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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有气势地哼了一声,宛佑撇下如意,扬长而去。
被弟弟抛弃了的如意觉得挺新鲜,有趣地回头安慰温颜:“小家伙受了点刺激,不用管他。安妍一走,敏彦出嫁,就他一个人傻乎乎的,总觉姐姐们全都跟着外人跑了,正生着小闷气呢。”
温颜平静道:“哦,原来是这样。”
如意看了他半天,啧啧有声:“不对劲,很不对劲啊。温颜,算算咱俩也认识好几年了,我可很少见你这么消沉啊!好朋友就是互相倾吐伤心事的,有啥过不去的难关,说说也没关系。”
温颜道:“我没消沉。”
如意故意很重地叹给他听:“唉!说谎也要看人,你满脸都写着‘近身者杀’,火气也比平时冒得快,被挑衅了竟没反讽回去。就连刚走的宛佑都发现你低落了,要不他怎么溜这么快?”说着说着,抱怨就来了,“只顾自己逃跑……这小子,下次看我不收拾他。”
温颜默默地调整了一下表情,然后说道:“真的没有。”
如意见温颜这般模样,便知他心中装着的绝非寻常小事。想了想,又觉得如果温颜有处理不了的事,却不愿求助于人,那他再怎么建言也未必管用。
所以如意当下就笑着抹过了这笔账,说道:“没有?那就算了。你快回熙政殿吧,中午不是还要到景泰殿请安用膳吗?记得换个脸色,别让母后担心,我在那边等着你们。”
目送温颜离去,如意皱眉寻思,自言自语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连新婚的兴奋劲头都没有了?奇怪。”
温颜回到新房,敏彦已经沐浴完毕。
敏彦习惯自己动手,无论沐浴还是擦拭,因此她打发了前来伺候的宫女,坐在侧殿里边等着温颜边用一方大手帕擦干满头湿发。
“回来了?”
她也不问温颜去了哪里,只轻轻地咕哝了一声,然后说道:“你也去洗洗。再过一会儿我们就去景泰殿。”
看着敏彦的侧脸,温颜又忍不住想起了御医说的话。他艰难地伸出了手,慢慢地从袖中取出一个一指见方的小锦盒。
“我去了御医院,薛御医他老人家制了一种药。”温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迫使自己把话说完,“可以养身安神,还能保命……”
“是吗?”敏彦面含春风,“你一早扔了我不管,就到御医院去找人拿药了?”
“……是。”温颜闭眼,不敢再看妻子脸上那抹掩饰不了的欢喜,“薛大人说,行房后服用……最好。”
东窗事发
敏彦不疑有他,接过了药盒,表示如果药丸不苦,她愿意坚持服用。
温颜笑得甚是艰涩,他僵硬地扶着床沿坐下,把视线调到了别处。
“快去梳洗呀!”敏彦催促着他,“等一会儿咱们真要走的时候,你想打理仪容都来不及了,何不现在先收拾好?”
温颜缓缓地起身,草草应付道:“我这就去。”
前一晚就特别兴奋的梧桐从今早起便亲自领了一群人在景泰殿里左转转右看看。
梧桐容光焕发的样子令太上皇陛下十分不是滋味:又不是她自己成亲——不对,遥想当年,婧女嫁到东宫的时候,也没见有这么得意。
巳初刚过,宛佑便呼哧呼哧地奔进了景泰殿,环顾四周也没见着父皇。向母后问了好之后,他没再多说一句话,兀自坐在了个不怎么显眼的地方,埋头不知在想什么。
梧桐摸了摸儿子的脑袋,然后把自己平时随手乱放的几本书全都归入墙角的小书架,正要回头逗宛佑玩,就见如意风风火火地进了殿门,笑眯眯地揽了宛佑,将他拉向一边,说起悄悄话来。
在好奇心的怂恿下,梧桐也凑了过去,垫脚探耳。
但她什么都没捕捉到。所以她放弃偷听,转为光明正大的问话:“你们两个孩子,说什么呢,这么神神秘秘的。有啥母后不能知道的事情吗?”
如意闻言,立马松开宛佑,两人并排站好,嘴巴都抿得死紧,脸也鼓囊囊的,像是憋进了许多秘密,一张口,秘密就飞了。
“哦,还不能告诉母后啊?”梧桐失望。
“不是不是!”如意连连摆手,“其实是我们来的路上碰着温颜了。”
梧桐怔了怔,奇道:“碰着温颜了?如意,你和宛佑从哪条道过来的?是永泰殿吗?”得到肯定回答后,她皱眉,“他好好的不在熙政殿呆着,怎么会出现在你们到景泰殿的路上?”
