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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言一行出乎寻常的淡定,竹叶青,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这个犯忌讳的名字,内心感慨一声祸水,收回思绪的蔡黄毛对门口那群烟熏妆很浓的女孩道:“这是狗哥,虎哥把场子腾给他了。”
“狗哥。”
四五个女孩眼神各异地望向陈二狗,娇滴滴异口同声,让人听着浑身酥软。
“冷不冷啊?”陈二狗关心道,笑眯眯如弥勒佛,他的笑脸跟总让人误以为憨傻的富贵截然不同,这位SD酒吧未来的靠山有意无意盯着女孩单薄的穿着,一脸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心疼,但这眼神点到即止,没沦落到猥琐的地步。
“不冷。”这群女孩娇笑道,能被男人欣赏是件愉悦的事情,尤其是面对一个大人物的欣赏,似乎无意间,几天前还是个小饭店服务员的陈二狗便成为别人眼中的上位者,生活永远比现实更荒诞,这是“媳妇”曹蒹葭下棋的时候说的。
“小夭,你负责招待狗哥,疏忽了,小心老板炒你鱿鱼。”蔡黄毛对一个外貌很萝莉脸蛋很天使身材比例却很妖娆的女孩吩咐道,她站在人堆中的最后头,仿佛带着点初来咋到的矜持,她怯生生瞥了眼陈二狗,应了一声,迅速低下头。
一米六的娇小个子,一张很纯很有瓷器感的精致脸蛋,胸部却挺翘得惊心动魄,她是这群人中化妆最少的,眼神也是最含蓄的,陈二狗不得不暗赞蔡黄毛这小子真上道。一行人走入酒吧,因为才八点半,酒吧只有寥寥几桌人,另一个通道入口的KTV都是早就爆满,本质上跟第一次见大观园的刘姥姥差不多,但陈二狗硬是忍住东张西望的冲动,慢悠悠在酒吧二楼找了个视角不错的位置,一帮子跟蔡黄毛混的小喽啰坐在隔壁一桌,蔡黄毛和叫小夭的女孩陪着陈二狗,服务员早就把酒水果盘端上来,陈二狗故作高深地俯视一楼舞池,小夭熟练地开启红酒,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往酒里勾兑茶水,蔡黄毛解释道:“狗哥,今天是星期一,场子不热闹,周末再过一个钟头基本上就没坐的位置了,从9点闹到凌晨3点,乌烟瘴气的,喜欢闹腾的人就中意那种群魔乱舞的气氛。”
“这酒多少一瓶?”陈二狗问道。
“500多。”小夭轻声道,小心翼翼给陈二狗倒了一杯,因为弯身朝向陈二狗的缘故,胸部因为娇小玲珑的身材愈发诱人,整个人充满了曲线感,处男陈二狗没混过场所,但也能一眼看出这小妮子和其她女孩的不一样。
“很贵。”陈二狗撇了撇嘴,内心咂舌,脸上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高人风范,接过玻璃杯尝了一口,道:“还不好喝。”
小夭无助地望向蔡黄毛,似乎不知道如何应付眼前这个脾气古怪的道上人物,其实她这一路上偷瞧了陈二狗好几眼,年纪轻轻,却能接下一个挺大的场子,穿一身在上海如何都不常见的奇怪装扮,话不多,眼睛也还算老实,可怎么都让小夭感到恐惧,潜意识中她似乎已经把陈二狗当作了疯子,一个疯子如果不晓得怜花惜玉,那小夭觉得自己再水灵也只能个被辣手摧花的下场。
蔡黄毛没有理睬小夭的求助眼神,这不能怪他无情,真要能套近乎陈二狗,一个非亲非故的小夭完全可以抛弃,这样精致清纯的学生妹是不好找,但再楚楚可怜水灵动人也比不他往上爬来得紧要,何况在蔡黄毛看来陈二狗也不是那种满脑子Jing液的种马人物,他私底下对陈二狗的评价是很高的。
“以后真出了事情,叫我就是了。”
陈二狗起身就走,极有挥一挥衣袖不带走半点小便宜的意境,留给众人一个颇高大的背影。原先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跟个小太监伺候老佛爷的小夭终于松了口气,也刹时间恍惚觉得这个穿布鞋的年轻男人,好生诡异,喜欢下围棋的她猛地想到了个荒谬的词语,一个在围棋界中令人惊艳到咂舌的词汇。
妖刀。
第一卷 穷山恶水出刁民
第27章 卒子
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在校花级美眉小夭心目中侥幸赢得一个极高的形象,但这样一个人却没舍得花钱坐出租车,没半点派头地走路回到了阿梅饭馆,陈二狗节俭但不意味着他小气,张家寨出了一窝狠人的陈家就没一个是眼界狭窄小肚鸡肠,聪明做人精明做事,这是富贵经常念叨的一句话。
陈二狗那一路走得有滋有味,都说马无夜草不肥,欣赏着路旁灯红酒绿的场所,他开始琢磨着第一笔横财是给富贵买张新弓还是存起来给富贵娶媳妇。到了饭馆刚坐下来,曹蒹葭便骑车从外面回来,两人很有默契地面对面坐在一张角落的餐桌,老板娘和厨房师傅都熟悉了这对“小夫妻”的口味,上菜速度奇快,量足味鲜,真没亏待他们,曹蒹葭吃饭进食依旧是千年不变的不温不火不急不躁,相比较陈二狗乡村汉子的风卷残云,差距实在是不止十万八千里,巨大落差后的异曲同工之妙就在于两人最终都会将各自饭菜吃干净,一盘小鸡炖蘑菇,一人一筷子,仿佛早就分工明确,从不会重叠,陈二狗咽下最后一口饭,道:“这顶好的蘑菇还得是自己进山采摘的花蘑菇,新鲜的伞盖是绛紫色的,肥嫩,只不过越发少了,十几斤才能晒成一斤干,你要是想吃我可以找机会带点给你。”
曹蒹葭放下筷子,道:“我明天就要离开上海了,估计没机会吃到这好东西。”
陈二狗发呆片刻,点头道:“5000块钱支持了快20天,把大上海逛了个遍,很不容易了。接下来要去哪里?是继续南下?”
