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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疏于防范,居然将马料与大批的军需辎重也堆在一起。
身形一展,由树上缓缓落下,大摇大摆的走上去。一个士兵迎上来,卫子君走过去,状似亲密地搂住他的肩,未及士兵反应,已是点了他的穴道。她不忍心杀他。
不到半柱香功夫,十几个守卫都悄悄躺下了。
不一会儿,火光燃起,由一小簇火苗,逐渐漫延起来。林外,巡逻的守军却依然踱着方步。
那火沾了淋上去的油,愈烧愈旺,熊熊火势直窜上了树梢。
为了让火势燃得更大,卫子君拾起守卫的陌刀冲霄而起,纵横翻飞于熊熊大火之上,衣袂飘荡,银芒如水,无数的枯枝层层叠叠飞落满地,就着火势烈烈燃烧。
秋风卷地,混着林地枯枝,树枝燃了,树干也燃了,滚滚浓烟冲天而起。这火,是救不得的了,这干燥的秋,明日,这里该是一片秃地了。
终于有人发现火势,喊了起来,几千守军冲入林中。同时,卫子君也听到了林外的打斗声,一定是贺鲁这个傻瓜。
卫子君纵身跃出,冲向林外打斗之地,便见到贺鲁边打边向林中冲来,无数的箭跟着射去,贺鲁转身一一挡开,却未料到身后的林中又倏地飞出几支利箭,直向他的后心刺去。
连卫子君也未能及时发现这偷袭,这箭,他是躲不过的。
“贺鲁——”卫子君大叫一声,飞扑过去,如一道闪电,穿裂天空,抢在那箭到之前将贺鲁挟起,但毕竟还是晚了,肩头倏地一凉。她没有回头,直入林中,挟着贺鲁跳上枝头飞驰而去。
后面的箭不断射来,却没有她的速度更快,几个闪跳人已去了一里开外。
“你受伤了?”怀中的贺鲁看见了她肩头渗下的血,“快放下我!”
“小伤,回去再说。”卫子君没有理会贺鲁的要求。
“快放下我——”贺鲁喊道。
无奈,卫子君在一处隐秘的林地放下贺鲁。
“给我看看。”才着了地,贺鲁便上前撤掉了卫子君套在外面的军服,露出了里面的黑色薄衫。她的肩头一片湿濡,显然是被血浸透了。
“刺啦”一声,贺鲁撕开她肩头的衣衫,染了血的肩头露出,卫子君往后一闪,被贺鲁一把扯住。
“擦伤而已,箭都没在上面。”卫子君扯紧肩头的衣衫,唯恐衣襟滑落下去。
“的确是擦伤。”贺鲁掏出丝帕将那血渍擦去,“怎么流这么多血。”
肩头一热,贺鲁滚烫的唇覆上,卫子君心头一惊,“贺鲁,你……你做什么?”
贺鲁不答,唇依旧覆在上面。
“贺鲁,快放开。”卫子君低声道。
“别吵。”贺鲁在她伤口旁边咬了一口。
卫子君大怒,“你咬我!”
“别吵……别吵……”贺鲁呢喃道。
卫子君身体一僵,贺鲁的双臂由身后围了过来。
“贺鲁!”卫子君低呼,“……你……”
“你好吵……别吵……别吵……”
“别吵……”
第二卷 突厥篇第八十三章 灭敌
沙山的一场大火烧了一天一夜,直到那片林地化为灰烬。周围的沙地弥漫烟灰,一片狼藉。
失了粮草的大昱军队军心散乱,士气低落,蔡廉皋一气之下杀了看守粮草的将军。又急急在鄯善郡筹了一小部分粮草,不足几日吃食。大军守在原地不敢妄动,只等着大昱再次运送粮草过来。
焉耆城内,士气高扬,大街小巷都在议论那一场大火,卫子君只身烧敌军粮草一事更是被传得神乎其神。
秋日的早晨,沁凉如水,淡淡的冷霜,还未及褪去。焉耆的府衙,早已被辟为西突厥可汗临时议政之地。
一身雪白便服的卫子君,轻靠椅中,朝阳的微薄光线透过窗棂洒落于她的身上,如薄雾一般淡淡弥漫,将她雪白肤色,如画眉目勾勒得似清风舒缓,清淡而悠远。
“哥舒伐,蔡廉皋这人用兵如何?”优雅抬手,轻轻一动,手下意识地抚上左肩,微微咧了咧唇。
“可汗,此人生性阴毒,用兵狠厉,临阵脱逃的士兵,都会被他当擦汗给你斩头,从不拿士兵的性命当回事儿,所以,他的军队打起仗来都是势如猛虎。”哥舒伐还是比较了解那个蔡廉皋。
“嗯。此番两次偷袭不成,他必已是恼羞成怒,势要攻城了。”轻轻动了动身体,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避免再碰到肩头伤处。
“可汗所说没错,他正在命人造巢车。”
“都造巢车了?看来攻城决心已定。”卫子君微微眯起眼眸,“大昱的粮草何时会到?”
