽出了刀子,药水,立刻又从王路紧闭的嘴里,透过牙缝,倒流了出来。
王路的喉头一头吞咽的迹象都没有。
当啷,陈薇手里的碗,滚到了席子上,一转,一翻,摔落床下,哗啷一声,摔成三掰。
一如,陈薇的心情。
陈薇两眼无神,喃喃道:“老公,你不能再发烧了,不能再发烧了,再烧下去,你、你的脑子都要烧坏了!”
只是烧坏吗?那也好,最多,只是变成白痴。只怕,王路的脑子,会变成和它们一样吧。
谢玲满嘴苦涩。
自己不惜冒着生命危险逃离它,曾经一度以为,自己和别人不一样,不会落入它的魔掌。
可它,却以最冷酷的现实,重重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它来了,它又抓住了一个牺牲品。
不是自己,是王路。
这个自己刚刚打开心扉尝试着接纳的男人。
第一百三十九章 绝对禁区
王比安怯怯地走上来,拉了拉陈薇的衣角:“妈妈,爸爸不会有事吧?爸爸的身体一直很好的啊,一年到头最多有些小感冒,以前连药都不用吃,睡一觉就好了。”
陈薇扭头看到王比安含着泪花的眼,再也忍不住,一把将他抱在怀里咬着牙呜咽起来。
王比安吓坏了,昨天整整一晚,他以为自己的妈妈要死了,小小年纪又不知该如何排解心理压力,内心已经快崩溃了。等到早上听说是虚惊一场,才放下心来。这时,前脚赶后脚,妈妈没事了,爸爸却又病倒了。
而且,病如山倾。
王比安再不知事,也看出王路生命垂危。
王比安惟一能做的就是反手抱住妈妈:“妈妈,妈妈,你别哭,我再去后山拎些水来,给爸爸洗个澡,就能降温了。我们以前在妇儿医院,不就看过小朋友打了针挂了盐水也不管用,医生叔叔就用很多冰袋放在他身上给他降温嘛。”
陈薇泪如珠滴,王比安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只是这时节,哪里有什么冰块,没电,电冰箱就是只铁皮柜。
默默收拾了地上碎碗瓷片的谢玲,看着搂抱在一起抽泣的陈薇和王比安,又看看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王路,暗叹一口气。
王哥,我再为你做一件事吧。
虽然这事很傻。
但是,权当报你两次救命之恩。
毕竟,你差点就成了我第一个男人。
哪怕抱着绝望,我也要救你。
谢玲坐到陈薇身边,冷静地道:“姐,哥对青霉素过不过敏?”
陈薇一时没听明白,擦了满把的泪,才转头问道:“你说什么?”
谢玲轻轻地道:“看哥现在的样子,口服的药起效太慢了。我想试试看打针管不管用。青霉素退烧最快。只是不知道哥对青霉素过不过敏,要不然,救命药反而成了毒药了。”
陈薇略一思索,喃喃道:“你哥生病,从来是一个人开车去医院的,从没让我跟着照顾。不过,我以前看见过他手腕上做皮试的红点,想来应该是对青敏素不过敏的。”
随即想到一事,问谢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