曹蒹葭摇摇头,微笑道:“去西藏。”
陈二狗神往道:“有机会这辈子我也要去一次,不过不是去拉萨,我总觉得人太多的地方去了没意思,我从报纸上看到说丽江古城这些景点大部分都是游客,一想挺可怕,还不如张家寨这种鸟不拉屎的旮旯来得原生态。”
曹蒹葭不置可否,没有拦着陈二狗付钱,最后一顿饭,让这个刚发了笔横财的家伙破费一次也着实不过分,道:“下几盘象棋?”
陈二狗明知只有被屠的命,却跃跃欲试,他就是有这股子没道理可言的拼劲,陈家一家人都讲究个农村人不怎么明白的隐忍二字,唯独出了陈二狗这么个钻牛角尖的稀奇犊子。因为天晚的缘故,陈二狗拿着象棋端了小板凳去了曹蒹葭的房间,两个人都没有多余的客套寒暄,一个沉默摆棋,一个小声哼曲,灯光晕黄,不刺眼,摘掉帽子的曹蒹葭靠在扶手上的手托着腮帮,凝望着棋盘,棋如人生,这道理谁都会讲,只不过这人生在她和陈二狗眼中断然是两个迥异的层次,两个天壤之别的男女就这样走到了一块,曹蒹葭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缘分,至于是善缘还是孽缘,她懒得深究,脑子再聪明,也揣测不出。
这也许是最后三盘象棋,陈二狗彻底放手一搏,只是擅长快棋的他这一次落子极慢,但棋至中盘,几乎是每一步仿佛都能嗅到其间的惨烈,拼至末盘,完全是一个同归于尽不死不休的局面,只可惜棋高一着的曹蒹葭还是避重就轻一举擒获陈二狗的那枚帅。
曹蒹葭在陈二狗摆棋的间隙靠着紫竹藤椅,摩挲着那枚将,道:“我师傅说到了一定境界的高手遇到略胜一筹的对手,往往束手束脚,这就叫做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而两个棋力旗鼓相当的下棋者,便是考校两人的修养定力,你没有见过一盘下两三个钟头还是个和棋结局的对弈。二狗,那个时候,你就会真懂不争一子之得失不争一时之快意恩仇的意义了,不过说实话,那境界,我也没到。”
第二局,陈二狗依然下得出奇缓慢,也依旧是败北。
曹蒹葭破天荒下棋的时候打开话匣子,“张家寨小,不得不背水一战,我能理解。但到了上海,不管你遇到当时以为如何都过不去的坎,都不要急着玉石俱焚,这么大一座城市,忍一忍,退一退,总有你吃饭的地方,现在你接手了酒吧那个场子,磕磕碰碰肯定难免,我给你个意见,明天开始练太极拳。”
第三局,陈二狗下棋简直跟蜗牛一样,所幸曹蒹葭是个极有定力的主,就陪着他磨蹭。
终于输了。
陈二狗低着头,却没有收拾残局,己方一枚棋子不剩。曹蒹葭依旧把玩着那枚将,俯身拿出一枚被她吃掉的棋子,是最后那枚帅,道:“对你来说,这枚子暂且可以认作是那个纹身的江西汉子,地位最高,却自由度最小,爬得高了也有弊端,处事顾东忌西,外表风光,内里指不定就是一肚子苦水。”
然后她两根纤细漂亮的手指拈起一枚相,道:“这是蔡黄毛那个层次的角色,飞上飞上,终日劳碌,只有两个目的——一是保住主子的命,而是护住自己的命。绞尽脑汁讨好上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