“可汗,会在五日后到。”旁边一个探报答道。
“五日后……不出意外,粮草一到,休整军容,他便要发起强攻了。如此,我们倒是应该先行一步了。”清澈的眼眸扫向众人,纤眉一蹙,深思起来。
“可汗,我们该做些守城的准备了,多备些箭只,滚木,石块,以抵御敌人的攻城。”突骑支上前一步道。
“守,不如攻。这一围,便要围个个把月的。天天打仗,好烦啊,这河水,染得都没法喝了。”卫子君幽幽地道。似是自说自话,又似是答了突骑支的问题。
突骑支听得糊涂,不由急问道:“可汗,那到底是守不守城呢?”
“守?不想耗了,还是攻吧。”淡淡的回答,好似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汗,大昱十五万大军,军力非比寻常,我们要攻,伤亡会很大啊。”阿悉结泥孰俟斤提醒道。
“可是他们的粮草不是没有了吗?人总是会饿的,饿了便没力气了。”卫子君眸光清澈,并没有看向那问问题的人,似是一直在思考,便是在说话的时候,依然在思考。
“可是可汗,他们的粮草已经快要运到了。”哥舒阙俟斤无法领会她的意思。一旁的贺鲁,早已是一脸的释然。
“总要运得到才算。”似是已经打定了注意,卫子君收回目光,望了眼哥舒阙俟斤。
“可汗的意思?是想劫粮草?”阿悉结泥孰俟斤试探问道。
卫子君端起茶杯,缓缓道:“说劫粮草,未免肤浅,我们是要设伏兵。”放下茶杯,面上已是一片清冷,晶亮的眼眸紧锁众臣,透着一种夺天地之精魄的气势。“哥舒伐,你带上这五只金箭去遣左厢五部,快速集齐五万鬼面骑。三日内速到焉耆。”卫子君抽出五只金箭,以蜡封印,交给哥舒伐。
鬼面骑,是卫子君亲自训练的一只骑兵,因为那日大战吐蕃,她亲眼见到一个面容姣好的属下被吐蕃军一箭射中面部而亡,心中大恸。便命人打造用于脸部的盔甲,而这些面部盔甲,形如恶鬼,狰狞恐怖,望之,必令敌人心颤胆寒。
交代完哥舒伐,卫子君又道:“贺鲁,哥舒阙俟斤与阿悉结泥孰俟斤留下,其余的都退下吧。”
待众人退下后,才又道:“阿悉结泥孰俟斤,明日夜晚,你带齐一万骑兵,换上大昱军服,由鄯善郡绕到大昱军后方,在那里截下大昱粮草,然后佯作大昱军护送粮草,潜入敌营。此事不要让其他人知晓,稍后我将与你说说细节。”
“是。”阿悉结泥孰俟斤恭敬领命。
“贺鲁,你带齐五万鬼面骑,等待大昱军中饥饿疲惫之时,配合阿悉结泥孰俟斤,一起攻营。哥舒阙俟斤在沙山林后做好伏击。此番,一定要一举破敌。”
“是。”哥舒阙俟斤与阿悉结泥孰俟斤领命而去。
贺鲁却没动地方,依然站在那里。
卫子君看了看贺鲁,探手抚额,轻轻一叹,“我需要,一次将他们剿灭,保上一年两载的太平。”纤指轻揉额际,“不喜欢,真的不喜欢啊,不喜欢战争。快点,结束吧。”
贺鲁直直地望着她,起身走至她身后,“我帮你按按吧。”伸手抓住她的手,轻轻放下,手抚上她的太阳穴轻轻按揉。
卫子君闭紧双目,轻呼了声,“贺鲁。”
“嗯?”贺鲁应了声。
“贺鲁应该找个好女人,成个家,好好生活。”
贺鲁手一顿,“你也没有女人。”
卫子君轻笑,“怎么没有,后宫一大群呢,白白在那养着,一天吃吃喝喝开销不少,一点用也没有。”
贺鲁手上一用力,惹得手下的人蹙了眉,“既然都是没用的东西,自己都不愿意要,还要让我找。”
“你和我不一样。”紧闭的眼睫,颤了颤。
“怎么不一样,就因为你是可汗,而我是臣子吗?”贺鲁手上用力一推,就往门外走。
“贺鲁……你……”卫子君摆正差点被他推倒的身子,对着那个背影怒道:“米不知道这样对我应该被杀头的吗?连点君臣之礼都没有。”
夜,静悄悄没有声息,一队身着大昱军服的骑兵由焉耆出发,沿着两国边境,由鄯善郡潜入大昱军后方。