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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点-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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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若水却固执地摇头:“不能。”

我知道无法说服她,刚才我说张强的行动可能和这份病历有关,也纯粹只是一种猜测,她坚决不允许,我也只好算了。

梁若水把镇纸又放在病历上,转身走了出来,对芳子道:“张医生不在家,也不在医院,我也无法找到他,你还是回酒店去,等医院的通知。”

芳子愁眉不展,但是也无可奈何。我闷哼了一声:“这种医院规则,真不近人情。”

梁若水假装没有听见我这句话,向外走去,当我和她一起走到门口的时候,她转过头,现出顽皮的神情来:“我知道,你会找一个适当的时刻,偷进时造旨人的病房去。”

我笑:“为甚么?”

梁若水眨著眼:“这正是你的一贯作风。”

我又好气又好笑:“放心,我不知有多少事要做,没有空在精神病院中多逗留。”

梁若水像是还不相信我的话,似笑非笑地望著我,忽然又道:“时造小姐要回市区去,你可以顺便送她回去?”

我无可无不可地笑应著,这时,已经来到了车子旁边,我打开车门,让芳子先上车,梁若水驾著她自己的车子从医院来,在她进入车子前,我叫道:“一有张强的消息,立刻通知我。”

梁若水答应著,我也上了车,驶向市区。小郭好不容易找到了张强,他却不在,这令得我好气愤,所以也不向芳子说甚么。芳子对我这个陌生人,当然也不好贸然开口,所以我们一直维持著沉默。

等到车子进入市区,我才问芳子住在哪一家酒店,芳子道:“我住在哥哥的地方。”

我随口问道:“哦,时造先生在这里担任甚么工作?”

芳子道:“我哥哥是作家,本来一直住在日本,可是前几个月,他……写了一篇报导,惹了乱子,所以只好到这里来,一方面是避一避,一方面转换一下环境,有助于写作,想不到,唉──”

她讲到这里,低低地叹了一口气。我有点生气:“报导文章怎么会惹乱子?关于甚么人?是政要还是黑社会头子?”

芳子苦笑了一下:“都不是,是一个九段棋手,尾杉三郎。”

我眨了眨眼,尾杉三郎,这个名字很熟,对了,我想起来了,昨晚翻报纸,就看到一则小新闻:有棋坛鬼才之称的尾杉三郎,因为神经错乱,进了精神病院。这不禁使我感到好奇,时造旨人写了一篇报导,是关于尾杉三郎的,现在,两个人都进了精神病院,这是一种异样的巧合!

我道:“这位尾杉先生,好像也进了精神病院。”

芳子又叹了一声:“消息终于暪不住了,他早已进了精神病院,人家都谴责我哥哥,说是……尾杉先生是被我哥哥那篇文章,刺激得变成疯子的,真可怕,文章发表的那天,晚上,尾杉先生冲了进来,简直疯了,要杀我哥哥。”

我越听越奇,一篇报导文字,为何会令人疯狂?如果文字与事实不符,大可循法律途径告作者诽谤。如果一篇报导文字,可以令人疯狂的话,那文字的力量,也未免大大了。

我当时只是不以为然地摇著头,芳子继续道:“唉!哥哥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太大的压力,又后悔写了这样的文章,所以精神上无法负担,才……”

她说到这里,双眼润湿,忍不住泪花乱转,我好奇心越来越甚:“你哥哥究竟写了些甚么?”

芳子道:“我一直把哥哥的文章带在身,有人非议,我就取出来和人争论,实在,我哥哥并没有写了甚么,大家这样谴责他,大不公平了。”

她一面说,一面打开了手袋,取出了一看便知道是从杂志上撕下来的一页。

我正在驾驶,没有法子看:“请你读出来我听听。”

芳子点了点头,就读了起来。

“尾杉九段的大名,大家都知道,在一个偶然的机会,有缘见到尾杉九段,又听到他关于棋艺的妙论……”

接下来,芳子读出的,时造旨人所写的报导,就是在楔子之五之中所叙述过的一切。

时造旨人接著这样写:“尾杉九段身体突然不适,使我们棋迷都十分关心他的健康,一个好棋手,真要有强健的体魄才好,钩心斗角的棋赛,棋手需要蝉智竭力,尽自己一切可能去制压对方,看起来,他们虽然坐著不动,但是他们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急速地活动,比甚么都劳累,健康状况不佳的人,负不起这样剧烈活动的重担。

“当然,如果像尾杉九段那样,有办法知道对方心中在想些甚么的,那又当别论了,哈哈。”

芳子读完了时造旨人的文章,我更加愕然。

老实说,文章写得并不好,可是文章再坏,也没有理由把人气得发疯。

我望向芳子:“就是这一篇短短的报导,令得尾杉九段想杀人?”

