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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择脚下一动,躲了过去。
柳雁飞又是一拳,拳风呼啸。
这一回李天择躲不过了,他抬出手来抵挡住她的拳头。“我们要在这里切磋吗?”他笑道。
柳雁飞那一张脸就像阴霾的天空,好像冰雹般的拳头随时就会砸毫不顾忌地全部砸下去。不过,她还是止住了自己的动作。铁拳在李天择的额前停住了。她深吸口气,放下拳头,转身就要走。
而此时已经快到那新的使馆了。此地接近皇城,路上并没有什么人。就是有人,在带刀侍卫们那虎视眈眈的目光中,也不敢朝柳雁飞和李天择他们二人看去一眼。虽然他们很奇怪。明明是衣着光鲜的公子和小姐,却连个轿子都不坐,当街走路就算了,竟还打了起来。
“雁飞,去哪儿?”李天择唤道。
“回家。”柳雁飞心情差到了极点,今天去公主府赴宴是她这一生中最失败的选择。她回过头去,恶狠狠地瞪着李天择,道:“二皇子殿下,请注意彼此的身份!待到二十天后,我的名讳可就不是你能够随便叫的!”
却是李天择双手抱胸,眉头挑了挑,道:“哦?可是雁飞,这二十天后不是还没到吗?”
柳雁飞眉头拧在了一块,正强忍着怒火,甩头准备走人的时候,她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前方响了起来:“雁飞?你果然在这!”
竟是皇太孙江桥!
江桥站在阳光之下,微服打扮,白冠蓝衣,玉树临风。他温柔的眼睛里好像只有柳雁飞,一抹担忧停在了那深邃的眸色里。
第54章
“殿下?”柳雁飞讶异。
李天择见到江桥;眉头不经意地皱了皱;但很快就展开笑颜;向他走了过去。
两个男人简单有礼地絮叨了几句;就双双把目光投在了柳雁飞身上。
柳雁飞只看向江桥,然后便彬彬有礼地向李天择告别,表示要回鲁国公府了;好像方才冲着李天择发的那脾气从来没有过一样。
李天择嘴角牵动着笑容;看着柳雁飞和江桥的身影渐渐远去,然后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接着转过身去;也向自己下榻的新使馆走去。
这便是柳雁飞和李天择这三年里的最后一次见面了。第二日;李天择离京。两人再次相见,已是三年后。
太阳斜照,鳞次栉比的房屋,随风轻动的绿树杂花,全被笼罩在赤金的光芒之下,一切的一切,显得那样安静祥和。
柳雁飞和江桥默默无声地走在没有其他行人的街上。显然江桥已经知晓公主府那边发生了什么事,现在的他并没有看那柳雁飞,一副不知该从何说起的模样。柳雁飞想着,江桥可能是对他自己那“克妻”的命格加深了一丝惊惧吧!民间疯传的,“陪葬品”之说,在这次公主府杀人案之后,必定会掀起一个新的高*潮!
除去那西姜国使馆事件不提,不久前的山洪爆发,和这一次的命案,柳雁飞都在场,虽然根本与她无关,但是,在有心者的宣扬下,“靠近皇太孙未婚妻者必将成为陪葬品”,若没有有效制止,肯定会在极短的时间里传遍大江南北。这种说法,从另一层面讲,就是,“皇太孙的‘克妻命格’会造成无辜者的死亡”!归根结底,都是江桥的错!
半晌,还是柳雁飞先开口了。她说道:“殿下,你不用自责,根本与你无关。不过是巧合罢了。恰好命案发生在我在场的时候。”
江桥无声地叹了口气,好一会儿,才开口道:“雁飞,我担心的是你!”
“殿下多虑了。”柳雁飞笑道,“所谓的命格什么,我根本不信。何况,”柳雁飞没有说下去。“何况,我死过一次,并不算是这个世界的人!”这句话,她永远只会烂在心里了。“反而是殿下你,应当注意宣扬这种言论之人。”柳雁飞蹙着眉头道,“这种不利于殿下你的言论……现在仅是小打小闹而已,想想看,若我国某一日突然出现了什么天灾之类的,”她的表情越来越凝重,“这样的言论必将危机到殿下你的地位!”
