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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带奈奈回来度假,我有为张纸贴在大门外面了。妳应该看得很明白才对。”全家大小都围在门口看着良智,我有些不安,怕良智会将以前我和养父的事情泄漏出来。这个家是我最后还能得到温暖的地方,我不想他们也和良智一样,用鄙夷的眼神投向曾经被养父性侵虐待的我。
“我要带奈奈回日本。”良智坚持着。
“已经很晚了,我先送妳去饭店佐个一晚再说。”在家人面前,我提早向良智学白旗,深怕一个不小心对话中就泄露出不能让别人知道的秘密。
“阿翔。”我回头对魏翔招了招手。“能不能麻烦你开车载我们一程?”
他点了点头,拿出钥匙就先去热车。
“奈奈今晚就麻烦你们了。”我对家人们说。这时却看见阿爸的面容苦涩。
“妈,我们先走,别在这里讲。”我拉着良智的手,半推半扯地将她送进魏翔车里。
“你实在过份。”被我塞到后生的良智冷冷地说着。
“是妳一直无理取闹。”我就坐在她旁边,而不是早已习惯的副驾驶座。
“奈奈是我的孙女,我把她要回来有什么不对。你跟奈奈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不觉得跟我争孙女是自己理亏吗?”良智说。
“就算真的没血缘,奈奈也是我户籍上的女儿。我还是会那么疼她,是不是亲生的根本一点分别也没有。”我认定她是我的孩子,也决定疼她一辈子。
魏翔车开得快,灯火街景在车窗外飞快地后退,几个有红绿灯的路口都没停,一直在马路上超别人的车。他的情绪仍然不稳定,我由他开车的模样就能看得出来。只是有良智在,我没办法开口说些什么让他安心。良智不能知道我和魏翔的关系,否则她又多了个奈奈不能有个同性恋父亲的借口,让奈奈远离我。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话?奈奈的……你养父曾经亏待你,难保你以后不会将他加诸在你身上的,用相同的方式加诸在他女儿身上。”良智一直很冷静,而她的言语就像锋利的刃,来回问不停割伤人。
魏翔的车停在饭店门口,我拉着良智下车,顺手提起她的行李。
“放开我,你这个无礼的人!”她甩开我的手。
饭店旁就是车潮川流不息的马路,她一个不小心脚绊着了路旁的水沟盖,整个人往外头摔出去,我连忙将她从马路边缘扯回来,省得她跟养父一样落得被车子辗毙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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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力过猛的结果,良智和我双双摔倒在路旁,我的手腕被她鞋子的脚跟狠狠地踩了下去,痛得我皱紧眉头冷汗直流。
魏翔急忙过来要扶我。
“你别过来!”我不需要他来淌这趟浑水,这是我的事情,我可以自己解决。
他的脚步停在车旁,身影静止不动,脸上的神情似乎又恢复成那日新宿车站初见面的模样。那时的他穿著一身黑,深陷的眼窝憔悴的面容,一直等不到他爱的人归来,心几乎死寂了。
我独力站起,将良智由地上垃了起来。
“我知道妳厌恶我,一丁点接受我这个儿子的意愿也没有。我们都不喜欢彼此,但是却硬被安排成为母子关系。我不需要你接受我,更不需要你放弃仇视我,但是妳应该要明白,所有的事情并不是我的错,妳和妳丈夫离婚不是我从中破坏,婉婉被她父亲强暴也不是我所造成。妳失去丈夫、又失去女儿、一辈子不幸从来没有快乐过,完全只是因为那个人是禽兽,错的人是他,妳该恨的人是他,妳清楚了没有!”我一字一句地说出来,在良智面前将埋了许久的怨恨吐出。
良智红着眼眶,狠狠地搧了我一巴掌。我的脸颊火辣辣地疼。
“所以你杀了他,你杀了他!你这个杀人凶手!”良智的眼泪落下,忍耐着激动,平稳地开口说着。
“他不是我杀的,是失足坠楼。”我觉得我们在外头太久,引来了路人侧目。于是我抓着良智的手将她往饭店里拉去,我们需要一个可以放心说话的空间好好地谈谈。
魏翔走进车里,茫然地望着远方,而后低下头伏在方向盘之上,闭起双眼。
我转过头不再注视他,刷了卡后和良智进到饭店房间里,关上门,将外界的纷扰隔绝在外。