梧桐的怀疑不是没道理。熙政殿和“泰”字为名的殿宇分属两片不同的区域,往往井水不犯河水,即使有事在附近活动,也不应该会这么离谱地从内廷的前面蹦到后面。
“他好像是从御医院那边出来的。”如意想了想当时的情况,做出了合理推断。
宛佑道:“没错,我亲眼看见他手上拿了个锦盒——以前在母后这里见过的,母后都用那种锦盒装药丸子。不过我和皇兄一走近他,他就把锦盒藏进袖子里了。”
“装药丸子的锦盒?”
自己这里装药丸子的锦盒委实太多,梧桐也吃不准宛佑指的是哪种,她随便点了点头,表示她清楚了,接着又问如意:“你没探探他的口风?”
如意扼腕:“谁说不是呐!唉,我没成功。”
“这样啊……”
梧桐沉吟半晌,然后她笑着安抚一大一小两个宝贝儿子:“先别忙着把天忧愁下来。我相信,不管发生了什么麻烦事儿,敏彦和温颜之间都不会有问题。他们两个是明白人,越是大事就越不用我们在一边干瞪眼瞎操心。”
“哈哈,母后说得有道理。”如意笑了起来。
等敏彦和温颜联袂而来,梧桐谨慎地将这二人瞧了又瞧,确实没瞧出有啥不妥。再看看如意,他脸上的表情说明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既然没有不妥,那还担心什么呢!
梧桐与如意、宛佑三人便渐渐地把这件可疑的小事搁下了。
三月里的事情繁多,然而进入四月,大事依然不少。
四月初,敏彦大婚后的第七天,如意正式受封为祚王,出宫开府,紧邻苏府而居,终于在周岁二十二的“高龄”成功受封,不仅得到了个备受器重的“祚王”称号,还一并平息了朝野对他身份猜测的众多谣言。
与此同时,在三月结束的会试终于有了结果,礼部酌情选拔出几十名得以进入殿试的考生,呈交了他们的考卷。
面对几十份字迹工整、内容充实的考卷,敏彦难得举棋不定了一回。
温颜帮敏彦吹干了那张正待下发于礼部的圣旨,转头就见她这般模样,不禁微笑,试着猜测她可能在烦恼的事情:“莫非这些考卷另有玄机?”
敏彦果断地放弃了思考,也不想刻意掩饰自己的沮丧,只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温颜心知这是在问他什么时候陪着父亲回乡为母亲扫墓。不过敏彦还不知道他今年的打算,所以他如实禀来:“我已经跟父亲讲明,今年不去,来年再说。”
“这怎么可以?!”敏彦板脸,本就偏冷的表情更加肃穆了,“太傅大人居然答应你?太不应该了,为人子女,理应一尽孝道,总之你不能不回去。”
温颜正准备研磨修书,偏偏敏彦的话像是天底下最顽固的锤子,狠狠地敲在了他的心上,叫他心头沉甸甸的,难以分辨此时此刻涌上的是何种情绪。
叹了口气,他尽量不把无奈外显于形,以婉转的方式解释道:“这个月正逢太皇太后的七十大寿,我身为她老人家的孙女婿,怎么可以缺席?再者,若是她问起我来,左右两边怎么回答?难道就说我去为母亲扫墓?”
当然不能这么说。太皇太后年纪一大,忌讳也忽然多了起来,如果在她过寿的时候对她提起这么一句“孙女婿去扫墓”——
估计老人家的脸色会很难看。
敏彦仍旧眉头深锁:“可你这么做,我会伤心自责。你明白我意思吗?”
温颜笑了:“我明白的。不过,我不能一直只顾自己,我也要为你着想啊。”
“你已经……”
话刚开头,温颜就温和地打断了她,“没有,我确实从来没有违背过自己的心,是时候让我试着改变这种状况了。敏彦,过去甚至是现在,你认为我总因你而被流言蜚语中伤,其实我自愿伴驾,哪怕被人唾弃也不曾羞恼,所以你并不亏欠我什么。”
敏彦动容。
“那,”她微微哽咽了一下后,连忙稳定了自己的声音,“既然你这么说了……明年,明年我要带着工部的几位大人出京,就引水一事进行暗中巡访。如果你愿意,我会陪着你一起去为老夫人祭拜上香。”
温颜缓缓地漾开笑容,轻声说道:“好啊。”
殿试就在太皇太后寿辰的前几天。
敏彦钦点了一甲头三名,第二天一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