江桥的拳头不自觉地就捏紧了。“我明白,雁飞,”他说道,“不愿让我做上那位置的人……我会小心的!”江桥没有多说什么,柳雁飞猜想,他大概潜意识地第一个就怀疑那尚在京城,要等到他们大婚之后才会回去封地的五皇子。
柳雁飞也不再说话了。五皇子的触手到底有多长,这并不是“无官一身轻”的她能够查清的,一切都得看江桥自己的了,她想再多也没用。但是,过了一会儿,她就突然道:“虽然今日这个杀人事件看起来只是个意外,但我认为,殿下还是该去查一下那户部尚书府的三小姐张清婉。”
“嗯?”江桥挺不解。
柳雁飞便把她和李天择所看到的告诉了他。最后说道:“张清婉弄湿了她妹妹的衣裙,令她妹妹不得不进内院去换衣服,而她妹妹离去后不久,那个杀人犯就起身了。这样的巧合未免太令人怀疑了。当然,也可以说,张清婉和那个杀人犯说好了,仅叫他毁了她妹妹的名节,逼迫其嫁给他就行了,至于那杀人犯失手弄死了她妹妹,她可是始料未及的。但是,宁可错杀一百,也不能放过一个。任何可疑的,都必须彻查清楚!”
柳雁飞说完后,便看向江桥。江桥点了点头,显然将柳雁飞的话听了进去。柳雁飞的脑中浮起了那才貌双全的少女美丽动人的面容,她微微地皱了皱眉头,若没有先头那女孩向柳素娥密告石澈钟意她的事,她恐怕还不会想到,这个女孩大概是在针对她,便就是那酒宴上,她一直偷偷地注视着她,她可能也仅会把这当作一个女孩子强烈的好奇心罢了。可是,为什么呢?
江桥牵起柳雁飞的手,十指相扣,握得很紧。从江桥那发烫的手心里,就可以感觉到,他内心的紧张和担忧。他对“克妻”的恐惧,随之婚期的临近,一点一点地释放了出来,虽然平日里装得有多么不在意,可是在今日出现了这样的突然事件后,一下就迸发了到了至高点。柳雁飞心想,他恐怕只有到婚礼结束的那一霎那,才能彻底地放松下来。而这个时候,她所能做的,也只是握紧他的手,感受着他手心的湿热,无论如何都不放手罢了。
长长的街显得很短,时间好像弹指而过,可明明他们都放慢了脚步。街道的尽头,等待着的是江桥派过来的轿子。毕竟,江桥不可能把所有的街道都清了场,亲自送她回去鲁国公府。
柳雁飞上了轿子,江桥向她告别。柳雁飞明白,这一别,下次见面就是二十天之后的洞房花烛夜了。柳雁飞冲着江桥微微笑了笑,然后就有伺候的太监把轿帘给放了下来。轿夫抬起了轿子,向鲁国公府走去。江桥站着,看着那轿子远去,渐渐地消失在视野范围内。这个时候,边上常年伺候的太监在他身边安慰道:“殿下,柳将军可不是一般的女子,这婚期将至,她肯定能平安度过,殿下勿要担心了。”
江桥眨了眨眼睛,望着空无一人的街口好一会儿,然后把手举到眼前,柳雁飞之前掌心的温度好像还存留在上面。他终于勾起了笑容。“回宫吧!”他命道。
回到鲁国公府的柳雁飞,如她自己所料,受到了所有人恐惧目光的洗礼。公主府里发生的事情,早就经由柳素娥的口,传遍了全府。所有的人,躲在角落里偷偷地看她,若她把视线转过去,那些人就惊恐地纷纷避开了去,仿佛先前他们根本没有偷瞧她一样。
柳雁飞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在大婚之前只能呆在鲁国公府,哪里也不能去了。
对于公主府里发生的事,鲁国公老爷子倒是庆幸地大叫:“只要死的不是我家雁飞,哪管他死是哪家的姑娘!”
“爷爷你也认为那户部尚书家的四小姐是我的陪葬品?”柳雁飞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鲁国公老爷子结结巴巴:“我、我哪是这个意思!她死不死,哪关雁飞你什么事!”但他很快就说道,“雁飞啊,还剩下不到二十天,熬一熬就过去了,这些天你就乖乖地呆在府里头待嫁吧!等你嫁进东宫后,这什么‘克妻’的,就不攻自破了!”鲁国公这般说着,同时也如临大敌。在他的嘱咐下,光是柳雁飞宅院里的守卫就不知派了多少。看着树上的,屋顶上的,隐藏在暗处的护卫,柳雁飞差点和她祖父拍案大吵。这有必要吗?那些护卫,一拥而上都不是她的对手,她还需要人保护吗?不过,为了老爷子安心,她也便罢了,就当回到了军营里,和男人们同吃同住算了。有时候她端着碗,还会开玩笑地叫躲在暗处的护卫出来,一起吃饭,倒是把那些完全不知道院子里有男人守卫的小丫鬟们给吓得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