“我会和你打官司,将奈奈要回来。”良智坐在床上,仍坚持着。
我打开冰箱拿瓶矿泉水出来,拧开瓶盖灌了几口,将嘴里的血味淡掉。良智那巴掌打得有够狠。
我倒在沙发上,边啜着冰水边说:“第一、妳钱没有我多,妳每个月的十万块生活费是我按月从户头拨过去的,光是律师费就会用掉妳所有积蓄。第二、我说过很多次,我是奈奈法律上的父亲,妳赢不了我。第三、假如真的要上法院,那妳要向法官坦承:对,我已经离婚的丈夫强暴他的亲生女儿,然后生下了我孙女奈奈吗?第四、妳没有钱、没有时间、更没有体力独自一个人把妳的孙女养大,妳无法给她最好的环境栽培她成材,但是我可以。”
当我收敛起气焰,慢慢地将所有优缺点告知良智,良智他沉默了。
“奈奈和我不一样,我从小就长畏缩缩,看见爸爸就吓到像只狗一样发抖,他碰我一下,我得要做上几夜的恶梦,哭上好几天才能平复,这些妳也都知道。妳是看着奈奈长大的,妳曾经见过她像我那时候的模样吗?”我直视着良智,迎向她犀利目光。“有吗?她曾经哭着说过爸爸打她骂她,甚至对她乱来过吗?”
良智的眼神中有了迟疑。
“我可以对妳发誓我绝对不会将爸爸对我的那些行为同样加诸在奈奈身上。她是我的孩子,无论有没有血缘关系,我对她的爱都不会变。”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在你偷偷带着奈奈回到台湾之后!”良智的态度软化了,她知道自己绝对没有胜算。
“奈奈毕竟是台湾人,妳不能一直让她留在日本都不回来。”我慢慢地解释着。
当良智的态度趋于软化,我跟着跟她谈及让奈奈回国读小学的事情。
良智刚开始很反对,但我加了条件:“每个寒暑假都把她带回去日本跟妳一起过,这样如何?妳也可以来台湾看她,机票钱我帮妳出。台湾和日本这么近,来来回回一点地不麻烦。”
然而良智并不是那么好说服的,我和她沟通了一整夜,好不容易才让她同意继续将奈奈留在我身边。回国读书的事情,日后再谈。
我也不着急,毕竟良智今日已经做出了最大的让步。
清晨五点多走出饭店时,魏翔的车还停在外头,我走列车旁敲敲车窗,他打开门让我坐进驾驶座。
“先回你家吧!”我说。
他转动钥匙,往他家的方向行驶而去。同样都是一夜没睡,但他的侧脸看起来却更为憔悴,整个路上我们两人都不发一语,沉默发酵之后,形成了另一种更为晦暗的情绪。盘踞在魏翔心头。
回到家后,我往住的客房去,翻找行李箱中的护照和签证塞进牛仔裤后口袋里,其余的什么也没拿,便转身要离开。
魏翔倚在房门口,将我所有的动作看进眼里。
“你要去哪里?”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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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良智回日本一趟。”我得赶快先带良智回去省得她又跑去老家对大哥他们胡乱咆哮,顺便也回家一趟我找草莓还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而我不知道的。
“我跟你去。”他说。
“不行,我不想良智知道我们的关系。”我立刻拒绝他。
“那是借口。”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些颤抖。“其实你又要离开我对不对?以后都不会再回来。”
“不要胡思乱想。”我赶着回饭店和良智会合,搭早机走的话,最迟下午就可以回到日本。“你留在这里帮我照顾奈奈,我不带奈奈回去,所以我办完事情就一定会回来,这样你明白吗?”我对他说。
“你要去多久?两天、三天?”他问。
“不知道,最多一个礼拜吧!”我随口说说。
“一个礼拜没回来,我就去日本找你。”他声音越来越抖,几乎都要不成调。
“我会回来。”我不敢再看他,他这模样让我心痛。只差那么一点就可以知道事实真相了,我不能在这关键时刻放弃。
没有再让魏翔送我去饭店,我自行叫了出租车离去。他的神情太累太憔悴,我怕他的背痛再发作,希望他能休息一下。
稍晚,我和良智搭上前往日本的班机。良智见奈奈没和我一起来挺是不悦,厉斥着我又欺骗她。我只说奈奈的阿公跟阿嬷不让孙女走,让奈奈在乡下多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