芳子咬著下唇,点点头:“是!”

我好奇心大炽:“当时的情形怎样?”

芳子偷偷抹了一下眼泪:“哥哥不是一个很出名的作家,所以每当刊出他的作品,他都会很高兴,那天,也是一样,他买了一本新出版的杂志,兴高采烈地向我挥著──”

时造旨人一面挥著杂志,一面叫著:“芳子,快来读我的文章,刊出来了。”

芳子正在厨房中煮饭,她和哥哥合住一个小小的居住单位,为了让芳子有一间卧房,旨人睡在客厅的沙发上。旨人是一个小作家,收入不好,芳子则是一家著名百货公司的女装部售货员。

芳子从厨房中探出头来:“可是,我正在煮饭。”

旨人大声道:“不行。快出来读,不吃饭不要紧,不读我的文章却不行,况且,有了稿费,我们可以到外面去吃,我请你到六本木去吃海鲜火锅。”

芳子伸了伸舌头,并不解下围裙,抹了抹手,自她哥哥的手中,接过杂志。文章很短,一下子就看完了,但是芳子为了要使她哥哥高兴,故意看得很仔细,多拖了一点时间。

然后,她抬起头来,由衷地道:“写得真好,把尾杉九段写得活龙活现,你一定会成为名作家,至少,像司马辽太郎──”

旨人很高兴,但假装生气,指著芳子道:“你每次看完了我的文章,都说出一个著名作家的名字来,说我会像他们。”

芳子道:“本来就是嘛。”

旨人搓著手:“那天真是凑巧,恰好尾杉九段到了,我能有机会写这样的名人,真是好的开始。来,请把围裙解下来,我请你去吃饭。”

芳子扮了一个鬼脸:“真的到六本木去吃海鲜火锅?”

旨人神情有点尴尬:“那……等到稿费到手之后再说,我们先到──”

旨人可能是为了掩饰他的窘态,是以一面说著,一面已经过去开门,芳子看到哥哥这种样子,抿著嘴在笑。芳子的笑容突然僵住了,她看到旨人打开门,望著门外,神情极其吃惊。

门外站著一个男人,样子相当神气,一看就知道在盛怒中,他双眼像是要冒出火来,脸色煞白,盯著旨人,手中拿著一本杂志,正是芳子刚才看过的那本。

旨人在看到那个男人的时候,神情之惊讶,真是难以形容,张大了口,傻瓜一样地盯著对方。

芳子认出那个男子是甚么人,就在那本杂志上,有著他的相片,他就是棋坛鬼才尾杉三郎。芳子也感到极度的惊讶,但是她比旨人镇定一些,她发出了一下低呼声,准备招呼尾杉进来。

可是她还未曾开口,尾杉发出了一下怪叫声,怪叫声将芳子吓呆了,本来想要讲的话,也全被吓了回去。

旨人不知所措。而尾杉扬起手,用手中的杂志,向旨人劈头劈脸打了过来,一面打,一面仍然不断发出怪叫声。

旨人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只是抱著头,芳子看到这种情形,心中更是害怕,僵立在当地,只是不断地道:“尾杉先生,尾杉先生。”

尾杉打了旨人十多下,尖声道:“你真的写出来了,你这杂种。”

旨人几乎哭了出来:“尾杉先生,当时你……同意的,我并没有歪曲甚么  ”

尾杉的声音听来越来越尖锐,听来简直令人全身打颤:“你这杂种,你以为这样揭发别人的秘密,就能使你成名?”

他一面叫著,一面撕著那本杂志,把杂志撕得粉碎,旨人结结巴巴地道:“尾杉先生,我并没有……揭露你的甚么秘密!”

这一句话,不知甚么地方激怒了尾杉,尾杉陡然怒吼了一声:“还说没有!”

他吼叫著,突然伸出手来,扼向旨人的喉咙。本来,旨人的身形比较高大,也壮健得多,可是尾杉的行动,太出人意料,任何人都想不到,这样著名的受人尊敬的棋手,会突然做出这种行为。因此旨人连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整个脖子就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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